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尧北茶
哗啦——
何冰的话音戛然而止,周围的人纷纷朝他们这边的卡座看来,玻璃裹挟着酒水和鲜血碎了一地,尤也的右手紧握成拳,指缝间还在不断的淌着血。
他把酒杯捏碎了。
何冰看着他藏在帽檐下的脸,只觉得他阴沉的可怕。
舞池里的音乐还在继续,也不知道是谁起了一个头,远处的人群传来一阵欢呼。
鲜血一滴一滴的落在了地上。
“尤……”
“说话放尊重点,大家都是人。”尤也低着头轻声道,何冰看着他用舌头抵了抵口腔内壁,他用自己没受伤的左手从包里摸出了几张红色的钞票放在了桌上,然后脸色冰冷的看着她笑道:“你应该庆幸,我不打女人。”
尤也说完便起身离开了,他的右手指尖还在不断的滴着血,服务员想帮他处理一下伤,尤也直接侧身错开来人离开了酒吧。
舞池的音乐还是继续,众人看完了热闹便各自回头了,何冰被吓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她看着一地染血的玻璃碎片,后怕的咽了一口唾沫。
那晚白岩快凌晨的时候才回到他们的租的房子,他最近和刘昭他们计划编写的游戏取得了很大的进展,如果不出意外的这学期结束前应该就能完善,刘昭他们家有渠道和人脉,应该能赚一些。
他第一次参与生意上的事情,对这些不太熟,但是刘昭说最后分成的话,每个人能得到一笔不少的钱。
白岩觉得他说的可能有些夸大,但是至少那笔钱应该能让他愉快的度过大学剩下的日子,甚至还有多的可以给尤也。
他知道尤也可能不在乎这些钱,可是他还是将把自己有的东西都给他。
他计划等那笔钱到账,他就和他爸妈出柜,如果他爸妈能接受的话最好,如果不能接受,那就先耗着吧。
就像尤也一样。
他迫不及待的想回去告诉尤也这件事,但是又觉得这么晚,那人应该已经睡了。
还是等他明天睡醒了再说吧。
白岩小心翼翼开了门,尽量不发出什么声音,可是他没想到的是,他开门后发现客厅的灯竟然是开着的。
屋内空无一人,白岩正觉得有些奇怪,他无意间低头看了一眼,竟然看见地板零星的散落着几滴血迹,一路延伸到厕所的方向。
“尤也?”白岩忽然慌了神,他鞋都没来得及换便顺着血迹跑了过去,白岩打开了卫生间的门,尤也正坐在地上仓皇的转身看着他,他的眼底还泛着水光,染血的药棉落了一地。
他心虚的将自己的右手藏到身后。
白岩看着他闪躲的目光,又看着放在马桶盖上的药棉和纱布,他身前淌了一地的血迹,垃圾桶里落了几片带血的玻璃碎片。
“你受伤了……”
“我没……”
尤也本能的想掩饰些什么,白岩已经蹲在了他面前不由分说的将他藏在身后的右手拽了过来,他在看清楚尤也的伤口的刹那眼眶瞬间红了。
那只漂亮的右手手掌血肉模糊,皮肉里还夹着没有清理干净的玻璃碎片。
“你……”白岩心疼的说不出话来,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缓缓道,“你怎么伤的?跟谁打架了?”
“没打架,自己摔的。”尤也装作若无其事的笑道,他迅速擦干了自己眼角疼出来的生理泪水,抬眼正对上白岩担忧的目光。
“你别骗我尤也,”白岩带着哭腔道,“你为什么捏碎杯子?”
尤也看着他的眼眸,编好的借口突然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白岩人又不傻,他不知道一个人还能怎样才能弄的一手的玻璃渣,更何况尤也衣服上还带着浓烈的酒气。
除了捏碎杯子,他想不出别的情况了。
“我……”尤也垂下眼眸,正在想该说些什么将这件事糊弄过去,他余光里突然看见一滴水落在了地上。
尤也茫然的抬头,发现白岩哭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他落泪的模样。
“别哭啊弟弟,我……”尤也有些不知所措的伸出没受伤的左手想摸摸他的脸,后者却不着意的避开了,白岩抹了一把脸,没有看他,只是小心的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后一点一点的帮他用镊子取出掌心残留的玻璃渣。
尤也疼的“嘶”了一声,白岩笨拙又小心的帮他吹了吹伤口,却始终没有抬头看他。
他看着尤也掌心一道道深深浅浅的扣口子,鼻尖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和酒气,伤在掌心本就极疼,何况还在伤口上淋了酒。
这得有多疼啊。
白岩小心翼翼的检查了几遍,确认没有遗漏的玻璃渣后他才开始帮尤也上药,尤也心虚的瞧着他通红的、垂下的眼眸,试探的低声唤了句“白岩”。
后者没理他。
“宝贝儿?”
“弟弟?”
“会长大人?”
“男朋友?”
