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穷途 第71章

作者:真意之风 标签: 近代现代

碧海略一思索,便明白过来‘直哼’就是带着乡音的‘梓瀚’。这女人竟然跟他一样亲密地喊那人的名字!

蒋梓瀚仍然是一副和气的样子,用家乡话跟女人交谈几句,随即拿出钱夹,抽出几张钞票,弯腰把钱塞在孩子的上衣口袋里,然后冲女人温和地笑笑,便跑回来。

“她是谁?”碧海很介意自己的口气听起来像妒妇。

“初中同学。”蒋梓瀚随便回答一句,对碧海的猜疑视若无睹,又接着唱起了‘花儿’。

碧海的猜疑渐渐化作愤怒!

接下来的路上,他们又被打断五六次,总有年龄相仿的女人拖着孩子站在路边,嘴里亲热地喊着‘直哼’。于是,蒋梓瀚照例下车寒暄一通,回到车里仍然回答一句‘初中同学’。

“要不是看她们的孩子都还小,我简直要怀疑那些男娃娃都是你的‘小直哼’了!”碧海妒火中烧,又犯起尖酸刻薄的劲儿,恶毒挖苦着男人。

“你刚才看到的男娃娃都是二胎,呵呵,她们的第一个孩子差不多都有十几岁了。”蒋梓瀚低声笑着,坏心地逗弄碧海,他实在看不够那两片微微撅起的厚唇……

男人这么一说,碧海反倒消了火,扑过去狠狠咬一下他的耳朵,骂道,“跟了我,你这辈子只有断子绝孙的命。啊——不——蒋梓瀚——你他妈确定是从这里拐进村?我怎么看着没路……”碧海猛然瞪大眼看着前方的悬崖,崖下是深沟,一大片村庄就在深山腹地,从悬崖到村庄落差至少几百米,眼前根本没有路!

“好像是这里。”蒋梓瀚淡然说着,手上却不迟疑,飞快向左打轮,直接冲下悬崖!

……

再睁眼时,他们正行驶在山间的黄土路上。碧海长吁一口气,回头再看刚才那处‘悬崖’,坡度最多一米,可怎么刚才看着好像走到绝路似的……

“穷途总有未尽处。我们把这种悬崖叫‘山隔梁’。从上往下看,它是万丈悬崖;从下往上看,它不过是个一步就可以跨过的土坡。”蒋梓瀚低声说着,左手控住方向盘,同时伸出右臂把惊魂甫定的碧海搂进怀里,又快又狠地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穷途总有未尽处……

碧海静静靠在蒋梓瀚肩上,抬眼去看,男人英挺的侧影显出疲惫,却隐约透着一种无法击溃的坚毅……

……

……

天哪……预算超出很多,我只好腰斩,下章继续啦。

建议大家不要跳过本章,否则某些事情到了下章会看不明白滴。呵呵,没用的情节我向来懒得写哦。番外只有小风波,不会有大风浪的……

祝大家圣诞快乐!天天开心!

蒋梓瀚家所在的村子名叫西沟村。顾名思义,就是位于西面山沟里的村子。

从那处吓得碧海魂飞魄散的 ‘山隔梁’开始,地势一路向下,就像梯田一样愈行愈深,沿途一处处院落层层叠叠,每户人家都依地势修建窑洞,布局松散,蒋梓瀚家几乎位于山沟最低洼之处。

仗着曾经见过面、亲过脸、通过电话的感情基础,碧海很容易就和岳父岳母打成一片。特别是蒋母,很喜欢跟他唠嗑。也难怪,岳母大人对女婿总是另眼相看的。

黄昏将近,一家四口围坐在炕沿包饺子。

碧海从小就是个祸害精,不搞破坏就让人念佛了,哪里干过包饺子这种精细活,自然只能老老实实坐在那里按扁面揪。

倒是蒋梓瀚心灵手巧,包出来的饺子个个皮薄馅大、玲珑剔透,看得碧海心里很不是滋味,索性跑去院子里透透气……

和村子里其他人家一样,蒋梓瀚家也是朝南三间大窑洞住人,东西两面各一间窑洞作为厨房或堆积杂物之用,四周砌上院墙和街门,合围成一个大大的院子。院子里种着西红柿黄瓜倭瓜等菜蔬,模样不起眼,味道却比城里卖的好吃一百倍。

