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冥有雁
谢朝手里拿着个文件袋,他跟裴耀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不动声色地将文件袋放在桌上,裴耀看了眼,眸色微沉。
谢朝穿了一身黑色西装,皮鞋擦得锃光瓦亮,看起来像要去参加某个酒宴,只是他额上的纱布过于显眼。
秦歌看到愣了愣,“你……”
谢朝神色有些不自然,“开车没小心,撞的。”他打量着难得狼狈的秦歌,“你怎么了?”
“没什么。”秦歌扶着茶几坐到沙发上,后背冷汗一层接一层。
空气中残存着一丝霸道冰冷的信息素,谢朝猛地看向裴湛,“你对他进行了信息素攻击?”
满厅寂静,裴湛无声地承认。
“是我自找的。”秦歌低着头,白玉一般的脸上时不时落下汗珠,他动作极缓地擦了擦,满脑子都是裴湛方才说的那句“我不喜欢你”,原来是这样,因为裴湛不喜欢,所以不管他做多少,都是错的,尤其牵扯上谢朝,就是错上加错。
“他是个Omega!”谢朝皱眉开口。
裴湛面无表情,“我知道。”
“他什么都没做。”谢朝不知道怎么说,平时看着顶尖聪明的人,怎么在这件事上如此莽撞,“你至少问问我啊。”
“问你你说吗?”裴湛碧绿色的眸子中闪烁着幽光,然后他扫了众人一圈,“你们说吗?”
裴耀心尖都跳了跳。
“你们到底瞒了我什么?”裴湛说着走向桌案,拿起上面的文件袋。
“哎,别……”谢朝想要阻止,却发现动不了了,“裴湛!你别用信息素压制我!”
“就这一次。”裴湛抽出文件,不管谢朝跟裴耀怎么喊,都不为所动地看完了。
谢朝喉咙像堵了一团棉花,连呼吸都别扭至极,他甚至在问自己,是疯了吗将文件放在那么显眼的地方,那是谢豪给他的,十五年前并未参与裴宁一事中的证据,现在就这样大喇喇地落在裴湛眼前……
裴湛看完将文件塞回去,许久没有说话。
谢朝一颗心跌入谷底,他倒不怕裴湛误会,就是怕裴湛念及过往,心里难受。
“你们……”裴湛叹了口气,“小朝,这就是你这段时间一直隐瞒的事?”
“嗯。”谢朝轻声应道。
“我还以为……”裴湛没往下说,紧接着又丢出一个重磅炸弹,“我知道。”
谢朝声音抖了抖,“你知道什么?”
“知道十五年前的一切细节。”他缓缓转过身,“甚至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楚,小朝,我喜欢你那么久,你的所有我都如数家珍,如果你真是仇人之子……”裴湛缓缓,“我说什么都不会跟你在一起。”
虽然早就知道了答案,但亲口听裴湛这么说,谢朝还是不可避免地难受了一下。
“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裴耀有些抓狂,枉他在查到些许蛛丝马迹后紧张得跟什么似的,生怕走错一步引得裴湛失望崩溃,还有秦歌……这孩子也沉不住气,竟然直接找上了谢朝。
“叔叔,我已经长大了。”裴湛语气淡淡,撤了全部信息素,上前抱住谢朝,“别生气。”
谢朝吸了吸鼻子,“没生气。”那些他最害怕的噩梦没有成为现实,其他都不重要了。
秦歌沉默地坐在一旁,忽然浅笑了一声,真是笑话啊……
“秦歌,你还有其他问题吗?”裴湛开口,语气不善。似乎只要威胁到谢朝一次,在他面前就失去了所有可信度。
秦歌声音又低又哑,“没了。”
他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曾经那些或遥不可及或触手可得的梦,终于被裴湛狠狠击碎,秦歌深吸一口气,似乎嗅到了院中寒梅的香气,他终于醒了。
从裴家出来,谢朝默默地跟在裴湛身后,望着青年的背影,他忽然开口,“裴湛,我头疼。”
裴湛立刻停下脚步,转身仔细抚摸着少年额上的伤口,“可能受凉了,回去让医生再看看,我总觉得他开的药有问题,怎么这么久还不见好呢?昨晚……”
听着裴湛的碎碎念,谢朝满足地勾起嘴角,真好,他没有失去。
远处的三楼上,秦歌静静地看着他们,眼底一片澄澈。
“哎,小朝啊,我朋友那边都说好了,沙画你做的怎么样了?”于漾一个电话打来。
谢朝这才想起还有沙画的事,前两天他感觉自己半条命都吊出去了,哪儿还有时间操心这些?闻言急忙问道,“你朋友什么时候要?”
