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海沉珠
“呸。”邢春不甘示弱的出拳,勾起的拳头带风,擦过邢西的耳边,重重的砸在江照颧骨上。
江照出拳的手也快,他攻击的是邢春的肚子,柔软的腹部被他一砸,邢春的五脏六腑像错位了一般,疼得脸都扭曲了。
“哥,不要打架啊。”邢西扶着邢春的胳膊,站到他跟前,瘦弱窄小的肩膀把江照拦住,急的腔调都变了,“别打了。”
江照眼里充斥着戾气,摄人的眼神像拉满弓的箭,杀伤力十足。
邢春以为江照只会些花拳绣腿的功夫,没想到下手这么狠,打个架还跟他妈要命似的。
“对不起,我哥他脾气不好,我代他给你道个歉。”邢西弓着腰,鞠了个九十度的躬,态度格外诚恳。
“老子人在这儿,谁要你代我说话了?你给他道个屁的歉,他们没一个好东西。”邢春骂骂咧咧的开口。
“就你是个好东西,就你长了张嘴。”江照冷冷的讥讽邢春,草包,打又打不过,就会张个嘴叽里呱啦的胡扯。
邢春恶狠狠的瞪江照,被江照用眼刀盯了回去。
“出门没看老黄历,扫兴。”邢春被邢西扯着走之前嘴里还在嘀咕。
江照嗤了一声,不屑的转身,双手指骨捏得噼啪响,骨头缝里都发着痒。真应该把那个疯狗痛揍一顿。
邢春耽误了江照的正事,江照在药房买了十几盒药,回家的路上脸上隐隐作痛,他思来想去还是按下了那个常年都不拨一次的号码。
嘟声很长,每嘟一下,江照都要强忍着挂断的心,等下去。
那边在快要挂断之前接了电话,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娇滴滴的问:“您哪位?”
您哪位。
江照揣摩着这三个字,一句话也不说的挂断了电话。江志是真牛啊,亲儿子的号码都不存,还要一个女人来接他的电话。他打的是手机又不是座机。
他愤愤的踹了脚路边的栏杆,铁栏杆发出颤巍巍的瑟瑟声。
离谱。江照沉着一张脸回了家。
程雪青还窝在沙发上碎碎念,江照一句话也听不得,他掰了两片药丸下来,兑温开水给她服药。
程雪青已经形成肌肉记忆了,江照一递药丸,她就会伸过手,倒进嘴里咽掉。
江照督促她吃完药,没有回房,反而是陪她一起坐在沙发上,一人占据一端。
黄昏挥洒的室内一片橙黄,半边借了天光,半边沉在暗处。程雪青脸上镀了层光,柔和得像一位真正的母亲。江照坐在黑暗中听她讲以前的事,她的语言毫无逻辑,东拉一句西扯一句,上一秒还在说人,下一秒就跳到牲畜上去了。
江照始终缄默着,他进不去她的世界。
隔天上学,江照右边脸肿得老高,贴了创可贴也没用,干脆就这样露着伤口,风干还好的快。
他以这幅样子露面,见的人都要问一句怎么了。
“你不是打架去了吧?”刘岁岁一惊一乍的问。
江照坦诚的点头。
刘岁岁还没继续,前排李旌和就转过身了,一脸严肃的盯着江照,审视的目光看的刘岁岁不敢插话。
“怎么不上药?”李旌和右手蠢蠢欲动,想触上去,又顾忌着身边还有人,憋得一只手快要抽筋。
江照同样考究的看着李旌和,‘罪魁祸首’还好意思问,要不是因为你我能不清不楚的就被人打吗?思及此,他一把抓过李旌和,匆匆的把人带出去了。
李旌和被动的跟着他,直到厕所,小隔间的门被江照锁上,两个人站在逼仄的空间内,四周才安静下来。
江照盯着李旌和,兴师问罪道:“我跟谁打架你不知道?”
李旌和摇头,总归不是跟他打。
江照再度逼近李旌和,他们之间的距离又近了些,到了无处可躲,眼神随处一落就能交汇的地步,他才开口问:“学霸,你是不是有对象?”
