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钟老师乡村历险记 第141章

作者:再三斯 标签: 近水楼台 种田 强强 近代现代

  如果是当着别人的面,他肯定不会说这样听起来幼稚的话, 但是肖鸣夜不一样, 在他面前钟意秋可以为所欲为。

  肖鸣夜小心的错过前面的板车, 说:“已经很好了,去年村里还没多少家买拖拉机, 今年秋收一小半家里都买了,会越来越好。”

  钟意秋点点头, 望着窗外一片片金黄色的田地, 心里有种爽快的喜悦。

  他喜欢农村这样的季节,收获和粮食,都让人觉得日子在踏实的过着。

  他转头看了看肖鸣夜,像是在自言自语的说:“袁荣招死了。”

  肖鸣夜脸上没什么表情,“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钟意秋很少问他小时候的事情, 别说肖鸣夜愿不愿意谈起,钟意秋也知道自己无法接受,听了只是徒增难过而已。

  但过去无论怎样,袁荣招都已经死了,一切算是彻底过去了。

  钟意秋纠结了许久,手指绞在一起像是在左手和右手玩儿,他犹豫着问,“你还恨他吗?”

  肖鸣夜仍是没什么反应,淡淡的答,“我从来没恨过他。”

  “为什么?他那样对你。”钟意秋问。

  “他本来就没责任养我,没有他给我口饭吃,给我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或许我八岁前就死了。”肖鸣夜无奈的笑了一下,平静的答到。

  钟意秋手放在他腿上,轻轻拍了拍。

  肖鸣夜主动接着说:“谈不上恨,就是烦。”

  钟意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愣愣的补了一句,“现在好了,彻底不用烦你了。”

  肖鸣夜回头冲他笑了笑。

  到车站等了半个小时,义叔坐的火车就到站了,或许是长途劳累,或许是这趟北京行对义叔的打击和刺激太大,短短的时间他消瘦了许多,背着包从破旧的车站一颇一颇的走出来,看的钟意心酸不已。

  虽然风尘仆仆的憔悴样子,但义叔心情似乎还不错,中午在饭店吃饭时一直和他们讲北京的见闻,感叹才二十多年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外面飞速的发展让他新奇又紧张。

  他不谈李乐乐的事情,钟意秋也没敢主动问起。等到晚上吃完饭,义叔收拾行李,把姐姐带给钟意秋的新衣服给他,又仔细的把箱子里一件羊毛衫拿出来,捋了又捋,叠了又叠,翻箱倒柜的腾地方都不满意,觉得所有的衣柜都不配放这件衣服。

  钟意秋看他恨不得把羊毛衫供起来的样子,故意问,“在北京买的吗?一看质量就好,多少钱买的?”

  义叔嘴上挂着笑,嘴里却埋怨似的说:“质量能不好吗?一百多块钱呢!就这么一件薄薄的衣服,跟抢钱一样!”

  “义叔你挺舍得花钱啊!”钟意秋做作的惊讶叫道。

  “我才舍不得花……”义叔像是不好意思了,难为情的说:“乐乐买的,不让买非要买,说这是纯羊毛的,暖和质量好。”

  钟意秋可算逮着机会了,一点也不给义叔留情面,夸张的“哦——”了一声。

  “行了!”义叔难得恼羞成怒了,转移话题道,“我不在家你有没有瞎胡闹?”

  “我才没有胡闹……”钟意秋不服气,马上又换了个脸色,骄傲的说:“我们还商量了个大计划!”

  “啥大计划?”

  义叔见他得意的样子,还当又是建图书馆之类的决定,却不曾想几个人竟然联手,想要铲除邪|教。

  这当然也是义叔的想法,但他不像这些年轻人冲动,他经的事儿多,知道这件事不那么简单,拔出萝卜带出泥,万一这帮人联合起来作恶,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沈校长呢?怎么没见他?”义叔想找沈校长谈谈,毕竟他更稳重沉着。

  “去镇上找杨林森了。”

  义叔惊讶,“这么快他俩就谋划上了?”

  钟意秋:“谁知道,也有可能俩人约架去了。”

  “咋回事?”义叔衣服都不收拾了,惊问道。

  钟意秋也很无奈,“他俩谁也不信任谁,杨林森觉得沈校长太年轻不能担这么大的事儿,沈校长认为杨林森土匪做派不像正经警察,他们觉得既然是联手,就一定要找信任的人合作,所以想先较量一下。”

  义叔目瞪口呆,“沈校长平时看起来挺成熟,怎么还跟个小孩一样……”

  第二天周日,沈校长昨晚也没回来,钟意秋难得能睡个懒觉,前一晚看小说到十二点才睡。

  谁知第二天早上天刚亮才六点多,就被院子里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吵醒。

  他翻了几个身差不多醒透了,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却听不出是谁,只是中间义叔劝了一句,说肖鸣夜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谁也别想逼他干啥。

  钟意秋一听是肖鸣夜的事情,一骨碌就爬起来了,揉了揉眼睛忙穿衣服出去。

  院子里坐着义叔和袁宝昌,他一直在山上干活,最近开始忙秋收才没干了,家里的地只有他一个人忙,却不想这个紧要关头又要办丧事。

  袁宝昌哭的眼睛通红,见了钟意秋出来像是有点不好意思,抹了把脸,讪讪的打招呼道,“钟老师起来了……”

  钟意秋知道如果不主动问他就不会说,故意装楞道,“宝昌哥,刚才听你说肖鸣夜,他怎么了?”

