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殊野
一场酣畅淋漓的车程下来,言城不住地发出兴奋地惊呼,比坐过山车还刺激。同时还生出一种自豪感,对于身边这个男人。
因为在这一刻,他是完全主导他的,他是完全信任他的。
“操!这他妈才是真男人开的车,爽爆了!”言城忍不住欢呼,并且决定回去了一定也整一辆越野玩玩,都说车是男人的第二个老婆,这老婆也太帅了吧。
看他面上遮掩不住的笑意,看他胸腔不断起伏的轮廓,江仞心底似乎也跟着泛上一镇满足感。比得上一等功的勋章挂满胸前,在他沉寂许久的心中泛起层层波澜。
车停在一片草地里,江仞从卫生间出来时,见言城曲着一条腿坐在大G的引擎盖上。
天边烧出一块破碎的火烧云,绵延万里,似是野火连了天。金黄色的太阳圆润饱满,却耀眼的让人不能直视,正向远处连绵的群山后降落。
言城背对着他坐着,身形被一片红色勾勒。黑色的车体仿佛一面巨大的镜子,反射整片天空的灿烂火光。江仞不由得停住了步伐,在原地停了片刻,才又走上前去。
这景儿,可真美。
脚步在矮草间趟过,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啊?”言城偏头问他,语气轻快。晚霞照进他玻璃珠似的眼睛里,闪着光似的,眼尾都惹上了红晕。
江仞往车头旁一站,比坐在车头上的言城要低了一些,只能抬头看着他:“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再坐一会儿呗,”言城说着往前挡风玻璃上躺,舒服的伸懒腰。“我还不想那么快回去面对这个庸俗的世界!”
江仞想起他那天接电话时不耐烦的语气,问他:“有什么烦心事?愿意说的话,我或许能帮你解决。”
一听这话,言城扑哧一下就笑了:“噗哈哈哈!怎么,人民警察是要给我走后门了吗?”
他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的说:“还不是我一个‘穷亲戚’,就比我早生出来,从小追着让我叫表叔,表你姥姥!要不是跟他八竿子还打得着,小爷我早不伺候了!”
言城望天,突然听到一声低笑,他猛地坐起来,江仞还没来得及收敛起情绪。
“你笑了?”言城先是震惊,然后就是气愤。“连你也笑话我?”
此时的江仞已经恢复了冷峻的面容,冷淡道:“我没有。”他只是突然想起最近接到的一个电话,对方也和自己吐槽有个不听话的‘表侄子’,不知道是不是眼前这个人呢。
“你就是笑我了,还狡辩?”
言城瞪着眼想要从江仞的面上找到破绽,然而并没有成功。依旧是那张轮廓锋利且精致的脸,带着些许淡然的表情,仿佛刚刚那个嘲笑自己的人真的不是他。
可是就在一瞬间,似乎被光晕迷了眼,言城觉得眼前这个人有些不同了。初时见他,一张驴脸别说笑了,连点表情都没有,说句话都能呛死人。他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让言城觉得离他好远。
可是后来呢,他叼着烟讲电话,他扑过来把我护在怀里,他抬手替我遮住连绵的雨雾。江仞似乎比刚认识的时候更加鲜活,又似乎,离他更近了些。
江仞的手搭在他屁股旁边的车前盖上,就这么抬头静静地望着他。
或许,可以再近一点吧。
言城突然使坏跳了下来,整个人砸进了江仞怀里,把他扑倒在了地上。江仞猝不及防把他接住,一下躺进了绵软的草地里。言城双手撑在他耳边,哈哈大笑起来。
他笑,江仞也跟着他笑。两人在草丛里笑作一团,片刻后,并肩躺在了草地里。
“那下次新赛道开放,你可以陪我来当第一波体验者吗?”
“好。”
·
从赛道回来后言城忙的脚不沾地,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调酒师集体请假回家。相亲的相亲,结婚的结婚,跟商量好了似的,完全不给言城拒绝的机会。
该不会月老喝酒喝蒙了,把红绳全掉他们Tipsy忘拿走了吧!
“言哥,晓晓她等我好几年了,好不容易最近双方父母都同意了,就想着把婚礼给办了,免得到时候再反悔。我也是没办法,我也想给晓晓一个家,老板你原谅我!”
“老板啊!我们家就我一个儿子,一脉单传啊!俺妈俺老汉儿养我不容易,我不能让他们抱不上孙子啊!再不相亲我就没人要喽,你说他们可怎么办啊呜呜呜……”
言城:……
都这样了还能怎么办?作为一个人性化的好老板,怎么能影响人家后半辈子的幸福呢!
