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蒸日华
张添洼擅长分析,整件事情扯到的人只有三个,梁君澈、苟玳和梁斯。梁君澈若能打电话给梁斯,梁斯就是暂停大会都会接听,因而只能是苟玳了。
“其实这件事情爆出来,对君待投资和布岱公司皆有利无弊。尤其布岱。以后别人说起布岱公司,那就是背后有君待投资支持,换句话说,就是背靠栋元集团,资金雄厚,更能得到投资人和消费者的信任,方方面面而言都是有利无弊!”
张添洼这一番分析,并未让梁君澈脸色好转,他依旧神色阴郁,焦躁不安地看着手机屏幕。
张添洼何等人物,在琢磨了一番后,发现了事实真相:“小梁总,你该不会……从来没告诉苟玳你的身份吧?”
梁君澈:……
张添洼看到梁君澈一副生吞了一只活鸡的模样,知道自己猜对了。
先开口的是蔡遥:“不是吧小梁总,这样不太厚道。”
蔡遥话音未落,被张添洼在桌下狠狠拧了下大腿,不会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张添洼劝慰道:“你们关系那么好,不仅仅只是生意层面的交流,还是朋友,确实坦诚布公会好点。不过你身份敏感嘛,不说的话,苟玳也能理解。”
梁君澈犹豫着,手指磨搓着手机屏幕,似乎要把钢化膜搓出一个窟窿。“如果,我是说如果,假如我骗你说我母亲亡故,父亲续弦,在家如同透明人,惨惨兮兮,你知道真相后会怎么看我?”
“如果”等于“这就是我已经干的事情。”
蔡遥惊愕:“不会吧小梁总,这是人干事吗?”
蔡遥在几次三番和苟玳打交道后,早已非常欣赏对方的品性,认为梁君澈能有这般学长,简直是人生幸事。至于最初将对方定位在“公狐狸”的事情,他表示实在因为对方的长相太有迷惑性,一个男生长得男女通杀,小梁总又家世非凡,根据俗世偏见,总会有些狭隘的想法。
结果呢?
梁君澈现在告诉他,他非但没向对方说起自己的家世,还编了个小白菜没人爱的身世!
蔡遥忍不住道:“那当初苟玳看上你什么?”
梁君澈双眸眯起,仿佛在说“当然是看上我聪明体贴英俊帅气”,而后梁君澈悲观发现,对方看上的,可能真就是“凄惨身世”。
梁君澈:“可能是,看我可怜……”
蔡遥“呵”了一声:“没想到苟玳长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反倒还是个菩萨心肠。”
张添洼眼见气氛越来越低沉,一边塞了颗金桔在蔡遥嘴里,让其闭嘴,一边安慰梁君澈:“哎,梁总,你别急,你听说过‘穷人和富人的谎言测试’吗?”
梁君澈没吭声,摇头。
张添洼:“这是一个实验,找了20对拍拖情侣,其中10个男孩是有钱人,10个是穷人。这时候,有钱人男孩对女孩说:‘其实我很穷,早就破产了,只是因为爱你,不得不说谎。’结果有这10对情侣有9对分手了。因为女孩不能接受谎言。”
“砰”一声,梁君澈手里的手机掉落在地。
张添洼急忙把话说完:“同时,穷人男孩对女孩说:‘其实我很富有,但我怕你爱的是我的钱,而不是我的人,所以我对你撒了谎。’结果10对情侣都没有分手,因为女孩表示能够理解男孩。”
“我说这个故事,是想说这就是人性,当你处在一个好的情况下,告诉你这是假象,你心理上会很难接受糟糕的可能;但当你处在一个不好的情况下,告诉你这是假象,事实更好,你会欣然接受。”
梁君澈不解:“所以?”
张添洼:“所以我认为,苟玳并不会在知道你欺骗他后生气,因为面对一个更好的你,人是比较容易接受的。”
梁君澈略一思索,感觉有理,可始终没有接听的手机,让他心中愈发不安。
以苟玳的性格,即便知道是欺骗,也还是温柔吧?
可能会生闷气?好像从来没看过他发脾气。
不接电话,可能恰好手机没电吧?
梁君澈的惴惴不安,在心底织成了一张大网,将梁君澈笼罩得透不过气。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机。
金属的冰凉像一只虫子,从指间钻入血液,顺着血管爬入五脏六腑,搅出一滩滩苦水。
梁君澈起身:“我出去一趟。”说罢,头也不回迈出公司。
蔡遥和张添洼面面相觑。
蔡遥将口中的金桔连皮吞下后,侧头问张添洼:“你不觉得你刚才的例子有问题?”
“哪有问题?”
“你那问题实验前提是男女朋友,你把这事套在小梁总和苟玳身上,不违和吗?”
张添洼十分惊诧:“你觉得他们是纯粹的好兄弟?”
