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赌墨泼茶
周一傍晚,丛山下班回家,告诉姜淮:“我明天要去重庆出差,淮宝,你要不要一起去?”
姜淮有些犹豫,觉得自己太粘人。总对丛山寸步不离的话,姜淮感觉自己的身心全归他所有一样,不属于自己了。
丛山诱惑他:“淮宝,你真不去吗?火锅串串麻辣烫也不想吃了吗?”
姜淮说:“你们是去工作,我却是去玩,也太不务正业了。”
丛山说:“淮宝,你妈妈让你盯紧我。”
姜淮没明白过来。
丛山说得直白一点:“淮宝,你知道男人出差,很容易导致家庭成员的增加吗?”
姜淮说:“那正好,你娶三个小老婆回来,我们可以凑一桌麻将。”
丛山被他气笑,伸手去捏他的脸。
丛山说:“淮宝,有钱人都很花心的,你一定要看着我,日夜不离,可不能偷懒。”
姜淮轻轻咬牙,说话,有些娇嗔,又有些吃醋的意味:“你这个人呀,表面上看起来讲礼貌,背地里坏到骨子里了。”
他不理丛山了,忽然想到,十几岁喜欢的歌曲或书籍,反复听,反复看,爱不释手,到了二十多岁,一点也不喜欢了,也是很正常的事。
人的喜欢都是会变化的。
要是丛山真的见异思迁了,他虽然说过要玉石俱焚,但最后一定会顺其自然地分开。
丛山忽然说:“公司和航空公司有合约,飞行里程不用完,浪费。”
姜淮心里烦闷,懒懒地“嗯”了一声。
丛山又说:“蜀绣的手工自古就属巴蜀顶尖,到了现代也是一样。我们要是定制结婚礼服,去重庆找裁缝,应该是很称心的。”
姜淮愣了一下,定定地看着丛山,良久,才说:“你为什么不直接说呢?”
丛山笑了下,说:“淮宝,那你还去不去?”
姜淮说:“你站着别动,我就原谅你。”
丛山说好,姜淮抓住他了。
丛山怕他落空了,笑着抱住他。
姜淮往他肩膀咬了一口,怕他疼,声势浩大,也只敢轻轻地咬。
咬完,眼角有些委屈的红:“你吓到我了。”
丛山低声笑了下,低下头亲了他一下,算是以德报怨。
第二天,两个人搭飞机去重庆出差,莫名其妙坐到最后一排,起飞的时候,刺激,轰隆隆像坐拖拉机,动静跟要发生什么不测了一样。
姜淮看上去很镇静。
丛山问:“淮宝,一点也不害怕吗?”
姜淮说:“有什么好害怕的?怕就一起面对。”
他轻轻握住丛山的手,掌心里一片濡湿的汗。
丛山忍俊不禁,怕他恼羞成怒,不打算揭穿他。
姜淮出门穿了毛衣和加绒外套,但还是觉得飞机上冷。
他还没说话,丛山就跟乘务员要了一条毯子,盖在他的身上。
姜淮觉得丛山过于珍重他了。
姜淮问:“要是我以后生活不能自理了,你也老的不能动弹了,没人照顾我怎么办?”
丛山说:“淮宝,你知道有一种保险叫长期护理险吗?要我提前给你买一份吗?”
“……买吧,未雨绸缪总是不会错的。”
到了重庆,丛山和岳峰他们见面会合,要去接触投资人。
姜淮不感兴趣,在酒店呆着,四处闲逛。
酒店的商品部很大,卖特色产品,丝绸,茶叶,紫砂壶,笔墨纸砚,地道的药材。
二楼宴会厅,有名家古琴讲座,姜淮混进去听了。
琴师说,事事讲意境,可是意境经不起反复地讲。
他就随手弹琴,弹一段,说几句散话。
琴桌上点着檀香,摆着兰花,茶具,扇子。
巴蜀一地的人,确实大不同,做事随性潇洒。
琴师也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吹洞箫的女先生,偶尔合奏一段。
姜淮看着手上的介绍材料,纸张精致,很有一期一会的意思。
他听到结束,偷得浮生半日闲,没有虚度。
姜淮回到房间,看见窗外边的天气阴阴的,猜测晚上会下雨。
重庆在江边,下雨就潮湿,空气也会变得黏糊糊的。
晚上,丛山回来酒店了,说约好了一位有名的裁缝,明天上午过来。
姜淮说好。
丛山问要不去吃饭,姜淮说不饿,晚一点再吃。
丛山摸他额头,问:“淮宝,你晕机吗?”