忽然,远处拖着两条大辫子的风筝牢牢吸引住碧海的视线!他可是放风筝的高手,早在别的孩子只会拖着风筝满地乱跑的时候,他就懂得慢慢放线、收放结合的道理,能把风筝放得跟那帮老爷子一样又高又远!

蒋母端着一拨饺子往厨房走,看碧海盯着风筝出神,便拉着他进了西面的窑洞,从墙上摘下来一个极精致的蜻蜓风筝,递给碧海。

这只风筝的骨架由一种很柔韧的枯藤编成,圆弧、三角、菱形,各种精确的形状环环相扣,共同撑起蜻蜓的脊梁。若干张平整结实的旧报纸裱糊在骨架上,浓绿艳红的颜料描绘出蜻蜓的色彩,画工一流,巧妙地遮盖住黑色字迹,完全看不出它的材质是多么低廉。

碧海又惊又喜地看着这件堪称艺术品的绿色蜻蜓,向蒋母询问它的来历。

蒋母看他喜欢,也乐呵呵地比划着,尽量用普通话解释给碧海听……

艰难沟通了好半天,碧海终于弄明白两件事——

蒋梓瀚是这只蜻蜓的作者。

六年前,邱澜芯曾跟蒋梓瀚一起回来,她放过这只风筝。

……

西北农家通常把窑洞顶用水泥磨平,砌成一个很宽阔的平台,小孩子可以跑在上面做游戏。秋收后,这里就作为晒谷场,家家都把玉米豆摊在屋顶晒太阳。

碧海爬上窑洞顶,开始放风筝。

或许风力不够,又或许这只风筝太大太笨重,自诩行家的碧海放了十多分钟,绿蜻蜓也就离地三四米,歪歪扭扭飘在半空……

“谁准你动它的?”

低沉的问话突然在背后响起,正想着心事的碧海倏地被吓出一身冷汗。他喘着粗气,回头瞥一眼蒋梓瀚,没好气地说,“你澜芯妹妹放得,我就放不得?”

暗黑的眼浮现不悦,蒋梓瀚凌空抓住棉线,硬把风筝拽到地下。然后,他弯腰捡起风筝,冲碧海伸出手,声音很冷淡,“把线轴给我。”

碧海怔怔地看着蒋梓瀚,他简直无法相信那人竟然在跟他计较一只风筝!

而邱澜芯却可以跑着跳着笑着,长发飞扬在风中,与这只绿蜻蜓共舞!那人站在旁边含情脉脉地看着,暗黑的眼里溢满温柔!

线轴被夺走,手里空空落落的,碧海蓦地有种想仰天怒吼的冲动!

蒋梓瀚耐心地缠好线轴,拿起风筝往回走,高大的背影显得孤寂而冷漠……

碧海怒从心头起,两步追上蒋梓瀚,抬脚踩住绿蜻蜓拖在地上的长尾巴,趁着男人没反应过来,他用力扯断了风筝的骨架,又将它的翅膀撕得粉碎,最后歇斯底里般地把支离破碎的蜻蜓遗骸踩在脚下,狠狠践踏着!

倏忽间,凶狠的力道袭来,碧海被推倒在地上,全身的骨头都似散了架,痛得他根本爬不起来。那人却看也不看他一眼,自顾收拾起风筝的碎片,头也不回地走了。

碧海仰面朝天躺在地上,泪水如泉涌般冲出眼眶。

自从踏进甘肃临洮刘家庄乡,他直觉很多事都透着诡异和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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