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罕 第53章

作者:冉尔 标签: 近代现代

  她不知道郁声被穆老四咬了,还当他们在为婚事着急:“哎呀,奉天城没有好的阿尔法,咱们就替郁声上外头挑,不愁找不到好人家!”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穆老爷子又想踹穆闻天了。

  是啊,奉天城没有好的阿尔法,他能上外头给郁声找阿尔法去!

  谁许穆闻天咬人了?

  常言道,兔子不吃窝边草。穆老四倒好,不仅吃了,还吃干抹净,连点渣都没剩下。

  穆枯山扭过头,恶狠狠地瞪着穆老四,见他肃着一张脸,瞧起来正直得要命,一点儿都不像是犯了错事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在这里杵着做什么?滚去跪祠堂!”

  穆老爷子说完,穆老四没做出什么反应,郁声先急了:“爹,四哥还要跪祠堂吗?”

  “声,你怎么就是执迷不悟呢?”穆枯山反过来苦口婆心地劝他,“现在不罚这个混账东西,以后他欺负你怎么办?”

  “四哥不会……”郁声抱着雪貂,小声嘟囔,“我不给他喝药,他怎么欺负我啊?”

  郁声说话的时候声音太小,穆枯山和穆闻天都没听清他究竟说了什么。

  但是穆老爷子觉得,他肯定是在为穆老四辩解,便狠下心道:“不成,必须得罚。”

  “声。”穆闻天不欲郁声为自己辩解,抿了抿唇,柔声安慰,“没事的,你先回屋歇着,晚上我再去找你,好不好?”

  郁声见事情没有回旋的余地,别别扭扭地点头,转身往四哥的院子走。

  他心里带着点气,靴子踩在雪地里,踢起一串可爱的小雪花。

  三姨太稀奇地瞧着郁声的背影,自言自语:“奇了怪了,连声都知道发脾气了?……还有啊,为什么要罚老四?”

  “三妈妈哎,您就少说两句吧。”穆老七闻言,赶忙将三姨太扯到一旁,生怕老爷子发火,跑得比谁都快,“我爹正在气头上呢!”

  “你爹到底在气什么啊?”三姨太被穆博天拉得一个踉跄,跑出老远,才气喘吁吁地站定,“老七,别跑了,你爹都进屋了!”

  穆博天勾着脖子往回望,见他爹真的不在院儿里,长舒一口气:“三妈妈,我四哥闯祸啦。”

  穆老七激动地将穆闻天咬了郁声脖子的事,从头到尾地说了一遍。

  不怪他激动,实在是这事儿太大,大到让人害怕。

  可是穆博天说完,没等来三妈妈的附和,只听见一声冷笑。

  “三妈妈?”他狐疑地抬起头,“咋了?”

  “你蒙我呢。”三姨太没好气地叉腰,“老四是什么人,你不了解,我还不了解吗?他把声当亲弟弟看待,怎么会把声往炕上拐?”

  “哎哟,我的三妈妈哎!”穆老七万万没料到,三妈妈居然不信,哭笑不得地拍着自己的大腿,“我骗您做什么?我们爷几个,就为了这事儿去的医院。您要是不信,就去看看郁声的脖子,看看那里是不是真的有我四哥的牙印儿吧!”

  三姨太无所谓的神情随着穆博天的话,一点一点地凝重起来:“你没唬我?”

  “没有!”穆博天迫不得己,竖起手指发誓,“我要是骗您,就不得好……”

  “闭嘴吧你。”三姨太一巴掌糊在穆老七的嘴上,阻止他将恶毒的誓言说完,继而转身,扭着腰,一溜烟地往郁声离去的方向跑。

  冷风扑面,三姨太的心脏怦怦直跳。

  起初,她是不信穆老七说的话的。

  穆博天从前是穆家的老幺,成日没个正行,嘴里吐不出好话,夸大其词乃是家常便饭。

  三姨太曾经因为把他的话当真,闹出过不少笑话,所以今日听见他说穆闻天把郁声给咬了,第一反应是冷笑。

  什么咬了?

  怕是老七看见老四凑到郁声的脖子边,闻了闻味道,就上她面前危言耸听了。

  但是,三姨太转念一想:不对,穆老四是个阿尔法啊!

  无论什么情况,阿尔法凑到欧米伽的脖子边乱闻,都不合礼数。

  三姨太瞬间想起郁声平日里和穆闻天的黏糊劲儿,心里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翻涌起无数骇人的念头。

  三姨太的心思可比穆家的爷们儿细多了,稍稍一琢磨,就琢磨得心惊肉跳,两眼发黑。

  “坏菜了,这……这不会真的成结了吧?”三姨太捂着心口,急得直哆嗦,“哎哟,我的声哎,不是被强迫的吧?”

  怪不得老爷方才那么生气呢!

  三姨太念及此,也生气了,脚下转了个方向,直奔着祠堂去了。

  她不是去见穆老四的,而是去嘱咐下人不要给老四送饭的。

  强迫欧米伽的阿尔法吃什么饭?

  喝西北风去吧!

  这厢,穆老四跪在祠堂里,没有饭吃;那厢,郁声气鼓鼓地跑回屋,一眼看见了被自己带出门,又匆匆忙忙地带回来,随手放在桌上的药罐。

  他瞬间顾不上生气,心虚地抱住药罐,趁着家里乱作一团,再一次溜去了玉春楼。

  这回,双喜没跟着,郁声顺利地将药带到了谢小柳的面前。

  谢小柳刚醒,睡眼惺忪地瞅着在屋里打转的郁声,没忍住,打了个哈欠:“小少爷,您转悠什么呢?”

