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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辞新见他呆愣在原地,骑上车到他旁边停下,“上来,我带你。”
意识到他想做什么,江染忙摇摇头,“不用,我们打车回去吧,我来叫。”
他说完就点开手机软件,接着腕骨被人抓住了。
“没多远。”顾辞新声音懒洋洋的,“打车太浪费,上来。”
江染视线往下偏了几分,看了看这个说着浪费却踩了双限量款球鞋的人,“......我来打,不要你出车费的。”
“懒得等了。”顾辞新拿过他手中的书袋,放进了车篓里,“着急回去睡觉。”
江染皱着眉头,在被自行车还是出租车载之间反复思量了下,最终认命上了车。
“抓好。”顾辞新说,“我车技可能不怎么好。”
其实被自行车载并没有多舒服,腿长到鞋底时不时都在和土地亲密摩擦,全然没有小时候那种被车座上人护在身后的感觉了。
不,其实还是有的。
这种感觉其实有点虚无缥缈。
他一手抓着顾辞新的衣服一手拎着背包,明明不太舒服,但风却温柔了,不再迎着他,而是先越过前面的人,再吻上他的侧脸。
顾辞新中途换了条路,到学校确实要更近一些,只不过没有刚刚的大马路顺畅,路上会有小石子,江染为保平衡,一只手半环住了对方的腰。
等意识到这一点时,他们已经到学校里面了。
本以为顾辞新会在校门口就停下来,可没想到对方轻轻松松的骑进了大门,然后一路畅通无阻的往宿舍方向去。
大概意识到刚刚的小路泥泞,所以顾辞新这一次选择了宽敞且人多的致远广场。
宿舍门禁是十一点,尽管如此,这个点的广场人也不多,但只要经过一两个人,就会下意识的放慢脚步,把目光投向他们。
江染就是在不断打量的目光中心虚的撤了手,还好进了学校之后,也只要几分钟就到宿舍楼了。
两个人一起上楼的时候,也在沉默,江染忽然发现,课堂上的顾辞新好像远比私底下要活泼,小动作不断,小纸条很多,小零食更是能塞满他的口袋。
以前他们没当同桌的时候,他一度以为这个人就像看上去的那样冷淡,可后来他又觉得,人不可貌相,但到了现在,他又觉得他从来没有看懂过这个人。
“早点睡。”直到寝室门口,顾辞新才率先划开沉默。
“好。”江染应,“你也是。”
“我还有点事,可能不回来了。”顾辞新说。
他抬起头,走廊的灯光不亮,但印在人的眼底,却是一片星光,明亮的让人不能拒绝。
对方在等他回答。
半晌,他说,“好,那你,也早点休息。”
等到顾辞新转身下了楼,江染才后知后觉。
他没有进宿舍,却跟着他一起上来了。
是为了,送他吗?
冲过澡,江染才拿起手机,看里面的未读。
盛楠到底没去吃饭,意料之中的事。
毕竟他都说了那样的话,双方的父母怎么也没法安安静静坐下来吃饭。
其实他是有点抱歉的,毕竟这是他自己的事情,不该牵扯到父母,这也是他一直没有将感情方面的事跟父母说太多的原因,一是觉得没什么必要,二是不想他们难堪。
但那一会,他是真的不开心了。
他理解,于吴非莱的妈妈来说,顾辞新是不熟悉的人,可就那样明目张胆的把对方排挤在外,有些过分了。
盛楠询问了他什么时候去修改性别的事情,两人一致觉得等他过敏症好一些之后不迟,回复完后,他才去看其他的消息,班群里一如既往的闲聊,江染翻了两眼,退出页面,再接着,是吴非莱。
他和以前一样,点进去,清了消息就退出。
再离开页面的瞬间,他看见了对方的最后一条消息。
【你是不是真的和顾辞新在一起了?】
他顿了下,手动拉黑了。
当初说过,因为父母的原因,不会拉黑对方,但现在,好像没这个必要了。
门口忽然传来了动静,是顾辞新。
江染愣了下,“怎么了?你忘带东西了?”
