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解意笑:“我只佩服你的厚脸皮。”
“这可是要历练才能得来的,岂是一朝一夕之功?”程远满不在乎。
解意看了看表:“算了,不跟你说了,我得去给那小姑娘画幅像。”
程远嗤地一笑:“真是老一套了,画什么像?拿数码相机对准了,顷刻间可以照上几百张。”
解意边起身边道:“我已经这样说过了,她说我讽刺她没品味,说我不给她面子。”
“唉,典型的富家女,不可理喻。”程远叹息着,将他送出了公司。
解意开着车往段家走,心里一直觉得别扭。
上周,容寂在成都呆了三天,每夜都是在他家里度过的。他们的相处十分单纯,互相没有威胁,没有利害冲突。容寂不介意他来利用,他也没打算利用容寂。容寂主动关心他,他便接受他的好意。一切都很自然,让他感觉很舒服。
这周开始,段小菡便霸道地介入了他的生活。晚上下班前会打电话来约他吃饭,常常吃完饭了拉他去酒吧,他跟了两天便累得不行。成都的酒吧太闹了,不是迪斯科就是嗑吧,里面充斥着K粉、摇头丸等各种违禁药物,而且在里面玩的都是小孩子,大多不超过二十岁。他混迹其中,还往往穿着上班时的正装,实在不伦不类。段小菡倒也不太任性,见他再也不肯去那些地方,便拉他回家,让他给自己画像。
又不是要像高更、梵高,搞什么不朽的传世之作,解意画得很快,三天便完成了。
这幅画很有灵气,一个身穿白裙的姑娘靠在窗前,旁边有一束鸢尾花。整个构图安静、简洁,却绝妙地传达出那年轻女孩的神韵。段永基看了,十分喜欢,立刻拿走,挂在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这下,段小菡又不依不饶地还要解意画一幅,说是要挂在自己住的学生公寓里。
她读四川大学,离解意的住处很近,解意却从来不肯带她回家。段小菡没办法,只得退而求其次,每次都到父亲的别墅去,让他替她画像。
解意开车进了段永基的别墅,段小菡欢笑着跑出来,伸手便去拉他。
解意早有防备,立刻退后两步,闪身避开。
段小菡噘了下嘴,又恢复了开心的笑,带着他进去。这一回,却不是在客厅,她将解意带到了书房。
段永基的这幢别墅用的是欧式装修,书房也一样,里面有一张十分宽大的欧式沙发。段小菡坐上沙发,笑道:“解大哥,我这次不要那些古老传统得要命的画像了。”
解意倚在门边,微笑着问:“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泰坦尼克号》里面的那种画。”段小菡天真地仰起脸,无限向往地说道。
解意一脸迷惑:“泰坦尼克号?是什么?”
段小菡不由得跺脚:“解大哥,你故意的,我不相信那么轰动的一部大片你都没看过。”
解意这才明白过来:“哦,那个……电影上映的时候,我好像去西部写生了,没看到。”
段小菡疑惑地瞧着他,半晌方点了点头:“好吧,我信你。那你……后来也没看过?”
解意摇头:“我孤陋寡闻,好多电影都没看过。”
“哎呀,解大哥,你真不像是年轻人呢。”段小菡笑道。“倒跟我爸有点像,老古板。”
解意立刻顺水推舟:“是啊,我是比较一板一眼的,没什么情趣。”
段小菡却满不在乎地说:“不要紧啊,我最讨厌花花公子了。”
解意叹了口气:“好吧,小菡,你要画什么样的画,就说吧。”
段小菡立刻抬手解自己的衣扣。
解意大惊失色:“小菡,你……你干什么?”
“画画啊。”段小菡看向他。“就像《泰坦尼克号》里面的,男主角是个画家,给女主角画像。说真的,解大哥,从有些角度看上去,你跟电影里的那个帅哥好像啊。”
解意已经打算退出房去。“小菡,你到底要怎么样?”他低声说着,心里很是无奈。
段小菡觉得有趣,好笑地说:“我不过是要像电影里那样,让你画一幅全裸的像而已。怎么了?解大哥,难道你们美院没有人体模特吗?”
