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再三斯
果然王文俊不激动了,撇撇嘴说:“我们这种没关系没背景的人想都别想了。”
沈校长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和背景没关系,省师范学院自己出题,根本就不经过各个地方单位,所有报名的人全部去省里考试,有啥背景都没用,全凭分数和成绩说话。”
王文俊一脸纠结,钟意秋也吃不下饭了,心里像是掀起了浪涛无法平静。
沈校长盯着钟意秋说:“这对你来说是最好的机会。”
“竞争这么激烈,我怕……”
“怕就不去了吗?”
沈校长神情严肃甚至有点要发脾气,义叔忙打圆场,“是啊,不管咋说总要试试,而且你高中时基础打的那么好,这种考试对你来说还能有高考难?”
钟意秋想的却不是这些,他担心如果真的考上了去省城上学,岂不是要和肖鸣夜分开?而且上了大学后自己还会回到这里吗?
沈校长解答了这个问题,“如果考上了,学费由县里出,但条件是毕业后要回到县里教学,具体安排进哪个学校要看怎么分配,当然你也可以要求回到我们这里。”
钟意秋的确心动了,“什么时候报名?”
“昨天开会接到的通知,下周会宣布,然后就开始报名。”
义叔懂得钟意秋的心思,知道他肯定是想和肖鸣夜商量,劝道,“反正还有时间,你先想想?”
沈校长喝多了,直接拍桌子言辞激烈,“还有什么好想的?钟意秋,这个机会完全就是为你准备的!你想干教育,当个小学老师就是干教育了吗?一辈子就这点成就了吗?我告诉你,我这个位置几年后就是你的,你要顺着我的步子走,从校长到镇教育局,县教育局,市教育局——”
钟意秋瞠目结舌,如果是清醒时沈校长绝对不会说这样嚣张的话,虽然以前义叔谈起过沈校长的家庭背景,猜他将来肯定是要走仕途的,现在听他亲口说出来还是非常震惊和佩服。
“我……”钟意秋被他的气势惊到,端起酒杯想敬他。
“你们干嘛啊!”王文俊怒吼道,“为啥就只有钟意秋,我就不行了吗?连沈校长你也偏心!你们都不是人!”
吼着吼着委屈的眼泪都要下来了,义叔忙哄道,“不是不是,你也可以报名。”
沈校长终于趴下了,嘟囔道,“报名是可以,但肯定考不上——”
王文俊:“哇……”
钟意秋一夜都没睡好,翻来覆去的想这件事,把各种可能性都考虑了一遍,想着要早点起床在上课前去找肖鸣夜商量,结果雪下了一整夜,早上起来还没停,义叔拦着让他中午再去。
一下雪,整个世界就变成了孩子们的游乐场,上课时都没有听讲的心思,一个个翘着脑袋想出去玩儿。钟意秋连着上了两节课,他没穿棉鞋冻的脚趾都是疼的,趁学生背书的时间赶紧出去剁脚取暖。
隔壁班的王文俊也出来了,抱紧膀子原地蹦了几下。
“王老师,冷吗?”
两个老师躲在走廊里运动取暖,钟意秋笑着问。
“哼!”王老师翻着白眼不理人。
“怎么了你又?”钟意秋跳起来撞他肩膀。
“滚……”
“秋儿——秋儿——”
是六子急促的吼声,钟意秋和王文俊忙抬头看去,见他急冲冲的从大门进来,全身上下都落满了雪,棉衣的口子也没扣上。
义叔在办公室也听见了,出来问,“咋了?”
“快快,帮我个忙——”六子招手喊他们,脚步不停的转身往外跑。
“到底咋回事啊?”义叔担心他在学校说不方便,冲进雪地里跟着他出去。
王文俊和钟意秋也不敢耽误,进教室吩咐了几句就追出去。
六子一路跑过来的,整个脸都冻僵硬了,说话也不清楚,可能是摔跤了,身上又是雪又是泥。
“帮我二姐找孩子,她家里把小豆子给扔了!”