  袁宝昌也不知道他是真楞还是假楞,但是在山上见过许多次,他知道钟意秋和肖鸣夜很要好,想着估计是出于朋友关心。

  但是这些话他能跟义叔说,当着钟意秋的面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自己羞臊的低下头。

  义叔不想他为难,接话道,“没什么事儿,宝才两口子信教,玉兰又和胡宴朋订了婚,他们这个教不让按老规矩办丧事,不能放鞭炮也不能烧纸钱,装棺材就埋了,宝昌想着他爹这一辈子辛苦,死了也该风光一下,想让我去劝劝。”

  钟意秋不关心这个,继续问,“那跟肖鸣夜有什么关系?”

  义叔也有些难以启齿,顿了一下说:“家里的一些亲戚长辈,想让肖鸣夜去给磕个头,咋说名义上也是个爹,该去送送……”

  钟意秋刚起来脸也没洗牙也没刷,但他长得白,从脸倒脖子再到露在外面的胳膊都白的耀眼,微微抬着下巴垂眼盯着他们,像是沐浴着圣光的神使。

  “宝昌哥。”钟意秋说:“这事儿我替肖鸣夜答应了,送肯定是要去送的,肖鸣夜是个有情有义的人,记得他的照顾,但是磕头绝对是不可能的。”

  袁宝昌自己也知道不可能,他本来觉得肖鸣夜去一趟都难,却不想钟意秋竟然先做了这个保证,他感动的不知道说啥,伸手想去拉钟意秋的手又觉得他白的让人不敢碰,尴尬的缩了回来。

  钟意秋上前双手抓住他的手,真诚的说:“宝昌哥,节哀。”

  农村的红白喜事规矩都很大,袁荣招最少应该在家停三天,唱三天大戏,请阴阳先生算好位置和时辰再下葬,但是现在贪上了胡宴朋这个准女婿,儿子媳妇都信教,袁宝昌虽然是长子也不咋信教,但是他老实巴交的在家里没有话语权。

  袁荣招死后第二天就匆匆下葬了,没烧一张纸钱没点一炷香,更没放一挂鞭炮,一点响动都没有,看起来诡异又心酸。

  棺材出了村,走上大路,路口烧着一堆纸钱,路上红彤彤的铺满鞭炮,抬棺材的停下来没敢走,肖鸣夜从路旁的深坡上来,看都没看这些人一眼,掏出火柴弯腰点燃了鞭炮。

  两挂一万响的鞭炮,足足炸了一个小时,滚滚浓烟淹没了安静的送丧队伍。

  肖鸣夜最终还是送了他最后一程,这事儿许多年后都还在村里被人议论,袁荣招有儿有女,死后却连一张纸都没人给烧,反而是肖二哥够意思,一万响的鞭炮可不便宜,一般亲儿子都舍不得买。

  钟意秋上午正上课呢,外面的鞭炮响了一节课的时间,其他班的学生都没心思听课,但是他的课堂上还是严肃认真,因为沈校长正坐在教室后听课呢,从老师到学生没一个敢分心的。

  沈校长和杨林森切磋后也不知道啥结果,钟意秋问了他一点也不透露,只说杨林森这人将就信得过,凑合先用吧……

  钟意秋和李宏飞又去了袁翠翠家两次都没见到人,她爷爷一直含含糊糊的说转学到亲戚那边了,义叔去村里打听了两次,几个和他们家走的近的都说一点也没到信儿,而且不只是袁翠翠,赵红花也有快一个月没在家了。

  这是别人的家事,他们作为老师的不能深管,只能作罢。

  山上的工程越来越像样了,大雄宝殿一建起来,整个山都变得雄伟肃穆起来,钟意秋每次上山看见都腿软。

  开始建的时候不觉得,现在一步步实现了,才真正佩服周律书的魄力,这么大的工程,钱像流水一样花出去,却不知道到底能否看到效益。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感冒了几天,终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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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受伤

  前几天和方款冬一起去城里淘书, 钟意秋听他说周律书已经把僧人都找好了,说起来也是有缘,他上个月去北方办事, 路上遇到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和尚带着个十来岁的小和尚化缘,聊起来后知道他们是附近庙里的。

  周律书本来只是打算跟他攀攀交情请他帮忙介绍, 跟着他们回到庙里才发现他们十几个僧人守着破庙辛苦度日, 本来是自己种地还算不错,但是赶上这两年天灾没收成,庙里一位老师父又生了重病花光了积蓄,还养着五六个孩子, 能出去挣钱的都出去了,留下大师父带着孩子守在庙里。