“画展十天后举行。”
谢朝松了口气,还来得及,“那我一周后送过去。”
“也行。”于漾说完顿了顿,有些犹豫,“小朝,你对周仪楠,彻底死心了吧?”
于漾不说谢朝都快想不起还有这么个人了,他皱了皱眉,“怎么了?”
于漾含含糊糊,“没怎么,就随口问问。”
谢少有时候格外敏锐,“他找你了?”
一看谢朝问到了点子上,于漾也懒得再隐瞒下去,直截了当,“嗯,前两天撞上了,还跟我打听你的事儿来着,他之前不是要跟郑嘉订婚了吗?不知怎么弄得,两人忽然闹掰了,你这阵子没在圈子里出现过,应该才听说吧?”
“嗯。”谢朝点头,周仪楠拒绝他那阵,表现得非郑嘉不可,怎么就掰了,“算了,跟我没什么关系,等我沙画弄完,请你吃饭啊。”
“好嘞!”于漾也放心了。
门外,听完全过程的裴湛轻抚下巴,小朝竟然会沙画?他蓦然得意骄傲起来。
第27章 察觉
滨城有位沙画大师,年过七旬,甭管多难上手的沙子,在他的操作下就跟活了似的,这位大师从来不收徒弟,唯一看上过谢朝,还被对方委婉拒绝了。
谢少那时候嚣张无比,偏偏在大师面前规规矩矩,以至于大师到现在听到有关谢朝的不良传闻,都觉得是无稽之谈,逢人就夸,谢朝那孩子跟只小白兔一样,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的于漾惊得下巴差点儿掉下来。
谢朝跟在大师身边学了三个月,手法已经能赶上苦心钻研一年的人了,别的地方处处碰壁的谢少,偏偏沙画做得好。
裴湛看着谢朝在玻璃上挥洒洋溢,指缝间的沙子随着灵活摆动,然后少年指尖在沙子上轻蹭几下,本来糊成一团的沙子跃然生出山川的形象,然后是峰峦、河流、树木、房屋跟炊烟,这种手笔,若是笔墨纸砚少说也要几个小时,可谢朝几分钟就做成了。
谢朝似是不怎么满意,皱着眉一把将沙画抹平。
“挺好看的,怎么擦了?”裴湛出声。
谢朝吓了一跳,起身盯着裴湛,结结巴巴:“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有一阵了,你画的太认真,没注意到。”裴湛笑了笑,“继续,我就看看不出声。”
“啊?”谢朝不太好意思。
裴湛却像没注意到,自顾自坐在椅子上,抓了把沙子往玻璃上描绘形状,“是这样吗?”
