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匪
穆俊琛简直是个变脸狂魔,立马慌了,凌厉的眼风怂了下去,手上松了些劲儿,但并不放开。
“这里只有你一个人欺负我!只有你对我说荤话!一天天的,变态吧你!”
真是受不了了,穆俊琛的性格说实话我挺喜欢的,是那种很适合做好哥们的性格,但他每次来都这样要做点儿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搞得我自己也要变得怪怪的了。
我一个男的都受不了,很难想象如果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被他这样变态地追求会是什么感受。
估计会吓哭吓跑。
“我错了,六儿,是我错了,我,我是变态……你别生气……”他委屈而讨好地看着我。
我黑着脸,挣手,他没敢再用力,我挣脱了,走到门边上去。
他也跟过来,挨着我,低头看我。
我又走到窗户边上去,他跟着。
“再挨我这么近我就出去了,我们经理说被客人骚扰可以拒钟的。”我严肃道。
穆俊琛总算不敢靠近了,离我一米远,眼神受伤地看着我。
“我们会所是正规的,没你想的那些乱七八糟东西。”我说。
穆俊琛幽幽地:“可是你们会所技师可以被买钟出去……”
我他妈……这破会所,搞什么几把买钟啊!搞得我和穆俊琛吵架都吵不赢!
“那,那买出去也不会做什么啊,好多人,他,他没时间,就让技师上门去推背……这不是很正常吗?”我说。
“哦,原来你们会所还可以上门服务哦,都上门去了,谁知道在屋里干些什么……刚才我进来,还看见你们这里一个女技师在大厅和客人亲嘴呢,那个男客人还捏她屁股。”穆俊琛幽怨地,“我就说让你别在这里上班了,乌七八糟,推背什么的,一听就不正经,所以我才每天都点你钟,就算不来也会花钱点了,就怕你给别的男的推背。”
不正经。
这三个字刺痛了我,尤其是从穆俊琛嘴里说出来。
“给别的男的推背怎么了!”我情绪激动起来,直视他,“这是我的工作!我又不偷又不抢!我也没做不正经的事,我就是想挣点儿钱我有错吗!你以为我想干这个!”
按摩养生会所,制服还他妈是水手服,其实已经充满擦边的暗示了。
我也嫌丢人,每天都很害怕,怕哪天被同学发现,哪天被老师撞见。
可是我他妈没办法,县城里兼职的工作太难找了,要么嫌我岁数小,要么工资太低,我只能想反正自己没做什么污糟事,就算真的有客人占我便宜,横竖我是个男的,占了就占了,也没啥大不了的。
被人占便宜算什么,穿女装扮女的算什么,和没钱读书没钱给外婆买药比起来,太微不足道了。
只要别被人知道就行了。
可是穆俊琛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他对我来说已经不像一个纯粹的客人,虽然很变态,但他对我很好很关心是真的,虽然其实做不了朋友,但我心里是拿他当朋友的。
所以这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我特别难过,像被抽了耳光一样。
“我……六儿,我错了,是我错了,你别哭。”他两手张开,像要捉小鸡似的慢慢向我靠近。
“别过来!”我往后退几步,靠着墙,把水手服掉在后面的大领子拽到前面来擦眼泪。
妈的,居然还哭了,让我丢人丢死算了,简直想从窗户上跳下去,上他妈的班考他妈的大学,真是异想天开,就我那破成绩还想考大学,晚上还出来搞兼职,考个毛考,跳下去算了,一了百了……
心里正暴走着,突然眼前就黑了,一个坚实的胸膛将我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一只带着温度的大手按住我的后脑勺,让我的侧脸贴在他胸口上,一下一下在我的后脑勺上摸着,节奏比他有力的心跳要慢上许多。
“我们六儿,怎么这么委屈呢?”
穆俊琛语气缓缓的,没了平时那种不正经的腻歪,而是带着种真实的心疼和温柔,像个哥哥一样,声音沙沙的,“你一定过得很难,是我错了,是我想得太少,是我回……是我来得太晚……不哭,不委屈,我说错话,你打我好不好?”
天哪,穆俊琛的怀里好温暖。
我非常生他的气,可是我又舍不得这陌生的可能放开就再也抓不住的温暖,双手不听话地抓着他的衣服,把脸埋在他胸口闷声大哭。
第13章
今天下班晚了,穆俊琛加了一个钟,只是为了陪着我。
所以今天有两个钟的提成,加上点钟的奖励,比平时多赚了二十块。
回去的路上我心情好了很多。
穆俊琛抱我安慰我,说明他没有嫌弃我没有看不起我。他的怀抱那么温暖,温暖到我想和他做好兄弟。
可我不能和他做好兄弟。
因为我是个骗子。
回到学校时,最后一节晚自习也结束了,教学楼的灯全熄了,一片黑,我直接回了寝室。
“路淮,你小子走运,今天星期五,班主任最后一节课提前走了,没发现你没来上最后一节晚自习。”
罗广州把一沓试卷放在我床上,我点点头,脱了外套扔床上,拿了睡觉穿的旧衣服去洗澡。
洗澡的时候我还不断在回想穆俊琛的那个拥抱,当时好近,都闻得到他衣服上洗衣粉的香气,想着想着脸上就有点儿热,忍不住想,如果自己真是个女的,光冲那个拥抱,也会愿意做他女朋友的。
除了穆俊琛和外婆,我肯定还被人抱过,但那时抱我的人,我已经记不清楚长相了。
我仰着头,热水从上往下冲在脸上,顺着脖子往下流遍全身,寝室里贾权和高大强玩闹的声音模糊地传过来。
洗完澡出来,寝室里的安安静静的,气氛有些不太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还想坐着看会儿书,去拿床上的外套穿,发现之前放在床上的外套不见了。
“广州,你看见我外套了吗?”我问。
“你问那两个傻|逼。”罗广州看贾权和高大强。
我一头雾水:“啊?”