解意深深吸了口气,坚决地说:“小菡,那是不一样的,我绝不会给你画那样的像。”
段小菡似乎有些难堪,双手放在衣扣上,却没了动作,半晌才把脸一板,很不高兴:“解大哥,我觉得你一直都在故意抗拒我,我到底哪点让你反感了?你说出来,我改还不行吗?”
解意一听,顿觉不妙。这样一个自小娇惯的千金小姐,居然能低声下气到这种地步,只怕真的动情了吧?
他看着她,终于一咬牙,决定把话说明:“小菡,我也不瞒你,我是独身主义者,一辈子都不会结婚的。你还小,还没有足够的辨别力,最好不要随便用情。你其实也没什么错,不过,我一直把你当妹妹。”他的态度很温和,声音更是柔和,表达的意思却很坚决。
段小菡看着他,眼里渐渐涌出泪水,不一会儿便泪如雨下。“解大哥,我是真的喜欢你,不结婚就不结婚,我想跟你在一起。”她抽泣着说。
解意温柔地看着她,却站得离她很远,不敢靠近:“小菡,我不想耽误你。你是个好女孩,应该找一个爱你的人,这样你才会幸福。”
段小菡坐到沙发上,哭着问他:“解大哥,难道你不爱我吗?”
解意清晰地说:“我爱你,就像爱我的亲妹妹一般。如果有人要伤害你,我会毫不犹豫地保护你。但我不能给你幸福,不能给你你要的那种爱。”
段小菡似乎从未遇到过如此挫折,哭得天昏地暗。
解意站在门口,感觉十分为难。他一向不懂得跟这种小孩子打交道,历来都是与老江湖交手,那些人无一不是七窍玲珑心,话只要说个开头,便你知我知,不需再多说。而小孩子都太任性,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到手,否则便又哭又闹,或使奸耍赖,让人既好笑又头疼。
如果是别人这样无理取闹,他早就拂袖而去了,可这个女孩子却又不同于一般人。
他站在那里,轻轻叹着气,看着那个伤心痛哭的女孩,直到暮色一分一分地罩下来。
第17章
西昌,以卫星城而闻名全国,但古时却是南方丝绸之路的必经要冲,以月色而著名。著名的邛海水面辽阔,偶尔有小木船在月下慢悠悠地划过,有种宁静悠闲的味道。
邛海宾馆里,容寂走过静悄悄的过道,敲开了解意的门。
他是过来实地考察,准备购买一个中型水电站的。临行前,他打电话给解意,告诉了他自己的行程,却并没有只字片语提到要他过去相会。
解意听他温和淡然地说“我后天到西昌,大概要呆两天”,便立刻说:“我过去等你。”
容寂的声音里有了笑意,却仍然不疾不徐:“好,住邛海宾馆吧,那儿的条件好一点,当年总理去,也是住那里。”
解意安排了一下公司里的事务,便从成都飞到西昌。这里虽属高原,但海拔并不算太高。他静静地呆了一天,并无高原反应。
次日,容寂便到了。
解意没去机场接他,因为有他公司的人员在这里。大渡河流域大大小小有无数电站,其中有好些是大能集团的,所以他们在西昌也有分公司。
容寂自然也是入住了条件最好的邛海宾馆,随后是一系列的应酬,见卖主,约好明天去实地看电站,晚上自然是吃饭。
卖主是一家民营企业,因资金周转不灵,才会以九亿元的价格卖掉这个经营情况良好的电站,但因此而能与大能集团搭上关系,仍然很高兴。
吃饭时,他们叫了几个从著名的泸沽湖出来的摩梭族姑娘来唱歌敬酒,又有几个彝族的股东在中间,自然是喝酒如喝水,容寂一向节制,却也架不住少数民族豪爽的个性,终是大醉而归。
待得打发了那几个殷勤关怀的经理,容寂这才悄悄出门,来到解意的房间。
解意扶他到床上靠着,递给他一杯浓茶。
容寂喝了一口,看着眼前微笑着的脸,轻声问:“今天做了什么?闷不闷?”