  “小柳,我四哥行了。”郁声憋了一肚子的话要和谢小柳说,见他披上衣服,连忙凑过去,“这药可好了呢。”

  谢小柳闻言,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好就好呗,你把药拿我这儿来做什么?”

  郁声难为情地低下头:“我怕四哥瞧见嘛。”

  “那就倒在墙根儿边呗。”

  “家里人多,保不齐会被人瞧见,传出去,他们会笑话我四哥的。”

  笑话穆闻天是个有隐疾的阿尔法,多不好啊!

  谢小柳心道,就算没人看到药渣,奉天城里背地里调侃穆闻天的人也不少,不差这么一锅汤药。但是,谢小柳瞥着郁声通红的耳朵,考虑到他的承受能力,还是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转而笑起来:“哟,还担心四爷被外人笑话啊?”

  “嗯。”郁声抱紧了药罐,“他是我的四哥呀。”

  也是他的阿尔法。

  谢小柳不知郁声话中深意,接过药罐,随意掂了掂:“得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让我帮你倒了,对吧?”

  “嗯,麻烦你了。”郁声不好意思地点头,习惯性地要去揪裙摆上的珍珠,手刚伸过去,就想起自己没穿那身旗袍,登时闹了个大红脸。

  谢小柳瞧出他的窘迫,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小少爷,倒罐汤药而已,你还要给我钱,不是见外吗?”

  “没有,没有。”郁声生怕谢小柳生气,连忙解释,“我是觉得药好用,想要你再帮我买一点呢。”

  “是药三分毒,还是去医院瞧瞧吧。”

  “瞧了啊。”他提起医院,腮帮子就鼓了起来,“医生没说我四哥有隐疾,只说我四哥火气旺呢。”

  “火气旺?”谢小柳听了这话,一时愣住了。

  他在玉春楼里待得久,对炕上的事,了解得比郁声深。

  火气旺的阿尔法,不该不行啊。

  谢小柳心里起疑,想起了先前奉天城里的传闻。

  大家背地里都说穆家的四爷是个“炕见愁”,有不良的癖好,上一个上了他炕的人,差点被吓死。

  谢小柳因为郁声买药之事,理所当然地认为,穆闻天在炕上吓人,是有隐疾,心理变态的缘故。如今又听他说穆闻天火气旺,才意识到,自己很可能想劈叉了。

  “……也不知道药效什么时候才能消,我得再带四哥去医院瞧瞧。”郁声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托着下巴,自言自语,“四哥就喝了那么一口,怎么就上火了呢?”

  还能为什么?

  还不是为着郁声。

  跪在祠堂里的穆老四,想起他股沟里生出的小花,心里一热,鼻下又挂上了两条血线。

第39章

  玉春楼里,谢小柳经过一番天人交战,还是觉得应该和郁声透个底儿。

  别到时候给穆四爷喝错了药,闹出大笑话!

  “声啊。”谢小柳一言难尽地望着他,“其实吧,我觉得你四哥很可能……哎哟,我的小少爷,你的脖子怎么了?!”

  谢小柳本想和郁声往深处谈谈床上那档子事儿,谁料,一走到明亮处,就被郁声缠着纱布的脖子吸引,惊慌失措地扑过去:“可怜见儿的,别是被咬了吧?”

  郁声愣了愣,伸手摸着脖子,难为情地低下头:“我……我……”

  “你真被咬了?”谢小柳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妙,“穆老爷子知道吗?”

  郁声点头:“知道呢。”

  谢小柳悬起的心落下来了一点,追问:“你四哥和七哥呢?”

  郁声还是点头:“都知道。”

  “那就好。”谢小柳彻底放下心来,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凉茶入喉,谢小柳想的,已经不再是穆老四究竟能不能行,而是郁声的阿尔法到底是谁了。

  他记得不久前,郁声曾经承认心里有了喜欢的人,如今他面带春色,脖子被咬,穆家上下又无一反对,那么就说明,咬了郁声的,是个好人。

  谢小柳不信穆老七的眼光,但他信穆老爷子的。

  穆枯山是什么人啊?

  全奉天的阿尔法在他面前,都得低着头,规规矩矩地喊一声“老爷子”。

  郁声的相好能入了老爷子的眼,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

  “你被咬就被咬呗,裹这么厚的纱布做什么?”谢小柳想通其中的关窍,也就有心情开玩笑了,“你让人家怎么咬啊?”

  郁声难过地哼唧:“医生给我缠的。”

  “原来刚刚你说去了医院,不是给你四哥瞧病,是给你看脖子啊?”谢小柳恍然大悟。

  “嗯,爹非要我去。”郁声别扭地扯着脖子上的纱布,想起穆闻天,眼里的失落浓得像潺潺流水,一直往外溢,“小柳,你说我四哥的身子到底怎么才能治好啊?”

  谢小柳正愁不知如何提穆四爷的“隐疾”,此刻郁声主动开口,他瞬间精神了。

  谢小柳喝了口茶,然后郑重地将茶碗磕在桌上:“小少爷啊……”

  郁声紧张得挺直了脊背。

  “其实我觉得……”

  郁声绷紧了下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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