  这简直就是正中下怀,周律书觉得像是老天爷故意安排好了似的,他说明情况后诚恳的邀请他们到这边来,大师父却怎么也不答应, 说现在的寺庙是他师父传下来的, 不能舍了离开, 周律书可不是轻易放弃的人,他也不再去请, 在当地住了好几天,把当地的政策、环境、机会、发展等等情况都打听清楚了再上门, 一项一项的分析给大师父听, 最后终于说动了。

  原来在外面打工的几个师父已经叫回来了,过几天就过来到这边干活,又挣钱还是给自己干,几个年纪小的孩子都是被父母丢弃在寺庙门口的,以前是大师父教他们识字, 周律书想等他们过来后到德营小学读书,到时候还要请钟意秋帮忙安排。

  当然周律书也不是个慈善家,以后山上的地让师父们自己开垦,种粮食还是种其他的由他决定,总之保持他们自给自足。最重要的是,他们加入后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寺庙属于宗教场所,按照规定要到宗教部门申请备案,周律书的人脉关系当然也能办成,但是太麻烦了,现在请来的师父,任何条件都是满足的,直接就能申请。

  钟意秋听的直感慨,在他心里周律书简直能称得上无所不能了,他回来和义叔感叹了好几天,连旁听的王文俊都听烦了,一听他起头说周哥就瞪眼准备开骂。

  秋天是收货的季节,也是钟意秋收货的季节,先是袁艳的爸给送来了两袋刚挖的红薯,接着就是郑小霞爸送来一大袋新收的花生,他跟着钟意秋学了一段时间,现在已经能认识不少字了,每天拿着烧火棍到处练字。

  本来以为就这些了,第二天袁兵的爷爷又送来一大筐刚打下来的枣子,下午张少凯的爸送来一篮子脆柿子……

  沈校长抱臂围着这一堆东西转了两圈,意味深长的说:“我们小钟老师倒是挺招人喜欢啊?”

  钟意秋不好意思的答,“都是他们的一点小心意。”

  “这才最珍贵。”沈校长点头说道。

  王文俊在旁边撇嘴,不服气的说道:“我的学生家长也送了,我两袖清风啥也没收!”

  “你少来,我前天还看你偷偷的吃枣!”钟意秋揭穿他。

  王文俊:“……”

  沈校长不想掺和他们的斗嘴,准备回去挑灯夜战,交代钟意秋道:“明天你去林玉芳家帮忙收拾一下,新老师后天就到了。”

  “好。”钟意秋答应。

  年前就答应派新老师来学校,这几天安排下来才知道是位女老师,她家又是隔壁镇的需要住宿舍,虽然小院里还能腾出房间,但是他们几个全是男人,一个女孩子住在这里不方便,后来找林玉芳商量,让新老师住在她家里,学校给出租金。

  林玉芳当然愿意,她的店已经开张了,卖女人的化妆品,衣服首饰啥的,她爸妈在镇里有工作不能经常来,她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还害怕,有个人做伴儿也是好事。

  她住在二楼,又在旁边收拾出一间给女老师住,学校出钱买的家具和一些日常物品。

  钟意秋有两天没见到肖鸣夜了,他算的好好的,中午去山上吃饭,然后和肖鸣夜一起午睡,下午放学再去林玉芳家收拾房间。

  中午放学铃声一响,他还没来得及跑吃办公室就被沈校长叫回来了,打乱了他的计划。

  又到了秋季运动会的时间,沈校长上午去开会,这次县里要大办,各个学校也都要重视。

  从去年肖鸣夜辞职后,学校就没安排体育老师,是各个年级的班主任带学生出去活动一下,没有正经的上过体育课。

  现在老师还是不够,钟意秋还兼带着几个班的自然课,更不可能抽出来专门的体育老师。

  沈校长已经做好了决定,开会只是宣布,他自己做体育老师,组织这次运动会,钟意秋辅助,还是像去年一样,全权负责广播体操比赛。

  钟意秋举手了两次都被沈校长忽视了,他去年教广播体操都是被肖鸣夜忽悠的,没想到今年还是落在他身上了。

  被迫接受了重任,中午还没见到肖鸣夜,钟意秋郁闷的不得了,晚上放学垂头丧气的往林玉芳家去。

  她的店直接就叫玉芳化妆品店,大门的方向和供销社刚好成直角在两条路上,钟意秋拐过十字路口,快到门口时就看见里面柜台上歪扭的趴着个人,他走近仔细看清,竟然是许久不见的郑老三。

  好几个月没见到他了,听说亲戚有关系给弄到县里上班去了,也有人说是因为刘青红跟人跑了,他没脸在村里呆跑出去打工了,真真假假的不知道具体咋回事。

  但钟意秋还记得他去年招惹过林玉芳,一见他出现在这里,马上快步进去。

  郑老三背对着门口,他穿着白色的短袖黑裤子黑皮鞋,人模狗样的像个干部,却又没骨头似的赖啦吧唧的趴在柜台上,一手夹着烟吞云吐雾。

  林玉芳站在柜台里整理东西,看见他进来冲他笑了笑,郑老三回过头来,见是钟意秋,冷笑一下,“钟老师?还没走呢?看来农村比你们城里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