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海沉珠
江照啧了一声,不懂你们读书人的想法。他自来熟的坐在书桌前,不用李旌和督促,下笔写的飞快。早点完成任务就可以早点休息。
李旌和抽了本西方哲学的书坐在江照对面,目光盯在书上,心思却跑到了别处。
江照垂着头,刚洗过的头发乖顺的耷拉在额前,眉宇间萦绕着认真,唇轻抿。他思考的时候爱摩挲食指,大拇指覆在指侧,有一下没一下的。李旌和用眼角余光观察着,认真学习的江照格外迷人。
“这个我有点问题。”江照拿着解了一半的压轴题给李旌和看,“我公式是不是用错了?”
李旌和摇头,“你的方向找反了。”
他接过江照的笔,凑近了解释。发丝擦过江照的脸颊,一触即离的擦碰,江照却心思细腻的留意到了。李旌和身上好香。
“听明白了吗?”李旌和问。
江照望着那双深邃的眼眸,痴痴的摇头,李旌和靠得太近了,香氛和着荷尔蒙刺激着鼻腔,他大脑有些缺氧了。
“江照,认真一点。”李旌和蹙眉,他的心不在焉就写在脸上。
江照舔了舔唇,声带发紧的哦了一声,这会儿他已经很难静下心来了。喜欢李旌和的想法像只大漠的孤鹰,一直盘旋在他脑海里,风沙弥漫也驱不走。
荒谬!
他一把推开李旌和,李旌和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推的后退两步,既迷茫又惶惑的站立着,“你怎么了?”
江照堂皇的看着李旌和,他能感受到自己心脏有力的跳动,像要冲破胸膛一般搏动着,是在打擂台吧?是李旌和在他心上打擂台吧,江照胡思乱想道。
“江照。”李旌和看他苍白的脸上透出不正常的红,担忧的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江照双颊发烧的摇头,不是不舒服,是难以启齿。他有了一个难以启齿的想法。
“你说话!”李旌和等不到他的回应也有些急了,先前淋了雨,怕感冒他拉着江照洗了澡,现在江照表现的不太正常,他很难不担心。
江照被李旌和抓住了手臂,他沿着那只指骨漂亮的手往上看,看到了李旌和结实有力的臂膀,修长的脖颈,以及那张沾染了焦急的俊朗脸庞。
“李旌和。”江照听见自己的声音,“李旌和。”他又叫了一遍。
李旌和低低的应他,“你说。”
江照没有说话,他反手握上李旌和的手臂,隔着书桌踮起了脚尖,单薄的背呈现一个微微下凹的弧度,就这样抻着。咫尺的距离,他低头,鼻尖擦过那道靡丽的锁骨线,顿住了。
☆、第 21 章
想亲他。
江照被自己脑子里的想法吓了一跳!他这是怎么了?胡思乱想还会上瘾吗?
明黄的光渡在李旌和身上,斜飞的眼尾被柔和,黑黢黢的瞳仁儿像覆了一层琉璃彩,冷静自持的看着他,弯弯的嘴角挂着抹笑意。
“好吸吗?”李旌和沉沉的开口,震动的胸腔带动着江照移到他胸前的手,嘶啦的电流像要把人震麻了。
吸猫似的问好吸吗…江照在心里默默点头,好吸!香!他魔怔一般的埋头下去,温凉的唇擦过锁骨,蜻蜓点水似的飞快逃离,企图营造一个’美丽的意外’。
他太狡猾了,一切都还是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情况,他就起了别的心。
他的动作太轻了,如果不是李旌和一直在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怕是也要被他给糊弄过去了。
江照直起身,僵硬的骨头发出‘咔嚓’的声音,他在位置上站的太久了,需要活动一下了。他耸动着肩周,转移话题道:“太晚了,剩下的明天写吧。”
李旌和抬手擦过江照碰到的地方,说不清具体是哪里,好像正中锁骨,又好像在锁骨的下方。他有些懊悔,不应该一个劲儿的盯江照的,以至于他现在找不到位置,指尖想挽留都留不住。
江照视线重新找回李旌和的时候正看见他一幅深思的样子,那只骨节匀称的手触在领口,曲指曲的好看。
雨势好像小了些,又或者是书房隔音,细微的雨声淅淅沥沥,无端的静谧缭绕,江照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铿锵有力。
真是一个糟糕的雨夜。
江照被李旌和安排在了隔壁,房间挨着,睡前两人谁也无话,甚至没有一句道别的问候。缺一句晚安,江照躺在床上的时候脑海里突然闪过这个念头,是了!他应该跟李旌和说一句晚安的。
江照匆匆下床,到李旌和门口以后,本来准备叩门,恍惚间又想到了电影院的那对情侣,人家是互相道早安午安和晚安的关系,是正大光明的。他跟李旌和呢?至于吗?