“路淮对不起啊,刚才和高大强那傻|逼玩,他手劲大,一扯就把你衣服那口子扯坏了,不过你这衣服应该不要了吧,之前就开了条口子的。”
贾权笑嘻嘻的,手上拿着我的外套扔了过来。
我一把接住,抖开一看,之前开缝的地方,原本只有一只手掌大,现在能有一个猪的大屁股那么大。
“妈的明明就是你扯坏的好吧!说老子你好意思吗!”高大强叫着。
“卧槽猪扯的!”贾权回他。
“算了,没事的,别吵了。”
我拿着衣服穿上,语气很平静,其实心里把这俩傻货狂扁了一百遍。坐到上床去百~万小!说,感觉到后背有个大洞疯狂漏着风,干脆睡进了被窝里,躺着百~万小!说。
“路淮,那衣服你不会还要继续穿吧?”贾权问道。
我还没回答,罗广州先说话了:“大家一个寝室住着,你们很清楚他就这一件外套穿来穿去吧?”
贾权:“我去,他衣服本来就破了,他肯定会买新的了啊。”
贾权和高大强是两个喜欢闹事不学习的,我和罗广州性格都温和些,虽然住一个寝室,但从来聊不来,我怕他们等会儿吵起来,便说:“我明天去买件新的,广州,你过来,我有个题问你。”
罗广州是和我挨着头睡的,立马就把头伸了过来,一脸嫌我不争气。
【两个脑残。】我用嘴型对他说。
罗广州立马被逗得笑了起来,我从兜里掏出穆俊琛给我的巧克力,塞了一大把在他枕头底下去,他更乐了,缩回去在被窝里偷偷地吃。
到底一个寝室的,我想了想,往高大强和贾权床上扔了几个巧克力。
“哟!路淮今天这么阔气,这种巧克力好贵的!”
“是啊,我妈都不肯给我买,我说想吃,她让我去吃屎,没想到今天在路淮这儿吃着了。”
高大强说了这么一句,我们三个都被他逗笑了。
我们寝室很少这么大家一起笑,我突然有点儿觉得外套破了也不是什么事了,穆俊琛上次给我的红包钱还剩一百多,加上上个月花剩下的工资,三百多,明天去看看能不能买一件新的。
第二天早上,我是寝室里起得最早的一个,心里计划好时间,先去买衣服,然后买些水果和菜回去看看外婆,在家里吃过中饭,下午写作业,晚上去会所上班。
可是怎么出门呢?这衣服破成这样,穿出去好丢人,可是现在补的话,又会耽误很多时间。我想了想,最后穿了两件毛衣出去,想着买了新外套就可以直接穿上了。
到了街上,我专挑那种看起来很low的衣店进去问,结果最便宜的男生的外套也要两百多,还很薄。虽然过几天就发工资了,可是想到伙食费和外婆的药钱,还是有点儿犹豫。
我说不买了,老板娘说我可以砍价,我没经验,也不知道砍多少,怕砍多了挨骂,走了。
买衣服是件大事,先回去问问外婆砍多少比较正常,明天再来买。
我买了些苹果和猪肉,小岭村就在县城边上不远的地方,县城里有一路公交是免费的,我坐到离村子还有一个小时脚程的地方下车走回去。
“外婆——!”走路走得我浑身热乎乎的,一进院子,劲特别足地喊了一声。
外婆耳聋,但是声音很大的话,她会有感觉,每次我这么一喊,她就很大声地朝外问:“淮淮啊?!”
可是今天,屋子里没有任何动静。
去推门,发现门从里面锁着的,可能是外婆还在睡觉。
我跳到菜地里,从菜地的小路绕到后院去,把鞋底的泥在石头上刮干净,大力地拍后门。
按理说这动静应该吵得醒她,但还是没人应,想开窗户,窗户却从里面关死,打不开,窗玻璃是以前的那种凹凸纹的印花玻璃,看不到里面。
“淮淮你回来看你外婆来啦!”邻居吴婆婆从她家后院的鸡圈里探出身子来,手里还端着盆刚搅好冒着热气的鸡食。
“是啊!”我大声回她,“但是我外婆好像还在睡觉!”
吴婆婆:“哎?我昨天晚上好像听见你外婆喊了一声淮淮,今天早上我叫了她好几声,听见里面哎哟哎哟地叫,后来声音就越来越小,听不见了,我打了电话给你舅舅呢,你舅舅说我吵他睡觉,还骂了我一顿,唉,你说这事……”
苹果骨碌碌滚在地上,我几拳砸掉了后门木栅里面那块挡风的木板子,从木栅中间伸手进去拔门栓。
但是木栅太窄,我胳膊不能完全伸进去,试了好几次都够不着,我立马把身上毛衣都脱了,剩一件短袖,再伸手进去就差不多了。
吴婆婆:“哎呀淮淮!你是要拔门栓吗?你都是个小大人了,胳膊没那么细了,伸不进……”
我大喊一声,用力把胳膊往里伸,木栅上裂出的木刺有两根长的扎进了我胳膊里,终于,够着了,手指卷来卷去,拉住了那块木头门栓拔了出去。
外婆倒在卧室和客厅中间的小道上,身上穿着毛衣和棉毛裤,显然是睡觉到一半下床去干什么摔倒在这里的,闭着眼。
我像是被人打了一棒子似的,脑袋一懵,浑身冒冷汗。
第14章 拿手的事是逃跑
“外婆……外婆!”我过去抱住她,懵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什么,抖着手指放在她鼻子下面。
还有鼻息,温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