六子二姐去年怀孕因为吃换胎药孩子胎死腹中,她婆家怕别人知道了丢脸,弄了打胎药给打下来,不等她身体养好又急忙让她再怀上了,这胎确实是个儿子,但因为她二姐身体太差孩子怀的不稳,八个月就早产生下来了。
终于生了儿子,他们家高兴的不得了,在村里大摆满月酒,但是这孩子先天不足一直生病,好几次哭着哭着就撅过去了,后来没办法带着孩子去县城医院检查,查出来孩子竟然是先天的心脏病,而且还比较严重。
但医院说是可以做手术治疗,县城的医疗水平做不了,要到市医院或者省城去,他们打听了一下最少也要上万块钱,对于一个农村种地的家庭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家里拿不出来钱,她婆婆还天天在家里骂,说她生了个冤孽,还不如把他弄死一家人都解脱了,袁玉娥天天抱着孩子哭一点办法也没有,六子偷偷和她说,六姑娘说可以借一半的钱,让他们带孩子去治病,袁玉娥感动又高兴,结果和家里人说了,他们连一半的钱都不想出。
但谁能想到她男人和婆婆竟然存了这样的心思,趁她早上没注意把孩子抱出去扔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文俊哥:我到底招谁惹谁了,你们都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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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无奈
六子急的眼睛都红了, 眼底有股要发疯的凶狠,他平时都是笑呵呵的,这幅样子显得尤其恐怖。
义叔怕他发疯冲动去打架, 拉住他胳膊说:“你先别急,现在是啥情况, 有没有问出来他们把孩子扔哪儿了?”
“二哥去找郑右光, 他害怕跑了,二哥追他去了,我先叫人找孩子,怕耽误了……”
郑右光是他姐夫, 钟意秋不得不朝最坏的结果想,寒冷的大雪天,才几个月的婴儿扔在冰天雪地里,每一秒几乎都是生命倒计时。
“那我们赶紧分头儿找。”义叔说着就往前跑。
钟意秋拉住他,“义叔别去了, 你腿不方便, 我们去找, 你回去给方哥打个电话让他赶紧来,村里没医生, 找到孩子再送镇医院太费时间了。”
“对对对,我去给他电话!”
袁玉娥早上出门借奶, 连着怀了两胎把她身体伤狠了, 营养也跟不上孩子没奶水喝,家里自从知道孩子这个病要花很多钱,还不一定能治好,他们就放弃了,连奶粉也不给孩子买了, 袁玉娥没办法只能腆着脸找村里在喂奶的妇女借,大家可怜她和孩子,每天都尽量分出点给她。
郑右光趁她出门后把孩子抱走了,袁玉娥回来就发了疯,她不知道孩子被抱哪儿了,只能回娘家找六子帮忙,六子晚上又在山上睡,她和张红英一脚深一脚浅冒雪爬到山上就已经耽误了很多时间。
山上的工人全部出动帮忙找,钟意秋问了个没人去找的方向,和王文俊一起冲进雪地里。
他们不知道该怎么找,想着如果是丢弃肯定不能放大路上,要顺着旁边沟沟洼洼里找,孩子估计会哭,他俩竖起耳朵仔细留意周围的声音。
走的太匆忙没来得及换衣服换鞋,十几分钟不到两人的鞋子都灌满了雪,融化后冰凉刺骨,脚冻的毫无知觉像不是自己的一样。
王文俊瘦弱力气不大,在雪地里跋涉太吃力,没一会儿就呼哧带喘的走不动了,钟意秋架着他胳膊,半拖着往前走。
一直往前走了一个多小时啥也没见到,下雪天大家都猫在家里烤火,路上连一个人都没遇到,两连说话的力气也没了,雪还在下,白茫茫一片分不清哪里是哪里,也顾不上走到哪儿了有没有迷路,只要是没找过的地方就一直走下去。
又在雪了蹚了一个小时才有人追上来,通知他们孩子找到了,叫他俩回去。
钟意秋都快迷糊了,盯着看了好久才认出来人是陆家班的一个师傅,问是怎么找到的,他说是肖鸣夜追上了郑右光,逼着他说出扔孩子的地方。
他和王文俊一点力气都没了,来找他俩的人也是跑了好几个小时,累的提不起脚,三个人顾不上冷了倒在雪地里歇了半个小时才又相互扶着往家走。
孩子被抱到六子家,方款冬已经过去了,钟意秋没去,走了太远的路身体出汗把身上的雪都融化了,他内衣全汗湿完了,外面的衣服也被雪打湿,时间长了怕生病,而且肖鸣夜看到他这个样子肯定要担心。