“不然呢?”
张添洼:“你当初不是老觉得苟玳勾引小梁总?”
“你也知道是当初,我识人水平差嘛!”
张添洼摇头,没再说话。
都这样了还能认为两人是纯纯兄弟情吗!
我们两发生误会你会茶饭不思黯然神伤吗!
虽然他们都是直男,但还是可以划分为“蠢直男”和“眼神正常的直男”。
第92章 留在寒冬
泰宁小区。
正是下午, 阳光柔和,舒适宜人。
梁君澈站在苟玳的家门外,几次抬手又几次落下。
他的脑袋乱哄哄的, 像一锅煮了一夜焦糊的稠稀饭。
他刚去了【布岱公司】,结果被告知老板早上便请假离开, 没有说明去向。
梁君澈纠结了一圈, 最终还是来到苟玳住处。
良久。
做足了心理建设的梁君澈按了按门铃,没有回应。
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时,听到了隔音不好的门板内, 传来几声喵叫。
以苟玳的性格,是不会将猫单独丢在家里的。
梁君澈深吸一口气,从口袋摸出钥匙。
这把钥匙,是苟玳给自己的。说他如果赶不及回学校,又不愿回家,可以来他这留宿。
大概在苟玳的印象里,他的家, 是个冰冷无情的地方。所以他想给梁君澈,一方不大但有人情味的小天地。
死就死吧,也要将误会说开!他就是之前踟蹰太久, 才会造成如今难以挽回的局面。
梁君澈推开了门。
果然, 那人在,坐在阳台的摇椅上,仰着头看天空。
他似乎听到了响动,却没有回头, 依旧慢慢的在摇椅上晃动。
梁君澈龟速般一点点蠕动, 脚步若绑着千斤铁锭, 许久才来到苟玳身前。
苟玳停下了摇椅, 静静凝视着梁君澈。
梁君澈从未见到苟玳有这般眼神,没了平日的温柔,也没有愤怒,更没有缠绵悱恻之时的迷离,有的只是平静。
平静得仿佛一抹淡月,一汪死水。
梁君澈感觉很害怕,前所未有的害怕。
他吞噎了几下口水,将一路过来的凌乱思绪重新整理,尽量让自己清晰条理的解释,以获取眼前人的谅解。
“我当初真的不是有意要和你说谎。最初我只是想开个玩笑……”
“后来我也几次想过解释,但是我害怕,害怕如果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你便不会对我特别一些……”
“我从最初到现在,除了这件事情,绝对没有其他任何隐瞒……”
梁君澈努力说着,说得口干舌燥。
然而身前的人依旧是淡漠的眼神,置若罔闻,仿佛他所说的一切,和他无关。
直到梁君澈说不动了。
许久,苟玳轻轻说了一句:“坐。”
梁君澈十分惊喜,三步做两步上前,坐到苟玳身旁。身体语言习惯性地想要向对方倾靠,又在最后一秒退了回来。
往日亲密无间的摇椅中间,留下了泾渭分明的宽。
摇摆的摇椅停了下来,风也停了,梁君澈感觉自己的心也要跟着停止了。
他宁肯对方斥责,宁肯对方质问。
而不是像此刻,不言不语。
他小心翼翼,又战战兢兢地看了眼身旁人,而后随着对方的视线,看向明净如玉的天空。
他听到身旁人笑了一声,不是冷笑,更没有欢快,带着浓重的自嘲。
“你觉得,我是个怎样的人?”苟玳忽然道。
梁君澈搜肠刮肚,恨不得拿本汉语词典,把全世界所有的褒义词都说给对方听。
苟玳打断了他:“我以前收到最多的评价,大概是‘你是一个很好的人’。”
如果一个男人被分“好人卡”,那八成是要悲催,意味着他除了人好外可能一无是处。
但苟玳的好人卡,则是实实在在,哪怕他风华月貌,高情雅致,才识过人,出类拔萃,但给人最直观的感受,还是人好。
他对谁都很好,甚至是对一只猫,一条狗。
似乎永远能在任何人际关系里游刃有余,做得细微周到,体察人心。
让谁和他相处都格外舒服,想要依赖。
苟玳:“我和你说过我的过去吧。”
梁君澈咬着下唇,想到自己用一个谎言,骗得对方当初的真情流露,就恨不得穿回那个夏天,把那彩色杂毛少年的毛发拔光,倒出脑子里的水,再在他耳边循环一万八千遍“诚实是中华民族的美好品质。”
苟玳没有看他如脸谱般的表情变化,继续道:“其实我真的,挺懂得如何讨好人的,从很小的时候。”
梁君澈不知何意,却倏地感觉有些心酸。
苟玳:“很小时后,我就会琢磨我父母的心思,希望他们和睦一些,希望他们,不要抛弃这个家。结果你也知道,我还是成了个没爸没妈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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