姜淮笑了,说:“不是。”
丛山又说:“婚礼请了专门的策划公司来负责,淮宝,你可以按意愿决定细节。”
姜淮想到要选化妆,录影,宴席,蛋糕,酒水,捧花,歌曲,请柬,伴手礼……忽然觉得繁琐无比。
姜淮利索地说:“都由你决定了,我只负责出席露个脸。”
丛山笑着问:“淮宝,这个家,到底谁是主人?”
姜淮模仿表情包,双手合十:“贫僧没有这种世俗的愿望。”
丛山问:“那都由我来决定了?”
姜淮说好。
丛山又问:“淮宝,你遇到大事就容易焦虑吗?”
姜淮恹恹地说:“有一点点。”
丛山笑了,拥他在怀里,说:“淮宝,你脸都白了,真到婚礼那一天,宾客会以为你是我抢来的压寨夫人。”
姜淮笑了,说:“婚礼那么多,幸福的夫妇那么少,我有点不安。”
丛山说:“那些夫妇,打架或者吵架,就是他们的表达方式。他们也是幸福的。”
姜淮“扑哧”一声笑了。
丛山说:“婚礼上的东西,我们慢慢来,一天选一样,结婚的时候就都选好了,好不好?”
姜淮点头。
丛山打开笔记本电脑,说:“先选婚礼歌曲,挑一个喜欢的歌手。”
姜淮看了列表,说:“这个歌手很好,但觉得他很可惜的。”
丛山问:“怎么可惜了?”
姜淮说:“他一开始很自由不羁,愿意敞开心扉。后来,他迫于外界压力,改变瑕疵。反而被束缚住了,再也唱不出早年那种感觉来了。”
丛山说:“一个人很难做自己的裁判,需要外界的参照。”
姜淮说:“我不需要。”
丛山笑了,问:“那要怎么定下标准的?”
姜淮说:“时间就是标准呀。人的判断,包括我自己的判断,都会错得离谱。太多人叫嚣得厉害,其实没什么价值。”
丛山笑了,说:“我的淮宝发疯了。”
“……”
丛山问:“那就选这个歌手早年的歌曲当婚礼伴奏,好不好?”
姜淮说好。
丛山合上电脑,调侃:“选一首歌都这样曲折,婚礼果然是个浩大的工程。”
姜淮说:“现在取消还来得及。”
丛山笑着,亮出钻戒,说:“淮宝,我已经被你套牢了,你欠我一个隆重的仪式。小麻雀也要说话算话的。”
姜淮“扑哧”笑了。
晚上九点,岳峰来敲门,他有一颗八卦心,意图打探姜淮的底细。
丛山来开门。
岳峰说:“老大,晚上一起打牌吗?我开了一桌麻将。”
丛山微微一笑,说好。
岳峰说:“那我和小林老董在楼下酒吧等您。”
丛山点头。
姜淮听见了,没打算去。
他不会打牌,下午又累着了,腰酸腿软,不想下楼。
丛山说:“去吧,送上门的零花钱。”
姜淮笑了。
他们在楼下棋牌室汇合,一共五个人,姜淮不上桌,坐在一旁,安静地给丛山当背景板。
坐下没多久,落地窗外的雪下起来了,静静飘过对面商场的蓝色小灯索,让人忍不住看了一会。
重庆难得遇见下雪天。
岳峰洗牌,丛山坐得漫不经心,看着手上的牌,眼睛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