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贺新郎
手机搁在枕头边,屏幕是亮着的,满屏的消息通知。
魏春心道不妙,八成是萧总。
他赶紧打开自己手机,陪宋眠玉拍戏的时候调静音了,刚才在吃饭,也没顾上看,手机上好几个未接来电,萧如翡打过来的。
魏春正打算回过去,萧如翡又打过来了。
他把手里的面放下,跑到客厅里接电话。
萧如翡语气挺着急的,问宋眠玉怎么了?
原来宋眠玉回到酒店给萧如翡打电话了,电话接通之后,他又一句话不说。
萧如翡以为他出什么事儿了。
魏春心里吐槽:情侣把戏。
跟萧如翡解释,宋眠玉大概是拨完电话等着接通的几秒钟睡着了。
顺便说了说今天发生的事,包括宋眠玉在剧组的压力,不过他建议萧如翡不要插手。
要想孩子健康成长,家长的手就不能伸太长。
况且这也不算什么委屈,不就是被导演骂了几句?郑导就是脾气大,很多熬出头的演员都被他骂过。
挂了电话,魏春把宋眠玉给扒了,然后赤条条的塞进被窝里。
怕他半夜醒来饿死,又往他枕头旁边放了个面包,看见就吃,看不见饿死拉倒。
翌日清晨,宋眠玉是饿醒的,一睁眼就看见那个面包,难怪昨晚做梦,梦里总有一股面包味儿。
他躺在被窝里,把面包打开吃了。
面包特别噎人,他又懒得爬起来灌水,就干噎,心里怀念在家里时被萧如翡抱着喂饭的日子。
对,他昨晚好像给萧如翡打电话了!
宋眠玉突然想起来了,满床扒拉手机,手机还没电了,他挣扎着把充电器插上。
一开机,手机就叮铃作响,响了大概半分钟,终于消停了。
刨去各种app推送,都是萧如翡的未接来电和微信消息,宋眠玉昨晚还丧气的要死,今天又活了,甜蜜蜜的感慨,有男朋友惦记的感觉真好。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打滚儿,然后给萧如翡回消息。
宋眠玉:对不起,昨天太累了,电话拨出去就睡着了QAQ
萧如翡没回他消息,直接把电话打过来。
宋眠玉刚睡醒,声音有点沙哑,“喂。”
“心情好点了吗?”萧如翡这边已经起床了,正在换衣服。
宋眠玉还瘫着,宛如一条死狗,“嗯。”
“还不高兴?”
“没。”
“那怎么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嘣?”
“早上好,萧如翡。”
这回不是一个字了。
萧如翡轻笑,低哑的笑声从手机里传过来特别性感,宋眠玉差点就支楞起来。
他摁住,心里默念清心咒。
萧如翡说:“快点起来,我给你定了早餐。”
宋眠玉纳闷,“你怎么知道我没起?”
“我还不了解你?”萧如翡特别熟悉宋眠玉刚醒来时的嗓音,调子特别软,还有点哑。
两人通着电话,带着蓝牙耳机,各忙各的。
萧如翡换了衣服,吃早餐,看今天的行程表。
宋眠玉起床,洗脸刷牙,牙膏沫儿差点把自己呛到。
“你慢点。”
萧如翡在电话里说他。
宋眠玉漱口,问他,“我不在家,你没偷喝酒和咖啡吧?”
萧如翡说:“那当然没有,我可听话了。”
有人按门铃,宋眠玉去开门,是服务生来送餐。
早餐摆出来,宋眠玉坐下来吃饭,说萧如翡太浪费了,早餐订的太多,他根本吃不完。
“我怕你心情不好会吃不下饭,就多订了几样,想让你多吃点。”
萧如翡话音刚落,宋眠玉这边门铃又响了。
服务生捧着一大束向日葵,说是有人送的。
萧如翡在电话里说:“宋眠眠,这样会不会开心一点?”