他在李旌和屋外徘徊着,最后心一横,蹑手蹑脚的准备回去,忽然门开了。
“找我有事吗?”李旌和先发制人,他本来是要上江照房间看一下的,毕竟第一次留宿人家,怕江照有需要不好意思跟他提,结果一开门正撞上。
江照背着手,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语速飞快的说:“没事,走错屋了,晚安。”他声音越说越小。仗着李旌和耳朵有疾,听不听得到是他的事,反正自己跟他道晚安了,江照想。
李旌和眉峰上挑,会意的点头,体贴道:“睡不着可以来找我。”江照一愣,心说找你怕是更睡不着了,紧接着就听李旌和补充:“我教你怎么背政治。”
“睡得着!少操心了!”江照剜他一眼,兴冲冲的回房了。
后半夜雨停了,李旌和睁眼的时候甚至能感受到那股潮湿,他睡眠质量一直不好,醒了就很难再入睡。江照就睡在他隔壁,他伸手,摸着冰冷的墙壁,片刻后起身,推开了房门。
江照没有锁门,他进去的时候没有发出声响,室内一片漆黑,他走的小心。床上江照睡得正酣,李旌和蹲下身,借着模糊的月光看他乖巧的睡姿。他睡得老实,除了贪凉手放在被子外面,李旌和握上他的手,凉凉的,指腹一抚就是嶙峋的骨头。
就是这双手,总是在他背后作乱。
李旌和低下头,喉头涌动着,吻在了江照指尖。
他在偷亲。作祟的心理翻涌,李旌和突然不想回去了,他要在这间房子里睡。后半夜天格外凉,已经过了打地铺的气候了。他悄悄上床,挤进了江照的被窝。
许是进入了深度睡眠的状态,江照没有要醒的迹象,李旌和抱着他的手,迷恋的看了好一会儿,等睡意袭来。
江照梦里被人牵制着,一个晚上都在不停的逃命,直到早上惊醒,他才长舒一口气。接着他就发现不对劲了,他旁边还睡着一个人。
李旌和蜷在他身旁,长胳膊长腿挨着他,江照一下子醒了个彻底,李旌和还在睡,好像没有被他打扰到。江照鬼使神差的没有叫醒他,反而是侧着身,打量他的睡颜。睡着的李旌和没有一点攻击性,剑眉舒展着,浓密睫毛在眼睑拓下一片阴影,淡色的唇微微上扬,好似做了美梦。
好温顺,江照感慨,这样的李旌和他从没见过。
不想打扰他,江照又躺了回去,结果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床上只有他自己了。
怎么会这样…江照睁着惺忪睡眼,没想到他会再睡着,本来还想质问李旌和为什么会出现在他床上的,这才好了,他甚至分不清李旌和睡在他床上这件事是梦还是真的了。
门外传来敲门声,李旌和的声音响起,“十点半了,起来吃早餐。”
江照颓然的倒回床上,心道他是不是完了,别是想男人想到梦境与现实分不清了吧……
☆、第 22 章
江照陪李旌和吃过早餐,本来要继续学习的,突然接到了邻居的电话,说程雪青又站在楼梯口不回家了,江照着急的挂断电话,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急匆匆的对李旌和解释:“我家里出了点事,我先回去了,晚些时候解决了我再联系你。”
李旌和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焦急的样子,不是太能放下心来。“你自己能解决吗?”