换好了衣服他才和王文俊一起去六子家,屋里围满了人却都没说话,只听见卧房里袁玉娥撕心裂肺的哭声,他俩对视一眼心里都咯噔一眼,站在门口不敢进去了。
义叔在门口看见他们招手,“没事,进来。”
堂屋里,肖鸣夜把六子按在地上,两人像是打了一架,都黑着脸双眼通红,肖鸣夜是用力挣的,六子是真的哭了。
方款冬全副武装,带着帽子和口罩,他这几天重感冒,周律书又去外地谈生意了,下雪路上不好开车,他过来费了好大的劲儿。
“没大事,孩子冻着了,最好还是去医院看一下,因为孩子身体本来就弱。”方款冬说。
或许郑右光还有做父亲的良知,他并不想孩子死,只是想摆脱这个拖累,希望能有人把孩子捡去养活,他给孩子包的很严实,放在附近一个村后大路旁的沟里,他们找过去时孩子已经哭累发不出声音了,但好歹没冻死。
“起来。”钟意秋拉肖鸣夜。
他一条腿跪在六子身上,按着不让他动,六子嘴角一大块青紫,估计也是他打的。
六姑娘过来拉六子,“赶紧带孩子去医院,别的事都先放放。”
起身后钟意秋才发现,他俩身下压着把菜刀,刀刃上还有些血迹。
肖鸣夜去外面发动车,六子把身上的衣服全脱了,大冬天的光着膀子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把孩子贴身放在胸口,六姑娘帮他把棉衣穿上,把孩子包在里面。
六姑娘跟着一起去,出门时钟意秋看见陆班主偷偷递给她一个信封,他猜应该装的是钱。
钟意秋想和肖鸣夜说话,担心刀上的血是他俩刚才争执时割到了,想让他去医院记得包扎,但是人太多,袁玉娥和张红英又哭的让人心慌,他一时找不到说话的机会。
等人都上车后,肖鸣夜打开车窗,举起手给他看,手背上划了个不大的口子,血已经止住,眼神安稳平静让他安心。
方款冬还发着烧,全身提不起力气,钟意秋拉着他胳膊往家走。
“方哥,你以前在医院是哪个科室的?”
方款冬笑了笑,瓮声瓮气的说:“你想问什么我知道,虽然我不是心内科的,但这种特殊病例还是了解一些的。”
“那小豆子……”钟意秋有些不敢问。
方款冬:“尽快去大医院再仔细检查一下,先天性心脏病情况好的话手术可以治愈,情况不好就没办法了,而且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钟意秋和王文俊还有义叔,听了这话都不自觉的停住脚步,六只眼睛里现出同样的惊恐和万分之一的希冀。
方款冬转头,平静的说:“这个病不会长寿。”
虽然当时肖鸣夜拦住了六子,钟意秋知道六子早晚要去郑右光家打一架,但没想到他一点也忍不了,晚上回来后饭也没吃就去了,肖鸣夜这次没拦他,一直跟在他身后,六子进屋后,他从外面把门关上,默默的站在门口抽烟。
大闹一场回来六子却一点也没解气,反而更沉郁了,闷头灌白酒。
郑右光作的恶,打一顿骂一顿可以,袁玉娥的态度才是真让他无奈憋气。
发生这样的事情,六子让她离婚回娘家,他和六姑娘可以照顾她们娘俩,她却一直摇头不说话,张红英也在旁边怪六子都要结婚的人了还说孩子话。
一个女人,离婚了咋活儿?
能一直在娘家住吗?别人咋看?风言风语的说闲话咋办?
弟弟和弟媳妇能养活你一辈子吗?时间长了能行吗?
还有个生病的娃儿,离了婚娘俩岂不是都要饿死?
.….
每一句话都像是石头一样砸在六子心上,让他又闷又痛,在家对他妈大发一通火跑了出来。
几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劝,只能看着他灌酒。
“行了。”肖鸣夜把酒瓶夺过来。
六子呛的咳起来,发自心底的无奈让他全身失去了力气,他第一次感受到绝望这个词,无论你做啥,咋努力,却什么也改变不了。
白天在雪地里蹚了几个小时,睡觉时钟意秋才觉出酸疼,腿上的肌肉突突的跳,能清晰感受到缓慢的肿胀过程。
肖鸣夜坐起来帮他揉腿,他觉得挺不可思议,“你怎么知道我腿疼?”
“你腿在抽筋不知道吗?弹的我都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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