解意摇了摇头:“不闷,坐船到湖那边的渔村,吃了他们做的烤鱼,很香。”
容寂叹了口气:“对不起。”
解意忍不住又笑:“干吗要道歉?”
容寂伸手轻轻抚着他的眉眼,声音很轻:“太委屈你。”
“说不上委屈。”解意拿下他的手,握在自己掌中,笑容可掬。“就算我们之间是那种所谓正常的感情,我也不会大张旗鼓的让别人知道。我喜欢这种静静的感觉。”
容寂只觉得头晕得厉害,感觉有些麻木,但仍然不肯浪费彼此之间难得的相聚时间,放下茶杯,将他拉过来,紧紧地抱住。
睡到凌晨,容寂先醒过来。
屋中漆黑一片,却能感觉到解意正睡在身边,他心里一热,想也不想,便靠了过去。
解意立刻醒了,感觉着他热切的需索,不由得轻轻一笑。
待到容寂放开他,天已经大亮了。在高原,天好像总是亮得很早,似乎是离天空比较近的原因。
解意刚要起身去浴室,容寂却搂住他,将脸埋进他的颈窝,半晌都不肯动弹。
解意圈抱着他的腰,拉过被子来盖在他身上。
过了一会儿,容寂抬起头来看着他,微笑道:“有件小事,要请你帮忙。”
“别客气,你说。”解意温和地笑着,眼睛很亮。
容寂忍不住俯头吻了一下他,才说道:“我有个朋友,有笔小帐,想从你公司帐上过一下,不多,大概十来万吧。”
“行,没问题。”
“那我就让他直接给你的助理打电话吧,这种小事,你吩咐一声也就行了,不用搞得很严重,反而引人注意。”
“好的。”
容寂又与他缠绵了一会儿,这才依依不舍地悄悄回了自己的房间。
又过了一夜,解意便离开西昌,回到成都。
跟路飞交代了过帐的事后,于明华便来找他,给他看了与程远合作的一些设计图。解意立刻脱下西装,挽起袖子,在设计室与几位资深设计师开会,研究那些设计,直到半夜才结束。
成都真像个不夜城,走在路上,仍然到处是灯红酒绿,莺歌燕舞。
解意却似一直没有融入进去,等到工作结束,便精疲力竭地回了家。
刚刚打开门,便从里面伸出一只手来,一把将他拽了进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被推到客厅里的沙发上,随即被人压住了狂吻。
他本就累得很了,这一系列的推跌令他天眩地转,差点晕过去,半晌才缓过来,伸手推拒。
那人紧紧抱住他,狂风暴雨一般的吻狠狠地侵袭着他的眉眼,最后重重地压在了他的唇上。
这时,解意才安静下来。那人的气息和霸道的动作都很熟悉。
是林思东。
这混蛋。他在心里骂着,怦怦直跳的心渐渐变得平稳。唉,至少知道不是强盗打劫吧。他暗地里苦笑。
林思东压着他,却只是吻着,再没有其他过分的举止。
解意等他吻了半天,终于放开之后,才冷冷地道:“我好像记得你说过再也不逼我。”
“是啊,我没逼你啊。”林思东在他耳边轻轻地笑道。“我又没威胁你什么,又没拿钱来砸你,又没设陷阱把你套住,怎么叫逼呢?”
解意想挣开,却被他压得牢牢的,半晌,他只得说:“放开我好不好?你很重。”
“不好。”林思东很无赖地说。“让我再抱抱。想你想得太久了。我们有大半年没见过面了吧?”
解意很无奈地侧过头去,避开他灼热的呼吸。“我觉得我跟你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的声音清冷,非常淡。
林思东却似没感觉到他的情绪,嘿嘿笑道:“你是好像说过什么,不过我都记不得了。而且,我记得我好像什么也没答应啊。”
解意顿时觉得头疼欲裂。他不但身体劳累,而且一整天用脑过度,连脑子里都觉得空空如也,实在是无法再应付身上这人的狡辩了。
林思东笑着,双手拉开他的衬衫,习惯性地滑了进去,紧紧地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