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山玫瑰
“我不是猜的,”唐渡自己说,“是认真想的。”
他们走到画的面前,在右下角的位置看到了一个中文名字:原溪。
唐渡对此类展览兴趣不大,看完原溪的画之后就失去了兴趣,只是单纯地陪着原溪到处看。
原溪发现了这一点,没有不顾及唐渡的感受,而是选了其中的咖啡店坐下来。
拍卖还有一个多小时开始,在开场前的半个小时他们需要入场,唐渡会坐在观众席上,而原溪需要去后台,等待有人买走他的画,再按照现场情况决定是否需要上台致辞。
原溪不喜欢这样的环节,但觉得有人愿意花那么多钱买他的画,又是一件值得当面感谢的事情。尽管这个人大概率会变成唐渡。
时间到了,原溪和唐渡在进门处分别,埃尔森带着原溪去后台,唐渡在原地看着他们走远。
拍卖之前有冗长的开场白,之后才进入正题,原溪的画在中间的位置,他坐在后台里,但是能通过屏幕将现场看得非常清楚。
给唐渡安排的座位很靠前,将原溪的画和他本人介绍完之后,埃尔森就兴奋地碰了碰原溪的手臂。
“要不要猜一猜他会花多少钱来买?”
原溪觉得这件事颇为无聊,表面上很坦然地拒绝了,但实际有些紧张。
这是他第一次到拍卖自己画的现场,很害怕场上只有唐渡举手。
拍卖正式开始,唐渡不是第一个叫价的人,最初是一位中年女人,然后是一个年轻女人,接着还有一个老人举了牌,场上可能总共有七八个人想买,唐渡没有出手。
原溪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愿意用很高的价格来买他的画。
“是不是有点惊讶?我刚开始的时候也是这样,”埃尔森忽然说,“觉得自己的画没有那么值钱,也不太明白别人买回去干什么,不过后来就好了,这些花钱的人也会让你看到你自己的价值。”
到了最后只有一个中年女人和那位老人在举,价格已经比原来翻了三倍。
中年女人快要放弃的时候,唐渡举了牌。
老人和唐渡坐在同一排的位置,偏过头和唐渡对视了一眼,唐渡十分绅士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从唐渡举牌开始原溪就不怎么敢看了,他借口说想上个厕所,短暂地去了一趟洗手间,站在洗手池的位置看了一会儿手机。
埃尔森问他在哪里的时候原溪正好收了手机要走,却看到唐渡出现在了走廊上。
难道拍卖已经结束了?
原溪有点懵。
唐渡走过来抱了一下他,用不太抱歉的语气道歉说:“我最后没有买,让给那位老人家了,因为他看起来确实很喜欢。”
“当然这不是说我不够喜欢的意思,”唐渡吻了一下原溪的头发,“我更喜欢画家本人。”
原溪被他说得脸红想走,唐渡放开他,说:“老人家想见你,去不去?”
原溪同意了。
原溪和老人的会面在主办方安排好的房间中,唐渡没有跟进去。
他们只聊了大概半个小时,原溪从房间里出来,因为得到了认可而感到开心。他想见唐渡,但唐渡没在,门外休息室内只有埃尔森在喝茶。
原溪四处望了望,埃尔森知道他在找什么,便指了个方向说:“Tang在那边的房间。”
原溪点点头走过去,原本是想敲门,没料到门一推就开了,房间里有两个人,一个是唐渡,一个是安德鲁。
唐渡坐在椅子上,夹着烟的那只手手腕撑在桌面上,安德鲁站在落地窗前,低头看着手机。
原溪的突然进入打破了房间里凝固的氛围。
唐渡看到原溪,手上一顿,落了一串烟灰进烟灰缸里,顺手将烟头摁灭了。
安德鲁也转过身来,看到唐渡一系列的动作笑了一声,一边从烟盒里拿烟,一边走过来站到原溪面前,伸手把烟递给他。
原溪看了一眼烟,又看了一眼安德鲁,绕开他碰了一下唐渡的手,被唐渡反握住。
“你真的考虑好了?”安德鲁看着原溪,问他,“你不怕他要回去结婚生孩子?你们中国人不是很看重这个吗?”
安德鲁手里拿着烟,说话的时候偶尔抬一下。
原溪没有要回应的打算,只是希望他能站远一些,不要挡住他的路。
没想到唐渡听完竟然轻轻笑了一声,在原溪牵着他往外走时靠近原溪,偏头在他耳边,用安德鲁能听到的声音说:“我要想生,原溪都不知道有多少个了。”
原溪脸上的温度到走出画展都没有退下来。唐渡握着他的手,一路上不说话,原溪感觉到他的情绪不算很好。
上了车之后,原溪才问唐渡他们怎么会遇到。
唐渡说只是等的时候遇到的,随便进去聊了两句,但原溪不是太相信,不过唐渡看起来不大愿意说,原溪也就没有问了。
唐渡带他去吃晚餐,原溪尝试着和他分享那位老人对他说的话,唐渡简单地夸他很棒,但情绪明显不高。
因为两人都喝了一些酒,而餐厅离学校并不远,唐渡散步送原溪回去。
路灯照得河面波光粼粼,夜里风有些冷。
两人走得很慢,等红灯的时候唐渡问原溪:“除了喝酒,你是不是还学上抽烟了?”
