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左匣
被关上门的一瞬间,陈辰迅速的又去捕捉那抹光亮,他慢慢伸着骨折的手,不顾疼痛的去触摸它。
可是消失的太快,还没有照射到他眼里,被又被遮掩的严严实实。
太快了,真的太快了。
神圣的光明从不属于他,他追逐着,奔跑着,甚至每天每天,从天黑枯坐,等到天亮。它照过林立的高空大厦,拂过渺小的小花小草。却独独,不肯在他身上停留一分。
能留下给他的,依然是恐怖的黑,阴冷的潮,以及无边无际的孤寂无奈。
陈辰放弃了,他重新躺了回去,蜷缩着自己,等待死亡的最后一刻,他再也不想了,也不做挣扎了。
第十七章 陈辰的房子,已经很久没住过人了
磬竹小区内,十一楼的屋内的锁被费力撬开,开锁师傅满头大汗的收拾着自己的用具,再次询问身后的男人:“真的不需要再给您换把锁吗?这个小区的安保不是很好,晚上不太安全的”。
面带口罩的男人只摇了摇头,戴着厚手套的手艰难从钱包中拿出两百块钱:“辛苦”。
开锁师傅低着头将工具箱扣锁,并没有注意到男人怪异的举动。
他只摆了摆手,拿过钱好心提醒:“想要修锁了再给我打电话,我二十四小时开机”。
男人点着头将他送出门,缓步在客厅里走了一圈,随后突然向沙发走去,迅速将门用沙发堵死,接着毫不犹豫大步走进到卧室,伸手猛的拉开一扇扇禁闭的衣柜,他沉声敲诈着:“你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
映入眼帘的,却只有一排排深浅不一的夏季衣服随着他的动作在飘荡,衣柜内空空如也,没有丝毫动静。
已经到了下了好几场雪的冬天,眼前这些单薄的衣服显然显示着一个信息,这间房子,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了。
床上松软的被子布上了厚厚的灰尘,已经很久没有人打扫过,男人不甘心,快步走到了次卧,重复着刚才的动作。
没有,什么都没有!
陈辰压根不住在这里,陈占学紧皱着眉头,嘴里念念道:“他还能去哪里?总不可能会在傅煜城那里。”
不然他这几天所有的遭遇就完全说不通了。
他公司的事情,除了傅煜城之外,谁还会有闲心再动。
陈占学的头上带了个很严实的厚重帽子,能将整只耳朵都遮盖住,手套已经限制了他手指的活动,他却不敢摘下来。
怕留下指纹。
在还不死心的检查完厨房,甚至拉开根本就不能藏人的厨柜后,陈占学狠狠踢了一脚冰箱,愤恨的咒骂了声,但刚想抬脚出门,却突然听到了激烈的敲门声。
门口的声音听起来有很多人,陈占学脸色骤变,小心翼翼的凑在门口去听动静。
“你确定这是他大儿子家?如果敲错了,我们可以算扰民的”。
“错不了”,一个人确信的说道:“他只要一出门,我就能认的清清楚楚,之前我在他那里看过病的,准没错”。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不算扰民,再说他老子跑了,儿子还钱也是应该,既然他儿子是个医生,有个正经职业,那咱们的钱就有着落了”。
“可不是”,又有一人附和道:“赶紧敲门”。
陈占学听得退后几步,瞬间流了一身冷汗,他迅速拿重物堵紧了门,并且在屋子内开始寻找藏身点,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大,快来不及了。
陈占学看向客厅一角,便抬脚跑过去。
门“吱呀”一声,从外面打开了。
傅煜城走进杂物间,立即从陈辰的身上发现了不寻常的地方。以往陈辰的胆子很小,只要他在陈辰身边做些轻微的小动作,他肯定会下意识的害怕,身体闪躲。
今天陈辰却只呆坐着,没有丝毫反应,像冰凉的毫无感情的石头一样,伫立在墙边。
任傅煜城怎样刺激,都丝毫不动弹。
是彻底傻了。
傅煜城皱皱眉,抬手在陈辰眼前晃了晃,陈辰本能的眨眨眼,上扬的睫毛颤了颤,这只是身体的本能反应,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动作。
陈辰只跪坐在那里,眼神看向半空中。
“说话,陈辰!”
陈辰的表情丝毫未变,甚至连呼吸都微不可闻,他绝望着,无助着,最后终于变成一潭死水,任人蹂躏,再也挣扎不起来。
傅煜城的心里终于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他伸手去触碰陈辰的脸,去拍他的肩膀,甚至去抚摸他的头发。
那人却一动未动,眼神都不曾移动一下,曾经极其惧怕他的陈辰,彻彻底底消失了。
他仅剩个驱壳,自此无悲无喜。
傅煜城面色阴暗着,转身大步出门,在厨房里找到了在做晚饭的保姆,他的声音夹杂着怒气,带着极大的压迫:“今天有谁去过杂物间?”
保姆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眼傅煜城,攥紧手谨慎的说:“是小少爷,我拦过他的,但他……”
傅煜城转身就走,阴冷的空气协风而来,一瞬间的寒冷正好席卷了整间客厅。
小少爷本刚睡醒,从楼梯上下来,还带着惺忪睡意想伸个懒腰,却抬头看到傅煜城的脸色,他瞬间大脑空白被钉在了原地。
小少爷看不懂傅煜城的意思,他只能兢兢战战的尽量陪着笑,努力表现的自然不心虚一点儿,他抬脚缓慢的下了楼梯,没敢去触碰傅煜城的身体,只敢抿嘴试探着问候:“傅哥这是怎么了?有谁惹到了您了吗?”
他的手心正在出汗,在脸色极其难看的男人身旁,也只能隐藏着自己瑟缩的心,逆流而上的血液使他一瞬间身体发抖,他仍尽力控制发虚的身体。
傅煜城冷笑着,没说一字,让小少爷更加颤抖一分,他低沉着声音,像带着冰碴:“我认为我跟你说的话已经很清楚了,你怎么那么不听话呢?”。
他突然抬手毫不留情的拽着小少爷的头发,使他仰着头,傅煜城阴沉着脸问他:“还记得我是怎么跟你说的吗?”
头皮被撕扯着一片疼痛,一丝丝发根像是要被暴力拽掉,小少爷迅速红了眼眶,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