李旌和瞳孔猛地放大,这么大的反应自然没逃过江照的眼睛,他凑得更近了,针尖一般的目光横在李旌和脸上,一时之间谁也没开口。
江照在等,等李旌和露出破绽,他不好直接问李旌和是不是喜欢男生,这样显得他有些针对李旌和的性向。他不排斥,也不认为同性恋就是见个男的就喜欢,说不定人家压根就看不上他呢。他只是觉得李旌和不必对他隐瞒这件事,如果是秘密…那现在也是他们之间的秘密了。
李旌和推开江照,淡淡道:“没有。”
江照哪肯就这么放过他,“你有,在你原来的学校是不是?那个脸有些短的男孩子,长得还蛮可…”
李旌和捂上了他的嘴,狭小的空间里,江照被他欺身压着,胸膛挨着胸膛,心脏失了节奏的疯狂乱跳,分不清是谁的。
“不是他。”李旌和沉声道。
江照眼睛圆圆的,八卦的望着李旌和,双唇贴着他掌心,不死心的问:“唔唔唔。”那是谁?
不是他那是谁?
“你怎么会知道他?是不是邢春说什么了?不要信他,信我。”李旌和低头,笃定的眼神像要把江照看透。
江照点头,当然信你。
李旌和得了承诺还不松手,深邃眼眸忽的闪过狡黠的光,长臂揽过江照的腰,一把把人按向自己。江照毫无防备的被他抱了满怀,人有些懵。
“是为我受的伤吗?”他压着嗓子,语调竟有些雀跃。
江照呆愣的点头,卷翘眼睫颤着,待回过神后才探手在李旌和腰上,重重的掐了一把。
李旌和嘶声松开他。
“再敢挟持我试试。”江照扬扬拳头,不客气的拍在刚掐过的地方。
李旌和不说话了。
直到回教室,江照才松了一口气。他凝望着前排李旌和的背影,想起刚才那个拥抱,幸好他机智转移了话题,不然可怎么收场。
那么近的距离,那么暧昧的拥抱,江照简直要心悸,他甚至顾不上质问李旌和的取向了。
那条手臂,像横亘在他心尖上,到现在想起来,江照反手摸着被李旌和碰过的地方,都在发烫。
他怎么回事?江照埋头在书桌上,拱乱了一头乌发,白净的脸发红,肿胀的颧骨也不觉得疼了,只觉得烧。万千思绪被这把火烧的灰烬都不剩了,大脑有些缺氧,浆糊一样什么都思考不了了。
☆、第 17 章
江照跟李旌和沟通完的当天下午,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就变得有些奇怪了。李旌和是因为心里装着事,无暇顾及江照的情绪,江照则是被他自己发散的思维吓到了。
氛围到位了才那样的吧?江照反反复复的琢磨那个拥抱,从一开始的震惊不可思议到后来隐隐觉得不对劲再到最后的释然,然后又从释然到疑神疑鬼,很长一段时间,他什么事情也没做,天马行空的放任着脑子里的想法。
翻篇儿吧,江照想,想不明白的事就先抛到脑后,时间会帮他遗忘的。
李旌和在下午放学后请了假,晚自习也不上了,他走之前江照看上去厌厌的,就没跟他说自己晚上不回来了。
出了校门他直接打车去了一高,一高的作息跟他们是同步的,他甚至不用打听,直接守在南墙边,就能蹲到他要等的人。
不能太明显的暴露自己的学校,李旌和换下校服外套,穿了件长风衣,衣摆在秋风中飒飒作响。就这么笔挺的现在墙外,一手插兜,有耐心的守着。
墙内嘈杂声让他觉得熟悉,曾经他也是这里的一员,李旌和有片刻的走神。
墙边突然传来了动静,攀墙的沉闷声。邢春哼哧一声,动作轻巧的落地。他得意的拍手,结果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他身前的人。
李旌和居高临下的扫过邢春的脸,见他脸上也是挂了彩,知道江照不是单纯被打的那方,心里的气才顺了些。
“邢春。”李旌和厉声叫他,“你是不是要我毁了邢西?”