就是这月老忒不地道,怎么还落了他这个二十出头的黄花大小子呢!
连招新人的时间都来不及,苦逼的言小公子只能含泪自己顶上了。还好他大学逃课的时候多学了几个一技之长,如今算是派上了用场。
调酒无非就是把不同种类的基酒和调味酒混合在一起,关键还是在于比例和搭配。
他当初就那几招花里胡哨的扔瓶子学的最好,如何帅气的倒酒搅拌一气呵成。但是至于酒的口味,真心不敢保证。
于是这天下午,言城趁着店里没什么人赶忙练了起来,从他大哥那里请来了个外援,还一张嘴就是港台腔,听的他是晕头转向。
“偶给哩梭啊,介个调酒嘞,就四靠感觉啦!没辣么多敲门……”听不懂就算了,说起话来还像个机关枪,这是人类的嘴吗?
言城:欲哭无泪好不好!
苦逼老板在线求帮忙!中途解偃幽灵一般飘过来探视一番,确定这货没把自己急死之后,就打算飘走。
无奈无良老板绝不会放过每一个商机,硬是灌了他好几杯失败的试验品,还敲了他三千块,才把人放走。
临走的时候解偃左手扯着门帘右手捏着卫生纸,一副虚伪的小媳妇样,痛斥道:“你这么做生意,一定会遭报应的!无良奸商去死吧!”
“谢谢这位贵妇的夸奖,麻烦高抬贵手,我的门帘要断了。”言城头也不抬的擦杯子,“顺便请给个五星好评,办会员卡充五千送两千了解一下。”
出了门解偃表示,他要立即撤股,让里头那小子瞧瞧,什么叫江湖险恶!
在调废了第七杯金菲士之后,终于在第八杯的时候成功了。这下没了解偃,试味道这项工作只能由言老板本人来做了。
真正的男人,就是敢于承担失败的后果的。
等言城捶着肩膀甩着胳膊进家门,胃都快饿穿了,下意识想叫常姨。当敲了一阵门没人应声时,言城才想起来常姨早上就回家探亲了,而他那对尊贵的父皇母后呢,早就两张机票飞去越整个半球度假去了。
想到这里才真是一道晴天霹雳!
这么大个家就他一个人啦!怎么今天所有人都集体出走呢?
在玄关处停留了一会儿,言城才打开灯走进去。此刻的他又困又心累,但都抵不过发出抗议的肚子。
迷糊着摸索到厨房,冰箱上贴了张便利贴:“饭做好了给你放冰箱了,幺儿莫偷懒,拿出来微波炉热热再吃,姨明天就回来。——常姨”
可惜困得迷迷糊糊的小幺儿只看到了第一句话,自动忽略了后半部分。把便当从冰箱里掏出来,放到餐桌上就大口大口往里塞。
冰凉凉的盖饭并不好吃,没吃多少言城就放弃了,半眯着眼滚去床上睡觉了。本以为累成这样一定能睡个好觉,谁知道大半夜的突发事故。
言城迷迷糊糊的醒来,满头都是晶莹的汗珠,额前的发丝被打湿了,凌乱的贴在额头上。他蜷缩在被子里,手死死地捂着自己的肚子,那里正传来一阵阵的剧痛。
要死啊!好巧不巧这个时候犯病,天要亡我!
第19章 蜘蛛侠
此刻他浑身已经被汗湿,想要把被子下拉透透气,可房间里的冷气太足,吹的他不敢动弹。
闲着的那只手蜷缩着抓住被子边缘,闭上眼睛缓慢地呼吸。言城想着,等忍过这一阵,就下地去找药吃。以往疼上片刻便会消停一些,可这一次却没有如愿。
疼痛让言城开始渐渐失去意识,甚至手指都有些痉挛。不能再熬了,不然死在床上了都没人知道。
手机就在床头柜放着,言城试着挪动自己的身子抬手去够,刚动了一下,腹部一阵绞痛让他差点眼前一黑。只能咬着牙使劲伸手,不知过了多久才摸到手机。
就这一点动作,差点要了他半条命。
手机握在手里,却突然犹豫着要打给谁。排除赶不回来的爸妈和常姨,还有那个睡觉习惯关机的姓解的臭傻逼,还有谁能半夜三更跑出来找他?