问完他才觉得这句话有问题,就算忘带东西,也不用来敲他的门,他刚要问有什么事,顾辞新把手中的外卖袋子放在他桌上。
“给你买的,趁热吃。”
江染眨了眨眼睛,然后一点点瞪大了。
“你不是没吃饭吗?”顾辞新笑着说,“抱歉,我忘了我们在书店喝过咖啡。”
他看了一眼外卖袋,“吃两口,别饿着就行,不然扔了也可以。”
江染张了张嘴巴,刚要说话,顾辞新抬手挑了下他微湿的头发,“别发呆,我走了。”
顾辞新走后,江染拆开了外卖盒子。
里面装的是粥和几个小菜,不知道是包装的好,还是送的人速度快,掀开的时候,还冒着热腾腾的气,泛着香味的因子窜进鼻腔中,江染真的觉得饿了。
晚上不宜吃的太过,这样的清粥小菜最好。
江染顺手点开了一部片子,等到电影结束,已经过十一点了,微信上除了群消息,其他的都很安静。
他关了电脑,把明天要穿的衣服挂出来,上床睡去。
江染是被疼醒的。
迷迷糊糊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但那个时候,疼只是一点点,完全在忍受范围以内,可渐渐地,疼痛开始加重,从脊椎开始,一直到四肢百骸,血液流过的地方,都带着烈火般的灼烧感。
他实在太疼了,被迫开了灯。
手背上漫了一大块红印,像是从手臂上蔓延至下,他拖着身体下床看了眼,脖颈处全红了,一直到后背,腺体纹路附近最严重,在光洁的皮肤上,染了一层鲜艳的血红。
今天他在剧院待的时间不短,那里环境密封,在场的alpha和omega不知道有多少。
他过敏了。
从睡梦中被疼醒的滋味太难受了,就连抓杯沿的力气都小了不少,他慌忙从背包里拿了药服下,可痛感只是减轻了一点点,与剧烈相比之下,实在称不上好转,他摸着椅子坐下,视线扫过瓶身。
止疼。
江染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他吃错药了。
他疼的浑身都在发抖,仅存的理智和身体的渴求告诉他,他现在很需要一个人,而那个人就在一门之隔的那边。
他拿上手机,拨通对方的号码,恍惚间,他发现,这好像是他第一次主动给顾辞新打电话。
明明是那么危急存亡的时刻,他却偏偏想起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
他等不了太久,连衣服都没有拿,就去对面敲门,可忽然,他想起,顾辞新今天不会回来。
这个念头只在脑海里闪了一下,就像浩瀚又晦暗的宇宙中一闪即过的星光,连存在的时长都没法用单位计量,可难过,还是瞬间灌满心口。
他顿了下,电话接通了。
“喂?”
江染:“......”
要他说什么?
说他痛,需要他的帮助,说他难受,因为对方说过,跟他提要求,不应想那么久。
可没用。
就算他真的主动了,就算他真的需要了,可是对方也不在。
“江染?”
“我...”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可开了口,呼吸都是乱的,“...你还没睡吗?”
“没。”顾辞新答的很快,“在计算机室,和陆行舟他们一起。”
察觉到他声音不对,他语气中多了分急迫,“你怎么了?是不舒服了吗?”
江染咬了下嘴唇,刚刚不理智时想到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闷得他心口都要炸了。
“江小染?”
顾辞新第一次这么叫他,声音又软又轻。
如果是平时,他大概会觉得不适,但omega虚弱的时候,总是百般依赖alpha,他被叫的眼眶忍不住发酸。
“我好疼。”
被掩藏起来的柔软,只轻轻撕开一个口,就再也抑制不住的爆发了。
“太疼了,我想找你的。”
“但你...不在。”
他说的很快,就好像如果他不说出来,过了这个时间,后面的话他就再开不了口。
“你能不能,跟我说说话?”
他低下头,把自己藏在膝弯里,“感觉这样会好一点。”
“好。”顾辞新回答的很简单,“你说,我听着。”
下一秒听筒里传来什么东西的碰撞声,以及陆行舟和其他人的声音。
可惜疼痛有点影响感官,他听不太清楚。
百分之百的契合,好像确实很有用,江染扣着手机,把衣柜里他藏了很久的那件毛衣拿了出来。
上面还有一点点alpha的味道。
“我把你的毛衣找出来了。”江染上了床,整个人蜷成一团,毛衣被他卷进怀里,手机切换了免提,他闭了闭眼睛,想试着尽量睡过去,等到天亮一切都会好的。
可是在太疼了。
毛衣上的信息素很淡,似有若无的萦绕在鼻尖,他轻轻的嗅了嗅,然后抱紧,“特别好闻,很香。”
电话那边的人笑了下,但声音却像是混在风中一样杂乱,“你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