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猛猪出闸
身上不知何时多了常盖的空调被,硬生生热醒,捂出一身汗。这楚导演怕不是憨批,夏天给人盖被却不开空调。
清晨6点半,窗帘已透进晨曦,给楚天长的剪影镀上光晕。
“对不起。”他抢先开口,神情有些不自然,“我昨晚有点失常。我跟辛池的关系并不好,合作过一次后就绝交了,我忘记你不知道这点。”
睡一觉后,岳小川已经不像昨晚那样难过。毕竟还要为梦想奔波,没空伤春悲秋,或者挖个坑把那团贺卡葬起来哭一场。
只是,静下心来做手工,对大男人而言实属不易,事后想想简直娘爆了。岳小川把半张脸埋进臂弯,目光如水流出委屈,沉默半晌才道:“楚老师,我几乎一宿没睡。”
见他终于开口,楚天长马上跟腔:“我也是。”
“我很难过。”
“我也是。”
“那张贺卡,我跟着教程做了一周。”
楚天长终于找到弥补的窍门,立即说:“等你过生日的时候,我也做贺卡给你,然后你团起来砸我。”
岳小川露出苦笑,翻身背对着他,“我不会,我只会好好留着。”
单薄的背影在下逐客令,楚天长默默退出去,很快又悻悻地来搭话,还摇人家肩膀。
“哎,我睡不着了。你早上想吃什么,我做给你。”
“豆腐脑,豆浆和油条吧。”总是活泼的声音略显清冷。
“我出去买。”
“豆腐脑加一滴辣椒油,多香菜少蒜泥。”
楚天长又把空调被盖在岳小川身上,抓起钥匙出门。成为“朋友”以来的首场硝烟,消弭在他买回的早餐中。
豆腐脑鲜咸滑嫩,盖着翠绿香菜末和辣椒油的卤子香气扑鼻。酥脆的油条泡进豆浆,再一口咬下去,热乎乎的浓郁豆香和面食炸过后的焦香溢出唇齿。
楚天长瞄着吃油条嘴角还冒豆浆的岳小川,忽觉喉咙干渴。
“楚老师,我昨晚骂了你一句,我也道歉。”
“哦,你提到了我大爷。没事,我没大爷。”楚天长将油条切成整齐的寸许长短,在盘里摆了个金字塔。
岳小川筷子一伸,把塔尖给夹走了,“真讲究,够精致。大油条变旺仔小油条了,一口一个。”
楚天长笑笑。他说不清,该如何定义对岳小川的感觉,只是下意识想去珍惜。而岳小川呢,再也没在他面前提起过辛池。
第16章 冒牌粉丝
7月初,岳小川的父母如期而至,会在此地停留两天,而后去参加婚礼。
楚天长本想去接站,结果刚睁眼就被王三一约出去。在机场匆匆见过某恐怖电影制片人后,对方赶时间飞走。
楚天长的状态是得过且过,王三一始终在竭尽所能给他揽工作,把他往导演的位置上推。
车窗外,葱茏的草木急速后撤,斑驳光影掠过楚天长布满疏离与漠然的眉宇间,似一片曾盛开温柔花朵的荒原。
“这主任刚才说我是什么,拍恐怖片出身?那是文艺片。”
“见仁见智嘛,艺术是多元的。”开车的王三一笑着用余光瞟他一眼,“你说上午有事,什么事啊?该不会大清早就生龙活虎。”
“滚,我本来要去接小川的爸妈。”
“啊,怪不得这么上心,岳父岳母来了。”
“别瞎说。”楚天长微恼。
“岳小川的爸妈,可不就是岳父岳母吗?”
楚天长不想继续情感话题,便不再开口,谁知王三一非要往岳小川身上引。
“谈恋爱多好,为什么只当朋友。友谊地久天长,爱情也能地老天荒。”
“不能。”楚天长坚决地说。
“你到街头巷尾公园里,问问那些相伴一生的金婚大爷大妈们,爱情能不能长久。再问问,想不想跟对方做朋友,看人家不大耳刮子呼死你。”
楚天长泰然自若与之辩论:“就像看奥运会一样,你相信,也知道那些选手能做到,也为他们的成功而欢欣鼓舞。但你同时也清楚,自己做不到。”
“看着吧,我就能从一而终。”
楚天长嗤笑一声,“异性和同性之间,到底不同。你和你老婆,很快就会被各种世俗的锁链捆在一起。结婚证,婚姻法,户口,孩子,还得管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叫爸妈,想分呢,全世界都来劝。两个男人,那可是说掰就掰了,比狗熊掰玉米都干脆。”
“得了吧,看得这么透,还不是在万丈红尘里翻腾,也没见你遁入空门。”
“哪所寺庙敢在得知我的性取向后收留我?肯定都怕我骚扰出家人。”
“不敢就是没参透。”
早餐吃得随意,扯着淡开回市区后,他们都饿了,就到商场找吃的。
选好一家火锅店落座,楚天长的目光正在菜单酒水栏贪婪徘徊,忽听隔断那侧传来熟悉的活泼嗓音。
“妈,这羊肉贼好吃。”
“川川你咋吃这么少?别光吃菜啊,你又不是羊。”中年女人的声音。
“我下周要拍平面呢,定妆的时候,人家说我脸有点婴儿肥。”
“肥个六,谁家婴儿像你这精瘦精瘦的?那是大草原风干婴儿。”中年男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