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厌
“不是,也就出国这几年熟悉起来的。”
“然后呢?”
“然后就......”余近南的平静同样也只坚持了一小会儿,很快他的语气就变得非常谨慎,“他身体不好,他们家长辈经常打电话来让我帮忙照顾他,然后我就照做了。有一天他突然跟我说喜欢我......”
这些和之前余近南告诉他的事实并没有多少出入,只是如今男人再把它变得具体一点——
“他说喜欢你就答应了?”
“没有,我有考虑过的。”余近南的争辩听起来更像是火上浇油,“然后我才答应的。”
“为什么啊?”夏迪亦是真不懂,按照上次余近南给他的说辞他就更不懂了,“你可以答应他但不可以答应我,我大学追你的时候你真的有考虑过以后?你可以跟他在一起不到一个月就分手,那你跟他在一起的意义是什么?”
两人看起来并不像吵架,然而夏迪亦这种追根问底的方式反而让余近南觉得他们俩还不如吵一架。周围的人声渐渐传了过来,从这两人中间割裂,再四下散开。
夏迪亦问的问题他一个都回答不上来,因为感情本来就是一团杂乱的毛线,被猫缠在了一起。如果夏迪亦期望这个在感情方面很笨拙的男人能理清这些细节,那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余近南答不上来,所以又用上了老方法,沉默。
“你不是说会跟我解释吗?现在给你时间解释了,你怎么又不说话了?”羽绒服的帽子很宽大,衬得夏迪亦的脸更小了。最近他做的每件事都那么不称心,明明几分钟前才暗自决定不会对余近南咄咄逼人,眼下事情又有了愈来愈糟糕的迹象。
“余近南。”夏迪亦抿着嘴想到了那个音乐节,用他曾经说过的话去反问他,“我这么聒噪这么黏人这么讨厌的人,是你喜欢的类型吗?”
其实还有一个问题夏迪亦更不敢问出口:你为什么要跟我结婚?
天色真正的暗了下来,远处渐渐传来热闹的音乐声,应该是广场舞的开场准备。余近南仰起头静静地注视着面前这个患得患失的爱人,默默地叹了口气,终究是舍不得再惜字如金了。
“迪迪,刚出国那会儿我一直在想一件事。”余近南一直把这些事藏在心底,
第一次说出口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毕业的那顿散伙饭上,你还记得自己跟我说了什么吗?”
夏迪亦没想到余近南会突然提到这茬,他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只记起那顿散伙饭吃得异常惨烈,其他一概都记不起来了。
“你说余近南,”余近南学习着那时夏迪亦说话的口吻,“吃完这顿饭,下次再见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你要在国外好好照顾自己。”
夏迪亦还是那一副似懂非懂的表情,显然是丢失了这段记忆。
“我追了你四年都没追到你,以后你也要偶尔想起我,不然这四年会显得我很失败很失败。”
“然后呢?”
“然后你就吐了我一身,我身上全是你的鼻涕眼泪。”
夏迪亦听了半天,只听到自己的糗事,没听到丝毫重点内容。
男人看着他,神色专注:“迪迪,那时候你真的很伤心。”
“所以呢?”