宋眠玉捧着花,唧唧歪歪,“我又不是女孩子…”
但是脚下没停,赶紧找个地方把花摆上。
今天早晨下了点小雨,导演那边又做了调整,宋眠玉上午不开工,要等地面干透。
他睡了一觉,已经没那么沮丧了,回忆昨天晚上自己的表现,又开始看剧本。
思来想去,在微信上戳管家,想跟对方聊聊宋恨这个人物。
其实宋眠玉早就想找他,但出发来剧组之前一直没时间,大概没有人比原作者更能理解宋恨这个人物了。
黎粤写这部小说的时候,还是萧程的秘书,那时候萧如翡还小。
黎粤是萧老爷子资助的孤儿,一路资助到出国留学,萧老爷子信任他,看重他,视他为养子。
在家里,萧如翡叫他“小叔”。
他喜欢文学,可是为了报恩,他没念文学系,而是读了商科。
写小说是消遣,现实总是给他灵感。
宋眠玉问他宋恨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没回答,只是反问宋眠玉,你觉得宋恨是什么样的人?
宋眠玉说:“我觉得宋恨是个复杂的人,他很冷漠,很孤独,可是骨子里又有不谙世事的单纯,他的经历明明充满痛苦,他本应该走上歪路,但他没有。”
说着说着,宋眠玉觉得宋恨好熟悉,就像他身边存在的人。
黎粤隔着电话问他,“你觉得宋恨像谁?”
那种熟悉感随着管家的问题愈加清晰。
冷漠、孤独,看起来像是封闭了自己。
这是宋眠玉最开始见到的萧如翡。
寂寞的仿佛随时要下一场雪。
他也真的像一场细雪,无声又落寞,洁白又纯粹。
宋眠玉忐忑地问,“原型是萧如翡,对吗?”
从拿到剧本,他就感觉到了,宋恨身上有一种天然的磁场吸引着他,也有一种亲切感,让他忍不住心疼。
黎粤说:“很多情节,我做了艺术加工,但灵感来源于他,确切地说,宋恨更像少年时期的他。”
孤独的,寂寞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不被父母期待的,一个无助的孩子。
宋眠玉主动去找了郑平,要求把昨晚的那场戏安排在今晚,他想再试试。
郑平都没正眼看他,“你确定?我可不想再浪费时间。
要不再磨合磨合?”
其实郑平有意磨他,也存着试他的心思。
《曾是惊鸿》剧组的谢导在郑平面前夸了宋眠玉,郑平也看了宋眠玉之前的打戏,确实还不错。
但郑平知道,宋眠玉凭的是天赋和灵气,他还没被开发出来呢,目前属于体验派,体验派演戏有个毛病,就是不能演跟自己性格经历反差太大的角色。
有不少演员都是这样,虽说演技不错,但是数一数演过的角色,很多都是同一类,很难突破。
宋眠玉如果无法突破自身的局限,那他以后估计只能演“那一类”角色。
耐不住宋眠玉软磨硬泡,郑平同意了,今晚还拍昨天那场戏,正好昨天布好的场景还没动。
夜深,残月当空,洒落一层银灰。
林惊推门进入茶室。
那一刻,他十分平静。
没有愤怒,没有悲伤,亦不需要多余的表情来表达情绪。
宋眠玉终于理解郑导说的话,他觉得宋恨会愤怒,那是因为他把自己当成了旁观者。
旁观者当然会愤怒。
可宋恨不会,宋恨是绝望的。
那萧如翡呢?
林瀚没有否认自己做过的一切。
林惊离开了林家。
他走的时候孑然一身,只有身上那一袭单薄的白色寝衣,甚至连鞋也没穿。
筋脉寸断,他身体极度虚弱,不知道去往何方,却不愿意停下,直到昏厥。
画面定格,导演喊卡,一条过。
宋眠玉为了拍这场戏,表现出虚弱感,只吃了早饭,又过去十几个小时没吃没喝,差点没爬起来。
魏春扶了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