江照拉上书包拉链,摇头道:“没事,就是有点急,你不要担心,我解决了会联系你。”
李旌和帮他捋好反拧的背带,无言的送人下楼。
江照到楼下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秋日的暖阳烘着,不冷不热的温度,程雪青赤着脚,茫然的站在楼梯口,嘟囔着叫人听不清的话。
“妈,回家。”江照揽过程雪青的肩膀,不由分说的要把她往楼上带。
程雪青挣扎着,把江照甩了一个趔趄,她昨天没吃药,今天脑袋嗡嗡的叫,有点认不清眼前的人是谁了。
“江志。”程雪青小声的叫,秋风刮过她裙摆,落叶打着旋儿的停在了她脚边。
“他不回来了。”江照冷冷的说,一个不回家的人还有什么好值得惦记的,她过成这个样子,江志指不定怎么快活呢,哪还记得他们母子俩。
程雪青神经质的推了江照一把,江照猝不及防的被她推到台阶边缘,脚下不稳的往后仰去。他心下一紧,本以为要摔跤了,却意外的跌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他扭头,看到了严肃的李旌和。
“你怎么跟来了?”江照皱着眉头从李旌和怀里退了出来,家丑不外扬,李旌和的突然出现并没有让他感到一丝安慰,反而让他羞恼。
“我不放心。”李旌和捏着江照的肩头,安抚的意味十足。他走到程雪青跟前,弓下了腰,轻声细语道:“阿姨,别让江照为难,他是你儿子。”
儿子,程雪青瞳孔开始聚焦,她吃力的抓着李旌和的手臂,指甲隔着衣服掐着他的肉,李旌和神色不变的重复:“对,你体谅体谅他,跟他回家吧。”
程雪青呢喃着:“儿子,我还有个儿子。”
江照站在暗影里,程雪青的话让他感觉到了无尽的苍凉,她甚至都没记住他。
李旌和一把拉过江照,趁着程雪青神色恍惚,他嘱咐道:“快带你妈回家。”
江照拖着程雪青,上楼前看了李旌和一眼,终是什么也没说。
等他把程雪青安顿好,透过阳台看的时候,还能看到楼下的李旌和。他站在梧桐树下,立在枯黄的叶片堆上,时不时的仰起头,漫无目的的看。他不知道江照家在哪一层,也不知道是哪一户,就这样盲目的望着。
江照心里一软,下楼直奔李旌和。
“你怎么还不回去?”江照站在他跟前,问的有些别扭。任谁心底的角落就这样轻易的被人看去了都不会开心。
李旌和低着头,嗓音沙哑道:“我就回去了,你别不开心。”
江照踩着枯叶,干裂的声音细微到几不可闻,他听见自己说:“李旌和,我是不开心,我不开心是因为我摆不脱这样的原生家庭。可我也没办法,上天选了我,我拒绝不了。”他托起李旌和的下巴,把他的脸抬起,暖阳下四目相对,他又说:“反倒是你,你不要低头,你生来就不是该低头的身份。”
李旌和怔住了,江照说得认真,认真到不添一丝杂质,那双澄澈的眼睛像在祈祷,似乎要把全世界的祝福都给他。
“你昨晚爬我的床了对不对?”江照还托着李旌和的下巴,轻轻的,有些珍视,“我没做梦吧?”他问的肯定。
李旌和点头,他不会对江照耍赖。
“那你……”他一字一句说的缓慢,李旌和突然有些紧张,江照说的太慢了,磨人。
“愿意跟我试试吗?”
“我昨晚想了一宿都没想明白,今天你一来,就看到了我最不愿意给人看到的场面,我本来应该生你的气的。结果你看你一委屈,我就受不了了。”
“你别委屈,我追你。”
☆、第 23 章
江照的话犹如一道旱雷,横劈在李旌和心上,他以为江照要问他‘那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甚至已经准备好了坦白,哪想江照居然说要追他。
“不用你追,”李旌和拿下他的手,大手裹着他,悄声道:“我求之不得。”
是的,他求之不得。人们各自定义着自己心里的暗恋,然而每个人又都是独立的个体,没有谁能定义暗恋这件事。李旌和想江照结束了他悸动已久的暗恋,他本来想慢慢铺陈的,也许是在明年,也许是在高考以后,可江照帮他提前了。
就像是春天提前到来,樱花提早绽放,烟花开在了白日,冰糖葫芦融在了盛夏,一切美好的到来都是那么的不讲道理,又让人心生欢喜。
“李老师,重新认识一下吧,我是高二四班的江照。”江照冲他咧开一口小白牙,嘴角梨涡若隐若现,黑痣被带着上扬,俏皮又多情,“你对象。”
李旌和骚着他掌心,目光不觉缱绻。
“不想坐同桌的对象不是好对象,”江照话题跳的快,李旌和甚至还没来得及表明心意,就被江照带到了另一个话题去,“这次考试我会全力以赴,你身边的位置,”江照拍拍他肩侧,脸上挂着势在必得的笑,笃定道:“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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