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犬 第33章

作者:倨川 标签: 甜文 近代现代

  那时我认为小禹的厌恶荒唐无理,想要放弃喜欢他的念头,直到有一次,我们被醉酒的凌海信莫名其妙揍了一顿,他哭得像一只脏猫,跑来告诉我:“我不想要爸爸妈妈了……”

  我说那就不要了,又问他:“那你还要哥哥吗?”

  “呜呜呜要哥哥,没有哥哥我就是一个人了,你不准走……”

  这是六岁之后,他再一次承认我是哥哥。那时我就想,这么天真可爱的弟弟,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他对我找茬挑事,或许只是为了缓解不被父母爱的焦虑,而非真正的讨厌,至少他更需要我。

  如此为小禹开脱之后,他无理取闹的行为得到了解释,在我眼里只剩天真美好,犹如一颗玩命发光的白矮星,让我无暇思考命运不公、人间是非、神是否爱世人,只想快些长大,给他所渴望的成熟关怀。

  可是有一次,他抓着我的手,脸蛋红扑扑:“凌卓,你能不能把哥哥让给我当?”

  “为什么?”

  “如果当了哥哥,爸妈就会喜欢我了,不会再把我一个人关在黑屋子里了……”

  我心酸,想说我并没有被爸妈喜欢,我们俩是一样的,只是我比较“好用”罢了。

  思忖后,我选择告诉他:“小禹,我一直在替爸妈喜欢你。”

  他憋了很久,最终道出一句:你不够。

  因为这句话,我花了十多年思考怎样爱他才够,最终把所有感情都倾注在他身上。

  二

  尽管小禹本身喜欢同我打架,但面对外人时,他绝对将我看成自己人,侮辱不得更打不得。

  父母的缘故,我和他总是一些同龄小孩嘲笑和讥讽的靶子。我至今分不清是否该责怪那些孩子,他们可能只是学舌罢了,不过小禹不会想这种无用的问题,有人恶意中伤他就会反抗。

  那日几个高年级的小孩堵住我们,破口大骂,至于词汇,无非杂种、贱种。

  小禹冲上去拳打脚踢,我也一样。但他们人多,我们无论如何打不过,只是为了某些尊严无谓抗争,直到见了血,那几个人才怕惹事地逃了。

  小禹把我从地上拉起来,红着眼对我说:“我们不是杂种。”

  我说对,不是。

  小县城太小,风言风语传播迅速,甚至快过一记耳光,流言随声波堆砌在半空,太重了就下沉,足以将人压垮,而小禹不是坚强的小孩,心里比谁都害怕这些言论,所以才会格外激进,才会反复确认。

  晚上,我们在床上相互涂抹红药水,像两只遍体鳞伤的小兽相互舔舐伤口,行将就木的钨丝灯光影跃动,让遍布皮肤的红斑触目惊心,可小禹的眼神粲然,像日出。

  我们趴在窗沿,享受巷子里吵闹细碎的风,月亮又圆又亮,光线黄而蓝,淡而醇。

  小禹仰头遥望月亮,而我睐望他。

  他的手穿过窗扇伸出去,打开嫩白手掌,在月光下缓缓转动。

  我问他在做什么。

  “传说月光能净化脏东西,我想月光能不能把我洗干净,这样别人就不会因为我们脏不跟我们玩儿了。”

  我说我们不脏。

  他看着我,手仍维持着接受净化的姿势,“那为什么同学见到我们就跑呢?”

  “因为他们都是云,人云亦云的云,很笨的。”

  “你才笨!云是说的意思!文盲!”

  小禹就是这点好,注意力能很快被转移。

  我把他的手拉回来,告诉他我们没有错,也不脏不贱,错的是嗜好闲谈以获得优越感的人,他们才是坏人。

  小禹大概只听懂了:我们没错,错在别人。

  但他欣然接受了,而且比我还认同,甚至彻底贯彻。

  从此在他的世界里,别人的眼光只是粘附天边的碎层云,他尽管在路上走,云不会挡道,顶多持续积压后下一场大暴雨,而他尤其热衷于踏雨玩乐。

  他比我更早学会了无畏,尤其后来面对我们的感情。

  我猜你们都比较喜欢哥哥bottom,所以……在搞了。

第46章 番外二·红色

  锅里,金灿灿的酸汤咕嘟咕嘟冒着泡泡,鲜香气味飘浮于狭窄的出租屋,勾人垂涎。

  用滤网捞出稀碎汤渣,倒入蔬菜,而后明虾、蟹腿和开口的白贝扑通扑通扎进炖煮锅,原本沸腾的金汤终于迎来片刻宁静。

  凌卓的信息恰好弹出手机屏幕:还有十五分钟到家。

  我给他回了两个“亲亲”的表情,搁下手机,美滋滋地将酸汤海鲜装盘,放在锅里保温,然后跑到阁楼包装给我哥准备的礼物。

  今天是七夕,凌卓恰好结束暑期兼职,可以回家休息几天准备大二开学,难得有空庆祝节日。

  上次正儿八经过节还是六月份,凌卓非说“长兄如父”,嚷嚷着要我给他过父亲节,结果到了晚上,他二话不说将我捆起来,逼我喊他爸爸。

  本来喊爸爸也没什么,情趣方面的要求我乐意配合,可他在我嘴里塞了一个鸭蛋大的口球,除了哗哗流口水,唇间根本吐不出清晰的字,哪知凌卓那混蛋借题发挥,我不叫爸爸他就用鞭子抽我……

  回忆“屈辱”的经历,我将“精心”挑选的礼物放入粉红纸盒,绑上红色丝带,系了一个精致的蝴蝶结。

  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我溜达过去,待门被推开,便上前拥抱来人。

  凌卓显然没料到我等在门口,赶紧举起手中的花,空出怀抱,用另一只手揽我入怀。

  “哥,情人节快乐。”