“哎呦,错了错了。”谢朝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顺势坐在裴湛身边,手把手教他。
“这是往于漾那边送的?”裴湛状似不在意地问道。
“嗯。”谢朝点头,“但跟成品还相差甚远,我就是练练手,等满意了再送。”
裴湛心想那边不满意他也得想办法弄满意了,他老婆难得兴致勃勃地做一件事,总得有个好说法。
等到了交画那天,谢朝亲自在金鼎酒店定了个雅间,顺便请于漾跟他那朋友吃饭,几个人寒暄了一阵,于漾的朋友接过沙画看了看,登时眸色一亮,显然比预期的好太多,“行,谢少,就放我那儿。”
“别勉强。”
“不勉强。”对方摆摆手。
于漾喜欢热闹,又喊了几个人来,谢朝叫了几瓶最好的酒,吃喝管够,他前段时间刚伤了脑袋,在家时裴湛格外小心注意,出来后谢朝也不敢作了,直接把酒戒了,就坐在一旁看着他们喝,偶然搭几句话。
众人暗暗感叹谢少的变化,真是弃恶从良了。
中途谢朝被吵得不行,借着上厕所的由头从包间出来,这才感觉清醒了一些。
谢朝靠在墙壁上抽烟,听到走廊一头响起脚步声,他下意识看了一眼,登时身形一震。
那是个眸色阴沉的中年男人,跟谢朝对视一眼后便匆匆移开视线,为了不引人怀疑,谢朝也不耐烦地看向另一边,继续手中的动作,他能感觉到,那人进门前还看了看他。
谢朝低着头,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之前调查十五年前的旧事,能查到的东西他都倒背如流,而被谢豪跟刘建广多番提及的林东,他更是刻进了脑袋里。
方才那个男人……虽然高领外衣挡住了半张脸,但走动间谢朝还是看到了,简直就是林东的翻版!不过是稍显苍老了一些。
谢朝掐灭了烟,看到经理走过来,佯装无聊地将人拦住,“408包间的是谁啊?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经理已经对谢朝达到了听声色变的程度,闻言闭了闭眼,心道怎么是这个祖宗,“回谢少,具体我也不清楚,听说是蓝雅集团少东家的客人。”
“蓝雅集团……”谢朝眯了眯眼,没第一时间想起来是谁,然后摆了摆手,“行了,我当是谁呢。”
“好嘞,谢少慢用。”
谢朝回到包间,掏出手机搜了下蓝雅集团,是个传媒公司,做的还不错,这两年很有起色,因为跟谢家不是一个领域所以谢朝不怎么知道,他将蓝雅的资料前前后后翻看了几遍,也没发现哪里不妥。
难道只是长得相似?
林东早在裴宁出事后就消失了,连谢豪都不知道他的行踪。
谢朝蹙眉,他总觉得这里面透着诡异,再者哪儿有那么巧合的事。
于漾几个酒足饭饱,勾肩搭背地走出包间,哼着歌东倒西歪,谢朝站得远远的,感觉没眼看。
“小朝?”略显惊诧的声音。
谢朝扭头,看到了身后的周仪楠。
一段时间不见,周仪楠似乎丑了一些……好吧,谢朝承认,不是周仪楠变丑了,而是他对周仪楠早就没了当初的心,更别说天天面对裴湛,现在看谁都是凡品。
谢朝很自然地点了点头,“巧。”
周仪楠心中很不是滋味,尤其在看到谢朝漂亮了不少后。
从前的谢朝惯用抑制剂,长时间的压抑导致脾气暴躁,双眉总是拧着,隐隐一股凶煞之气,又每天跟着于漾浪迹于各种酒场,气色也十分糟糕,可现在的谢朝完全显露出Omega的本质,皮肤白皙,气质斐然,虽然还傲着,但傲得招人疼爱。
周仪楠第一次发现,谢朝原来也能如此吸引人。
如果他们当初没有分开,他对谢朝好一些,会不会这个人就是他的?
周仪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某天就对郑嘉失去了兴趣,转而出现在梦中的,是谢朝。
谢朝对他呢?当初追他追的那么紧,会不会心里还……
这么一想,周仪楠心中的郁结散去一些,他笑了笑,低声道,“是挺巧。”谢朝没有接话,周仪楠有些尴尬,来了一句,“我跟郑嘉分手了。”
谢朝一脸莫名其妙,“好,祝你找到下一个真爱。”
坐在墙角,佯装喝得爹妈不认的于漾勾起嘴角,周仪楠还端着呢?枉费谢朝喜欢他那么久,光顾着得意了,都没好好了解一下谢朝的脾气。
谢少有时候是掉价,动了心不顾不管就想得到,可一旦决定放手,那也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玩的什么烂梗戏码?于漾失望地靠在墙上。
“你觉得我应该找下一个?”周仪楠瞪大眼睛问道。
谢朝反问:“不然呢?”他现在已经跟周仪楠完全错频,get不到对方的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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