邢春听到李旌和提邢西,当即上前跨了一步,揪着他衣领,凶道:“你敢动邢西,老子要你好看!”
李旌和俯身,冷静的看着邢春,紧跟着说:“你跟江照动手的时候,就没想到我会不会要你好看?”
邢春猛地甩开李旌和,衬衫领口被他揪的皱皱巴巴的,李旌和仍未失风度,还是那副施施然的样子。
“少他妈挨我那么近。”邢春骂道,李旌和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邢西那个煞笔眼睛被狗屎糊了,才会喜欢他。
李旌和撇了撇嘴角,满不在乎的反问:“邢春,你还没交到新朋友吗?没了我你就再也交不到朋友了是吗?”
“呸!你以为你算老几,地球没你不转了还是怎么着?”邢春阴沉着脸,眼皮耷拉着,话锋一转说:“你去跟邢西说清楚,说你根本就不喜欢他,让他死了那条心,好好学习。”
李旌和轻呵一声,凉薄的开口:“邢春,你凭什么要我去宽慰邢西?你当众揭我伤疤,把我嘲弄的体无完肤,我还要解救你弟弟?”
他的声音像从地狱里传出来的,“邢西现在这样都是拜你所赐。”
邢春咬紧后槽牙,额间爬上了青筋,眼里窜动着愤怒的火苗,铺天盖地的气愤让他说不出话。
“掂量掂量你几斤几两。”李旌和半眯着眼睛,像一个猎人,拿捏着掌中的猎物。
邢春看着这样的李旌和,突然有种错觉,他好像回来了,那个一年前光芒四射浑身都闪耀着意气的李旌和回来了。
李旌和来好像就是为了警告邢西,他走以后,邢西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秋风在他脚下扫了成片的落叶。
江照是在晚自习的时候才发现李旌和不在的,他想问方永学李旌和干嘛去了,又不甘拉下面子开那个口,干脆给李旌和发了消息。
’你干嘛去了?’
李旌和正在自己的小公寓待着,天黑了他没开灯,就这么坐在阳台,屏幕上微弱的光映的他面部表情有些变化莫测。他回道:
病了,在家。
江照皱眉,上午还没事的,怎么下午就病了?李旌和怎么这么体弱多病。
’什么病?吃药了吗’
李旌和盯着手机屏幕,修长手指敲出两个字:
心病。
江照怔住了,他没回复了。这话他没法儿接。
李旌和这会儿心里也有些不痛快,心病那两个字发给江照的时候,他甚至抱了破罐破摔的想法。
其实知道江照对他没那方面的意思,江照对谁都挺坦荡的,包括对他也是。不像他一样,心里藏了事,态度就变了。
暗恋永远是不可控的,得不到的火苗怎么能被掐灭呢,它只会越燃越旺。唯有得到,得到以后才能毫不留恋的放手,亦或是越攥越紧…
第二天,江照照常给李旌和带早餐,李旌和照常给他讲习题,他们的关系好像又回去了。
江照一开始是很欣慰的,因为维护一段关系需要花费太多的时间精力,一旦崩掉,就会出现裂痕,尤其是在这种不可抗的因素下,塌掉就再也回不去了,往后他们就只能形同陌路。
万幸李旌和没有表现出异常,江照没心没肺的想。
他还不够了解自己,但是他知道自己要什么。生活在一个支离破碎的家里,他总有一种摆脱不掉的浮萍感,他需要朋友,通过交朋友,来建立与这个世界的联结。
说白了就是缺爱。
江照心刚放下去,仔细揣摩就又发现了不对劲…
最近新开的数学课程有些难度,到了方永学的薄弱区,他学起来很吃力,于是请教李旌和的次数开始超多。本来他是不好意思的,经过一番察言观色之后,发现李旌和似乎没有不耐烦,于是便顺其自然了起来。
“同桌,昨天你讲的这个公式,能再给我讲一遍吗?”方永学拿着昨天的试题,说的小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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