……
尤也把他能想到的称呼全都试了个遍,后者依然垂眸,专注的帮他处理伤口,尤也见他眼泪又要落,赶忙用左手帮他擦干眼泪道:“你别哭啊心肝儿,我见不得你哭的……”
“别动。”白岩按住他右手手腕,低声喝道。
尤也感觉到他情绪不对,整个人一下就老实了,乖乖坐在地上不动了。
连话也不敢说了。
白岩用纱布帮他裹好了伤口,他这才抬眼看着尤也问道:“你为什么捏碎杯子?”
“我……不小心遇上以前承安的人了。”尤也将刚才想好的借口托出。
“K大的?”
“不是,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在这,他们应该在北京的……”
尤也的声音越来越小,白岩伸手将人揽在怀里抱着,不住的吻着他的颈侧,心疼的话也说不出来,好半晌才哽咽道:“他们找你麻烦了?”
尤也摸了摸鼻子,含糊道:“没有,他们没看见我,你别问了……”
“疼吗?”
尤也被他问的鼻子一酸,委屈的道:“疼……”
他这个人本就怕疼,刚才自己处理伤口的时候左手又拿不稳镊子,自己又无端给自己平添了几道伤口,掌心还有酒精的残留,他几辈子都没这么疼过。
可是他心里更疼。
白岩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抚摸着他微卷的头发,将他的头按向自己的颈窝。
“别怕,尤也,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的。”
白岩发自内心的承诺像是一柄利刃刺进了尤也的胸膛,他忽然觉得呼吸都困难。
一辈子……
我该怎么给你一辈子?
尤也垂下了视线,用自己没受伤的左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脊背,他深吸了一口气,话锋一转道:“……白岩,我有点饿。”
“饿了吗?”白岩听见他说“饿”,赶紧擦干了自己的眼泪,低声哄道:“你想吃什么?家里好像没什么吃的了,我给你煮饺子吃好不好?”
尤也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他其实并不饿,只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讨论下去了。
“别坐地上了,太凉了,去沙发上坐着等我……这里我一会儿处理,你手有伤,别沾水。”白岩说着便将人拉到沙发上坐下,自己赶紧去了厨房从冰箱里取出了上次剩下的速冻饺子给尤也煮上。
尤也看着他忙碌的身影,白岩的衣服上染了他的血污,脚上穿着运动鞋,眼睛还是红肿的,脸上还带着几分惫态。
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了。
尤也沉默的收回视线,他才发现自己的眼眶都湿润了。
至少今天何冰有一句话是对的,他真的太好了。
他不该承受那些无端的谩骂和侮辱。
他是照进他黑暗世界里的一束光,可是他不想将他与黑暗同化。
我喜欢你,我想让你一辈子活在阳光下,走在光明的康庄大道上,一尘不染。
那才是我喜欢的少年该有的模样。
而不是与我一起在黑暗的角落里共同徘徊。
☆、我不敢
十二月初,K大突然加强了管制,不允许学生在校外居住,每天都要在寝室清点人数,好像是因为有学生险些失联出事,所以才突然这么严格。
白岩和尤也虽然不愿意,但还是搬回各自的寝室住了,尤也的手还没好全,但是好在不影响平时生活,白岩这才放心一些。
他们的寝室并不近,搬回来后见面的机会明显比之前少了太多,二人平时都很忙,除了一起吃饭和自习,几乎没什么单独见面的机会。
十二月中旬的某天晚上,尤也本来在赶着专业课的调研报告,突然听见自己的室友喊了一声“下雪了”,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像窗外看去。
大雪纷然落下,天地一片雪白。
尤也下意识的拿出手机给白岩发了一条信息,问他带伞没有,他刚发完信息,一个室友正好回来,那人手上拿着一张宣传单,对着寝室里的人招呼道:“学院有出国留学的机会,你们要不要看?”
他说着给寝室里一人一张,尤也接过后草草的扫了一眼,低声说了句没兴趣,然后便将宣传单放在了一边没管了。
室友们还在兴致勃勃的说着出国留学的事情,尤也没怎么听,他看着手机,白岩那边很久都没回他,尤也回忆了一下,好像白岩跟他说过今天他在办公室值班。
“还是得哥疼你啊。”
尤也无奈的笑道,他合上了电脑,拿起了自己的伞出门了。
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昏黄的路灯光下映射着簌簌而落的白雪,校园里不时有情侣结伴而过,一些人在大雪里亲吻对方,拍摄着恩爱的照片。
好像恨不得让全世界知道他们有多幸福。
尤也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一声,撑着伞从他们的身侧经过。
他的寝室离学生会的值班室并不近,他走了十多分钟才到。
尤也一面等着电梯,一面低头看了眼手机,白岩还没回他消息。
“睡着了吧?”尤也自言自语道,脸上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意。
他坐着电梯上了楼,值班室的正门在前方的拐角处,但是路上会经过一个小窗,尤也习惯性的朝窗内看去,就那一眼,他脸上的笑意便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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