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意绵绵
他话音刚落,右手就被安明玉握住, 对方掌心的温度很高,引导他的手动作:“按住第一个按钮,自己调整火焰大小。”
牛排在烘烤下滋滋作响,有肉香飘散。
程越垂着脑袋,目光落到自己被安明玉抓着的右手。
这样一对比,他的手好像真的比安明玉的小了很多。
后者的另一只胳膊环在他肩上,从后面看上去像是程越整个人都被抱进了安明玉怀里。
忽然,有一缕很淡很淡的香味飘进程越鼻尖。
有点像木头的味道,但又比它更好闻。
“程老师想吃几分熟……”
程越偏过脑袋,埋头在身后的人衣袖上嗅了嗅。
安明玉的话掩没在唇边。
手指上按压的力度松开,火焰枪熄灭。
程越陡然意识到他在做什么,飞速抬头拉开了一点距离:“抱歉……我,我刚才闻到了一股香味。”
空气有几秒静默。
安明玉松开他,很轻地勾了一下唇:“没事。”
他伸手把旁边一张磁盘里的绿色植物拿起来,递到程越面前:“是这个,迷迭香,等会加进去调味。”
话说完,客厅里传来手机铃声。
不是程越的。
“我去接个电话。”安明玉转身,“麻烦程老师帮我烤一下。”
“好。”
等他离开,程越把火焰枪重新启动,对准牛排慢慢烘烤。
他又扫了一眼刚刚被握住的手背。
总感觉安明玉的手心比火还烫。
错觉。他想。
人的体温怎么可能和火相比。
程越想到那股香气,把迷迭香拿起来,放到鼻子前闻了闻。
他皱眉,又放回去。
不是这个味道。
刚才好像……是安明玉身上的香味,很特别。
太淡了,没能闻清楚。
安明玉接完电话走回厨房,瞅了一眼,失笑:“程老师,要烤糊了。”
程越低头一看,牛排边缘焦黑一片。
他赶紧关掉火:“对不起,我刚才走神了……”
安明玉也没计较,靠近过来看了看他:“怎么脸这么红?”
程越:“……”
“火。”他低下头,“火太热了。”
一把将喷火.枪塞回安明玉手里:“我不玩了,你来吧。”
程越说完,没等他回应,自己出了厨房。
“客厅开了冷气,还嫌热可以调低一点。”安明玉在他身后扬声道。
“……”程越脸上更热了。
他在沙发坐了片刻,偷偷看了看厨房里的人,见他背对着这边,程越站起身,跑到空调前面。
把脸对在出风口处,冰凉的冷气扑在面上,总算将刚才的热度消下去不少。
程越吹了一会,感觉好多了,他转头,发现旁边有一扇落地镜。
镜子里的人刘海被吹得翻在头顶,额头白皙,脸颊却仿佛刚跑完步,透着粉润。
连眼眶都有些泛红。
程越睁大眼睛。
……这是他吗?
他怎么会是这样子?
他不肯相信,迅速别过脑袋,继续对着冷气物理降温。
安明玉端着两份摆盘精致的晚餐出来的时候,程越已经快吹成了冰棍,这才总算恢复正常。
没多久,他瞥见对方盘子里牛排边缘的焦黑。
“……”程越握着餐叉,心虚挪开视线。
公寓里没有留下被褥和用具,吃完晚饭,他们还是得回宿舍。
“我的手艺怎么样?程老师点评点评。”站在电梯里,安明玉问。
程越根本没把心思放在品尝食物上,满脑子都是安明玉吃了他烤焦的牛排,安明玉身上怎么那样香,到底是手热还是火温度太高,他怎么会脸红成这个样子……
无数个问题堆满程越的大脑。
“挺好吃的。”他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肉很嫩。”
这句夸奖过于敷衍,安明玉一下子没能接上话茬。
到了小区门口,程越低着头寻思再找点什么话题,没看路,迎面差点和人撞上。
看清来人,他僵住:“钱方凯。”
安明玉上前,伸手把他拉回来,挡在身后。
钱方凯显然最近过得不太好,他头发衣服都沾了灰尘,活像个叫花子。
他咧开嘴,冲着程越笑:“小程越,好久没见啊,想我没有?怎么每次我找你叙叙旧,都会有这个不长眼的跟着?”
“姓安的,小程越的滋味怎么样?是不是让你欲罢不能?”
安明玉没理会他,偏头对程越道:“报警。”
程越:“小心——!”
趁着他说话的这片刻,钱方凯猛地朝他们冲过来。
安明玉反应极快,抬手就把他挡住,但他没料到钱方凯不是空手来的。
他带着刀!
剧痛从手心传上脑仁,安明玉的手上一下子就见了血。
程越着急,他慌乱调出拨号。等他把报警电话打完,面前的两个人已经打了起来。
他四下张望,门卫处里是空的,人不知道去哪了。他突然发现门边有一个灭火器。
程越把灭火器抱起来,转身就想往钱方凯身上砸。
面前的一幕却让他的动作顿住——
刚刚还很嚣张的钱方凯已经被安明玉桎梏住,整个人压在了地上。
安明玉神情狠戾,正抓着钱方凯的脑袋一下一下大力往地板上砸,正砸在他的伤处上,他龇牙咧嘴,疼得叫都叫不出来。
地面淌了不少血,不知道是谁的。刀早就被打飞落在了远处。
“安……安明玉……”
他看见安明玉低下头,在钱方凯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距离太远,他说的声音又太小,程越没听清楚。
但他能看到钱方凯的脸色霎时煞白。
没多久,警察冲了进来,安明玉站起身,往他这边看了一眼,眼底没太多情绪。他领口被扯破,手上还在滴血,额头也沾了点猩红。
是程越从未见过的模样。
钱方凯被拷走。
程越脑子还是木的,灭火器被人从他怀里取走时,他才反应过来跟上安明玉的脚步。
做好了笔录,又在医院处理完伤口,二人坐在公共长椅上。
程越抬头瞅了一眼安明玉。
后者低垂着眼睫,没看他,也没多余的表情。
从刚刚开始,安明玉周身仿佛带了某种特殊的气场。
程越张了张嘴,又看了一眼他包着纱布的右手,莫名有点不太敢跟他搭话。
“程老师。”安明玉岔开长腿,往程越大腿上贴了贴,“我手疼。”
只一句话,他周身那股冷冽的气场倏地就消失了。
说不心疼肯定是假的,程越试探着握住他的手腕问:“那……我给你吹吹?”
“好。”安明玉淡淡地笑了一下,把胳膊搭在他面前。
程越低下头,很轻很轻地往他的伤处吹气。
隔着纱布,其实感觉不到什么。
但安明玉垂下眸子,静静注视了片刻面前的人。程越眉头轻蹙,翘起的睫毛掩盖不住眼底流露出的关切。
很神奇,他就是感觉伤处一下子没之前那样疼了。
原来吹一吹真的能止痛。
“这次他不会再这么轻松就能出来。”安明玉突然道。
程越停下,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