  凌卓亲我的脸颊,嘴角扬起,将手里那束花递了过来:“七夕快乐。”

  珊瑚粉的雪梨纸里,十几枝水灵灵的红玫瑰从白缘绿叶中探出头,白色碎花腊梅以及各种花材、配叶点缀之中,一束花除了红玫瑰勃发浓烈的爱意,还有我哥独有的温柔气息。

  我俩在一起将近二十年,需要仪式感来确认亲人之外恋人的关系,而我哥这人务实,我比较注重这些,过去节日惊喜一般由我筹备,他能送我花,实在令人雀跃。

  我接过玫瑰,凑近贴他的脸,站在门口同他接吻。

  吻得有些缺氧,凌卓轻轻拉开我,顺手环住我的腰,将我带进门,“喜欢吗?我在花店自己做的。”

  “你做的!?”我乐不可支,“我太喜欢了!刚刚还在想哪家花店品味这么好……”

  凌卓拍我的脑袋,换鞋行至料理台,“做了什么好吃的?闻起来好香。”

  “酸汤海鲜、蒸排骨和凉拌莴笋和拌面。”

  “啧,我老婆太贤惠了,就是能不能别盯着那花了,看看你老公行不行?”

  开玩笑!这可是你第一次送我花。

  我不理会他的调侃,小心翼翼安置好手里的玫瑰,才和我哥一起把饭菜端至茶几。

  我俩盘腿坐在软垫上,倒了两杯橙汁,灯光暖黄,简单的菜肴也显得格外美味。

  我拎着筷子盼睐凌卓,捡钱似的不住傻笑。他受不了,没好气地揪我的脸蛋,“不用一直盯着,不会跑的。”

  是啊,我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你都没跑,日后我一直宠你,你怎么舍得跑。

  “有时间你教我做饭吧。”吃着,我哥突然开口。

  “不用,我给你做,自己的人我还是能喂饱的。”

  主要是我哥在厨房完全没有平素的从容,更没有天赋,明明是个心细的人,可上次切土豆丝时还伤了手,我心疼得紧,不想让他再进厨房。

  凌卓将一只红彤彤的虾剥好,扔到我碗里,在指尖嘬了一口,问我:“做饭难吗?”

  “不难,确认煮熟、把握好咸度就能吃,蒸、煮都算简单,炒的话……我现在也不是很能掌握火候,等我熟练一点,就给你做干炒牛河。”

  “好啊,不过我也要学,你太累了。”

  “说了不用。”我朝他眨眼,“你真觉得我辛苦,今晚就好好‘补偿’我嘛。”

  凌卓勾唇,无奈摇摇头。

  晚饭后,我送出礼物,凌卓扯开红丝带,掀开盒盖,瞅了一眼便身形一顿。

  两秒后,他用尾指勾起里面的红色的蕾丝布料,挑眉问道:“什么意思?”

  “咳……送给你,你穿。”

  这是我花了几天时间,从各式男士丁字裤中挑选出来的,不仅符合节日气氛,还贴合我哥的肤色尺寸,虽然除去前方包裹性器的布料,款式和设计都与女士内裤无异。

  “我不想穿这个。”我哥果断将裤子扔回盒子里。

  这般反应我没料到,我俩在床事上一直秉承“爽就好”的观念,下限是不伤害对方,也乐于尝试新鲜玩意儿……

  我拉着他的手臂哀求,“哥,穿嘛,我想看,我想这样干你。”

  “……”他的态度不算强硬,但面色为难。

  我趁机诱哄,可他纠结片刻,最终拒绝。

  有些失望,但并非大事,我爬起来,拿过桌上新鲜大个儿的石榴,剥皮取籽,放入旁边的透明浅碟里。

  作业一半,我把石榴籽和洗净去核的樱桃移到我哥面前,却见他盯着桌面一动不动,大概还在纠结是否穿那条内裤。

  我没打断他,说不定一会儿就决定穿了呢?

  取出满满一碟红彤彤、晶莹剔透的石榴籽,果皮的汁液沾满手指和指甲缝,氧化后黄中带黑。

  我起身去清洗,用力搓了半天,污渍仍残留在指纹和指甲缝中,真是“顽固不化”啊……我正烦躁,就感觉有人挨上,从背后环住我,一只手关掉水龙头,继而双手将我的手捧在掌心。

  凌卓从上头的调料架取下白醋,淋一点点在我的指尖,用指腹轻轻揉搓。

  “白醋就能洗干净,下次剥石榴记得戴手套或者用塑料袋隔开。”

  “嗯。”

  他摊开我的手掌,摩挲掌心皮肤,“怎么有些肿?”

  “不是肿,就是下午做菜一直碰水,皮起皱了。”

  他没说话,微微叹气,带着我的手在水龙头下冲洗,污渍很快顺水滑走。

  擦干手,我转身圈住他的腰摇晃,“心疼了?那你就穿那个裤子安慰一下我囉。”

  “你真这么想看?”

  废话,光是想象就够我喷鼻血了。

  浴室里,我哥上身着白衬衫,下身赤裸,坐于马桶,头搁置于我的肩膀,像一颗融化的小熊软糖,软趴趴地黏我身上,我捧起他的脸,轻吻因为清洁后方而泛红的双眼。

  有时真想我哥变成女孩儿,这样我可以提棍就干,不必做那么多磨人的准备,让他受罪。

  脑子这么想,嘴上亦毫无遮拦:“哥你要是女孩就好了。”

  我哥闻言浑身一僵,别过脸,生硬开口:“你想想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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