又一波疼痛让他几乎无法思考,不再犹豫,点开通讯录便点进了那个名字,因为那个人曾说过一句话。
“遇到危险给我打电话,我比110快。”
几年的军营生活让江仞已经养成了一种可怕的习惯,在能得到充分的休息的同时,又保持着惊人的警觉性。所以在手机开始响的时候,他便已经醒了。
接通电话只听对面传来一声闷哼,江仞立马就彻底醒了,下意识地下床开始穿衣服:“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如果言城还清醒着,会听到他语气里少有的带着急切。
只不过此时他抖得像条落了水的狗,虚弱地说:“我……胃病犯了,家里……没人。你能不能,来接我?哼嗯……”控制不住的闷哼溢出唇齿,羞的言城简直想撞墙。
对面只传来一声严肃的:“不要说话了,把定位共享给我,别挂。”
不知过了多久,已经麻木了的言城半梦半醒间听到了楼下传来汽车关门响亮的一声“嘭!”。没人去开门,他怎么进得来?他告诉过江仞他的卧室在二楼,可是江仞连大门也进不来啊!
不过几分钟,言城感觉阳台的门被猛地拉开,一个人影闪到自己面前。
他不会是……我竟然还担心他进不来?
一瞬间精神放松下来,言城张了张嘴:“你终于来了。”声音几乎微弱的听不到。江仞片刻也不犹豫,脱下自己的长风衣裹到他身上,便把言城打横抱了起来,风风火火地下楼。
医院里的点滴打得分外的慢,一滴一滴的滴落。言城醒来时就看到坐在床边的江仞,他好像只简单穿了一件家居服,面容有些倦怠,夹杂着说不出的慵懒气息。
这般奇景,难得一见。
好像是第三回 了,每次最虚弱的样子都让他看去了,姓江的又救了自己一回。
“你怎么进来的?”
江仞显然没想到他醒来后的第一句话是这个,竟然愣了片刻,才回答道:“□□。”言城家的小区安保很严格,要不是亮了证件,江仞连小区门都进不去。
即使早就想到了,但言城仍然大吃一惊:“我卧室在二楼!有这么好爬?”
这似乎对一个曾经当过兵的警察来说,应该并不难吧。似乎是意识到了这点,江仞没说话,言城也没再追问,而是撇着嘴说:“我还以为自己看见蜘蛛侠了呢!看来以后阳台门要锁了,不然什么人都能爬进来,那我岂不是太危险了……”
这说起风凉话来还真是不像个病号。
“你渴不渴?”江仞突然问道。
躺在床上的言城显然意犹未尽还没说完,被打断了一脸不爽:“不渴!”江仞无视他的回答,起身去给他倒了杯水,还贴心地插上了吸管递到他嘴边。
“我觉得你渴了。”这张脸一本正经面无表情的说出这句话,就带着半分威胁和半分命令的滋味,让人不得不接受。
可言城不是吃素的,很快就明白过来:“□□什么意思!嫌我话多?”天地良心,之前他为什么会觉得眼前这个人似乎不太一样了,分明就是一样的会惹人生气。
江仞也不答话,就这么举着杯子等着,大有些要举到他渴了为止的意思。如此这般僵持了一会,言城小嘴一撅眼珠一瞪,“成,我喝。”
他偏头一口咬住吸管,暴风式的吸入很快就喝光了一整杯温水,吸到最后呼噜呼噜响。然后把管子一吐,抬眉瞪眼看着江仞。
江仞看都不看他一眼,把杯子拿走放回桌子上。
“江大队长,你说你这么体贴,我要是还有个妹妹,我妈见了你准保得绑了你做女婿。你怎么就一把年纪了,还没个女朋友呢?”言城说完去看江仞的反应,没想到对方压根就没反应,只是不咸不淡的来了句:“没兴趣。”
什么没兴趣?
言城还想问,被推门而入的医生给打断了。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年纪轻轻就秃了顶,可怜的很。抱着病例,一脸严肃,白大褂下脚步声风,身后还跟着几个实习生模样的小姑娘。
“你说说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怎么回事,一个个大半夜犯病往我这儿送。这么多不良生活习惯,就知道挥霍自己的青春,消费自己的健康,等到了我这个年纪,哭都没地方哭去!”
这大哥一进来连珠炮一样一顿说教,言城还真开始了自我反省,生怕像他一样中年秃顶。
等医生教育完了,江仞好不容易找到空插上了话:“医生,他怎么样?”
医生推了推无框眼镜,看着病例说道:“呃这个,没什么太大问题。就是急性肠胃炎引起的肠胃痉挛。我看你病例上有慢性的胃病史,最近是不是吃什么生冷的东西了?”
一双讯问的眼睛盯向言城,目光锐利的让他想起高中时的年级主任。言城这才支支吾吾地说:“就今晚吃了些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便当,没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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