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朽爷
流浪汉像是看到了恩人：“小伙子，你是个好人，你会有好报的！”
“好报？”顾清让笑的差点眼泪都流出来了，“我告诉你啊，这操蛋的世界，好人不长命……拿着吧，同是天涯沦落人罢了。”
顾清让说完没有再久留，缩着肩膀，上了路边的车。
将红包随手扔到了后座，顾清让趴在汽车的方向盘上，埋着脑袋，久久的没有动静。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作响。
不用看就知道是谁打来的。
顾清让全然不去理会，只觉得鼻子越来越酸，无尽的委屈和难受在这一刻翻涌而上，像是黑色寒冷的海水，铺天盖地从头顶压下来，将他紧紧的淹没。
没有空气。
他的肺窒息压抑的几乎爆炸。
耳畔里，是母亲一如既往刺耳的声音。
“阿让，马上回家一趟，你弟弟身体出了点问题，需要你帮忙，不管怎么样，容与都是你的亲生弟弟，你就只有这么一个兄弟姐妹，等我和你爸老了，你们总要互相扶持的，你不能看着你弟弟去死，你明天，不今晚就回来，具体的事情等你回来我们再谈……”
顾清让的心脏拎紧，良久的沉寂后，忽然起身，恼怒的在方向盘上狠狠的砸了一拳。
“回你妈！我回你妈！”
汽车的喇叭在黑暗里，短促的尖叫一声。
顾清让的眼神血红，靠在座椅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手机仍旧在响，顾清让疲惫的闭上眼睛，然后把手机从裤子口袋拿了出来，看也不看的接通。
直截了当的发问：“什么病？”
“什么？”电话里的女人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顾清让咬着牙齿，浑身发抖：“我问是什么病？你们……你们永远都只会在这种时候才想起还有我这个儿子吗？那就说清楚，你们是需要老子的肾还是老子的肝？”
第120章 您去看看封晋吗？
蕴着怒意和委屈的质问声回荡在狭小的车厢里。
顾清让死死地咬着牙齿，仅凭着最后一丝理智，没让自己奔溃的哭出来。
“去年的这个时候，我一个人走在大街上，离你们只有半个小时的路程，有家不能回，你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过年的时候，我却揣着两百块钱，在考虑我要住在哪里！”
“就不能让我好好的过个年吗？”
顾清让的声音忍不住的颤抖。
声音已经断不成句：“我没要你们一碗水端平，我知道我不讨喜……我从来没强求你们什么……放过我可以吗？”
─声声的质问，让电话里母亲秦苏哑口无言。
顾清让发泄完了，一颗心也渐渐的归于平静，正要开口说什么，忽然听到车窗“哒哒”被人扣响了。
他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只望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捂住手机，用袖子胡乱的抹了一把眼泪。
“咚咚。”
敲窗户的力气更大了一些。
顾清让咬牙，放下车窗，对着窗外的人没好气道：“滚！”
江一辰微微低头，心脏抽紧。
顾清让双目通红，明显的是哭过了。
像是只刚出生不久就被抱离妈妈身边的小鹿崽子，莫名的让人心疼的慌。
“阿让，到底出什么事了？”
“和你无关，不要多管闲事。”
顾清让说着要把车窗摇上去。
江一辰的手猛然按住了窗户，生生的把升起的窗户给按停下来。
顾清让原本情绪就处在奔溃的当口，面对江一狗这种不长眼色冲过来送人头的傻逼行为，心里紧绷的弦“崩一一”的断了。
“让你滚远点你没听到吗？关你什么事啊？”
生活已经够操蛋的了，他只能笑，不能哭，更不能在这个男人面前，露出任何怯懦的一面。
再大再深的伤口自己舔舔总会好的，可被江一辰看到……
就像是凭空被撒了一把盐，再也好不了了。
他才不要让江一辰觉得，自己和他离婚后，会过的这么不如意。
“放手，江一辰，我在和人打电话。”
江一辰手背青筋突起，小臂因为用力紧绷出漂亮的肌肉，始终都没有动一下，低头凝望着顾清让的瞳孔晦暗不明，全是想说却无法说的话。
两个人就隔着一扇窗户僵持着，谁也不让步。
外面的冷风混着细碎的雪，刀割似的往顾清让的领子里钻，顾清让牙齿都在发颤，双目赤红。