原溪坦诚地点头,手指被唐渡的手包着,无意识地缩紧了。
红灯变成了绿灯,大概是要好好过马路的缘故,唐渡没有及时批评原溪。
街对面开着一家奶茶店,唐渡在原溪握得很紧的时候松开他的手,什么也没说,独自走到奶茶店前,用原溪不再能够听到的音量点单。
原溪发现唐渡生气了。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唐渡拿着一杯奶茶回来,将纸杯塞到原溪手里。
滚烫的奶茶在寒冷的冬天里不至于烫手,让原溪冻到僵硬的手指舒展过来。
唐渡沉声说:“给我戒了。”
原溪垂眸看着手里的奶茶杯,没有任何反应。
唐渡以为自己话说重了,叹了口气,“对身体不好,我是以前压力太大抽上的,戒不掉了。能听话吗?”
原溪抬起头来看着唐渡。
他们之间距离很近,因为唐渡要哄他,要轻声温柔的和他说话,希望原溪能够听下去。
原溪不知道唐渡对他哪里会有这么多耐心,他想唐渡偶尔能和自己发一次脾气多好。
原溪牵起唐渡的手放到奶茶杯上,又把自己的盖在唐渡的手背上。他的手小,唐渡的手大,因此这样的动作显得格外奇怪,但原溪却看得很高兴。
他知道唐渡很疼他,因为原溪总是认为自己不配,所以能想到的足够报答的方式非常唯一,就是对唐渡很好。
原溪的动作让唐渡怔在原地,他无意识地拿紧杯子,很久之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安德鲁跟我说了一些你的情况。”
原溪全身控制不住地颤抖一下,双手缩回外套的口袋里。唐渡好像要说什么,原溪很紧张地看他,双手抓着羽绒服的边缘,因为抓得太浅,指甲盖嵌进掌心,带来他此刻无法察觉的疼痛。
“对于这一年半,我很抱歉。在机场说出那些话不是我的本意。我还想给你买冰淇淋,想让你陪我吃饭,想抱着你睡觉,”唐渡自嘲地笑了一下,“原溪,你大概不知道,你是唯一能躺在我身边的人。”
街边店铺里明亮的灯光将唐渡一半的侧脸照得非常立体,他的轮廓深邃而英俊,是原溪见到过的最好看的人。
“我抽烟打牌喝酒,不是每次都能懂你的意思,不温柔不体贴,不会好好说话,安德鲁说得很对,我把你照顾得很不好。但是……”
“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我在慢慢学了,和裴宴,”唐渡用很不确定的语气问,过了一会儿又匆匆补充,“还有郑岚,裴宴没有很靠谱。”
他从来没有学会怎样喜欢一个人,不知道怎么说才是正确的,也不明白应该做什么,他在这方面一窍不通。
所以当唐渡这么问完之后,他感受到了三十多年的人生中最严重的一次紧张。
原溪扬起脸,眼睛亮晶晶湿漉漉的。
他抱住唐渡的腰,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唐渡心脏紧了一下,尽量让自己的难过显得不那么明显,拍了拍原溪的后背,说:“快到了,早点回去吧。”
原溪将唐渡抱得更紧了一些,不让他走。
唐渡用半秒不到的时间在记忆里确认了原溪晚上没有喝酒的事实。
原溪从唐渡怀里退出来,拿了自己的手机。在比较近的距离里,唐渡听到他快而干脆的打字声。
原溪大概写得很长很多,或者就是写得很困难。因为唐渡等他很久,等到从原溪不能接受我要赶我走,到想清楚怎么才能多在原溪身边留一会儿,唐渡才看到原溪想要说的话。
出国的事情我应该早点告诉你,是我不对。
生病了我也应该让你知道,是我不对。
别听安德鲁的。
也别听裴宴的。
你特别好。
原溪不想要重新开始,从认识唐渡以来,所有事情都是属于他的珍贵回忆,不管那些时候原溪是开心或者难过,都将被他小心珍藏。
唐渡有点不够明白原溪的意思,因为他一向迟钝、不在意,即使看到了原溪身上的戒指也不敢确认。
原溪用手指了一下唐渡,然后双手握拳,交叉放在心口,做出一个紧紧拥抱的姿势。
这个动作维持到唐渡过来抱住他,问:“是我想的那样吗?”
街上行人寥寥,唐渡为原溪买奶茶的那家店里,店员站在柜台前打扫卫生,准备下班。
时间不早了,错过了原溪应该回寝室的时候,哈伦可能就快打电话过来,问原溪你在哪里,快到了吗?
这时原溪是否会说话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漫天大雪中,原溪正在接受唐渡的亲吻。
从今晚开始,他将拥有一个了解他所思所想,永远为他发出声音的人。
这个人看起来不可一世,实际上嘴硬心软。
听原溪的话,也让原溪听话。
经常惹原溪生气,又害怕原溪生气。
是原溪的男朋友,原溪时时难忘、心中牵挂的人。
第67章 叫嫂子
飞机还有十五分钟降落的时候,机舱内响起了广播。
原溪靠在唐渡肩膀上,微微动了一下。
拿好行李,原溪和唐渡并肩往机场外走,路过一家冰淇淋店时原溪牵住了唐渡的手,被唐渡很紧地反握住。
陈景韵在机场外等候他们,她仍然保持着职业习惯,在冬天也穿比较正式的风衣外套和高跟鞋,对原溪露出他熟悉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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