有那么一瞬间，江一辰觉得他好像是掉进陷阱里不停挣扎的小兽。
他想救救他，拉他出来，带他回家，处理满身的伤口，可这头小兽，却永远只会对他亮出最锋利的爪牙，不让他靠近一步。
漫无止境的僵持过后，最终是江一辰先低了头。
他声音沉沉，一字一句的说，“我耳朵听不见，你可以随意打电话，随意说话，我保证不会偷看……”
他顿了一下，眉头皱紧了，声音骤然有些祈求，颇有点低声下气哄人的意思在里面。
“我就在外面陪你，别赶我走。”
说完，按在窗户的手轻轻的放了下去，江一辰转过身，背对着顾清让。
顾清让还惦记着没挂断的电话，伸手便将车子的窗户摇了上去。
也许是江一辰的出现，打乱了顾清让的节奏，再次拿起电话时，他的心里已经平静许多。
“当初断绝关系的时候，你们是没有任何意见的，如今有事情需要来找我，我不会脑子糊涂傻乎乎的跑去让你们利用我。”
顾清让吸了一口气：“如果是钱的方面，我可以帮你们，但如果是其他的……很抱歉，我也无可奈何。”
“顾清让！”
秦苏已经忍不住尖叫了起来：“你弟弟现在命悬一线，你怎么能说出这种没良心的话来？你的心还是不是人肉做的？”
顾清让苦涩的笑了笑，“你们伤害我的时候，没想到我的心也是肉长的，怎么，要我付出的时候，就想到”
“你……”
顾清让喉结滚了两下：“如果需要钱，尽管来找我，我还有事，先挂了。”
说完，不等秦苏回话，顾清让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按下了手机的关机键，看着秦苏的来电通知被生生的掐断在一片黑暗中，顾清让只觉得压在心脏上的石头又沉重了几分。
他低着头，保持着这样的动作，良久良久，才忽然想起，江一辰还在外面的风雪里站着呢。
顾清让打开了车门，察觉到身后的动静，江一辰回头，就见顾清让面色微凉：“上车。”
江一辰弯腰，坐进了车里。
他满身的风雪，一进去就是一阵刺骨的凉意。
车里的暖气顷刻间荡然无存。
两个人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坐着，好一阵子都没有说话。
直到顾清让偏头看了一眼他。
江一辰大概是出来的太急了，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毛衣，那张让人心神荡漾的脸青白的有些让人心惊，眉上还落了三分雪，放在膝上的手指透明的几乎能看到里面青色的血管。
─看就是被冻狠了。
顾清让一边心里骂他活该，一边在手边的抽屉里翻了翻，找出个暖宝宝来，万分嫌弃的甩到了江一辰的身上。
江一辰一怔，拧眉看着他。
“看什么看啊？”顾清让没好气，“不用就给我。”
江一辰没说话，唇角轻轻的勾了勾，不动声色的把暖宝宝塞进了西裤的口袋里。
顾清让假装没看见，轻轻的咳嗽了两声，然后开口，“我……刚刚只是因为……投资失败了，亏了几百万，，所以……所以情绪有些失控。”
江一辰盯着顾清让，心道这祖宗还真是不会撒谎，之前违约几个亿几个亿的赔也没掉过眼泪的，会为了区区几百万哭成这样？
他收回眼底的怀疑，一副理解模样的点点头：“嗯，投资做生意，亏钱很正常，你要是对做生意有兴趣，我手里有几个小项目，可以给你来做，风险低，赚了算你的，亏了算我的。”
顾清让摸了摸鼻子，万分心虚的说了句“谢谢。”
他这个智商，他能亏到江一辰破产好吗？
车内一时间又安静了下来，顾清让皮惯了，心里觉得烦的很，从屁股口袋里摸了盒香烟出来，塞进嘴里。
江一辰皱眉，看着顾清让吞云吐雾的样子，有些不太高兴：“我记得你以前不抽烟的。”
顾清让动了动手腕，少许的烟灰掉在他修长的手指上，倒像是外面的落雪，漂亮的很。
江一辰一顿，就看到顾清让嘴皮子动了动，一脸的漫不经心：“那你肯定是记错了，我都老烟枪了。他虽然忘记了过去，但是拿烟的动作却无比熟稔，可见那七年里，这玩意儿他没少抽。
“少抽点，对身体不好。”
“关你屁事。”
顾清让当着江一辰的面，把烟圈吐在了他的脸上，让他品尝二手烟的滋味。
“江总要是坐够了，就可以下车了，我要回家了。”
“我送你。”
“不用。”
“我送你。”
顾清让：“……”尼玛的，这狗逼男人还没办法交流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