“出国以后我始终提不起精神,晚上做梦的时候经常会梦到你,我不知道这代表什么。”夏迪亦一直以为余近南是块石头,只不过他没料到这块石头似乎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被慢慢焐热了。
“我想了很久很久,直到我坐上回国的飞机,我才想明白三年前我送你回去的时候究竟是什么心情。”
慢热的男人迟到了三年,好歹是让夏迪亦听见了这些话——
“迪迪,后来我会经常把别人拿来跟你对比,比着比着就发现别人好像都没有你好。”
“你好像来得太早了。”余近南的目光里含着歉意,“我还没有开窍,你就已经来到我身边了。”
难为余近南这个平时话少的男人能说这么多,夏迪亦担心自己再听下去会重演当年鼻涕眼泪的场景,他慌慌张张的打断他,却准确的抓住了余近南没说完的一句话:“……等一下,你送我回去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你靠在我肩上,跟我讲以后没有余近南的日子应该怎么生活。”
三年前,两个男生被迫挤在出租车的后座,身边全是醉酒的同学,副驾驶上有人唱着跑调的情歌,车厢里弥漫着浓浓的酒气。司机师傅抱怨着年轻人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车窗外的灯光照进了车厢,散落成了支离破碎的影子。
“下车的时候你最后一次问我能不能不要走。”
夏日的凌晨,空气里的温度迟迟没有降下去,风吹来都带着灼热的气息。那个一向沉默寡言的男生把怀里的人交给了他还算清醒的室友,目送着他们几个跌跌撞撞的上了宿舍楼。
“然后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
“我好像真的舍不得走了。”
作者有话说:
友友们注意一下时间线哈,余近南找了男朋友,发现他并不好也对他没感觉,最后坐上回国的飞机才想清楚这些的,然后他就跟迪迪结婚了。余就是一个这样的人,他对感情方面很慢热,但是迪迪又太主动,迪迪追求他的时候他没想明白,等到他想明白的时候两人却已经错过了。我觉得不能说余做错了还是怎么样,只能说他们相遇的时间并不是一个合适的时间,但现在结婚的时间是非常合适的时间了。
第23章
结婚事项
第二十三条:一个人撒谎叫骗,两个人一起撒谎就叫善意的谎言。
其实保守秘密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尤其夏迪亦还在一旁虎视眈眈,三天两头问他情啊爱的这种事情。余近南也不觉得自己能瞒很长时间,按照夏迪亦的性子,自己迟早会有露馅的一天,现在终于把秘密袒露了出来,他舒了口气,忽然觉得浑身都舒坦了不少。
如今夏迪亦肯定是懵的,他觉得这个男人气人的本事果然是一流的,别人最多三个月能搞明白自己的心思,他竟然花了三年,期间还找了一个名存实亡的男朋友去跟夏迪亦作对比。
最离谱的是明明自己也喜欢的要死,他甚至能表现得不那么喜欢。
“那我们在民政局见到的那天,你还那么淡定......”他皱着眉头控诉余近南非常不佳的表现,“既然这样,你不应该狠狠的抱住我,然后再跟我描述这三年以来究竟有多想我吗?”
“......”
假如余近南能这么做,那他就不会叫余近南了。
这对新婚燕尔在冷风里吹了好长时间,好歹是把问题差不多都解决了。恰好夏迪亦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出一看,发现是夏妈妈打来的。
夏迪亦一点都不想接,夏妈妈多半是问他回不回家这种事情,而余近南注意到来电显示,说了一句:“接吧。”
“怎么了?”
“每次你挂她电话,她都打给我。”余近南在无人在意的角落承受了太多,“问你吃得怎么样睡得怎么样,每次都问你什么时候回家。”
“我又不是离家出走了......”夏迪亦不知道竟然还有这茬事,“也没有被人贩子卖到深山老林去,我跟我老公住一起她天天瞎操心什么。”
“接吧。”余近南在一旁开口,“阿姨的忍耐值估计到顶了。”
“可是......”
余近南笑了笑:“没事的,大不了就被阿姨骂几句,况且你再不回家,她多半也是要把气出在我身上的。”
在余近南的催促下,夏迪亦终于不情不愿的接起了电话。
“喂。”
电话接通之后是一段时间的白噪音,夏迪亦”喂“了好几声,那边才恍如梦中惊醒。
“......啊?”夏妈妈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你这个臭小子还知道接电话啊?”
夏迪亦实话实说:“我也不想接的,是余近南非要我接的。”
本来夏妈妈还为夏迪亦肯接自己电话高兴得不行,她以为自己儿子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没想到人家只是看在老公的份上才给你这个面子。
夏妈妈差点没气过背去:“你这是结婚了就不要妈了?”
余近南没料到夏迪亦这么生猛,他使劲给他使眼色,暗示他赶紧说几句好听的。
“没呢,”夏迪亦笑了两声,“你不是天天给余近南打电话嘛。”
“你这是在跟谁赌气呢?”夏妈妈也委屈,老公是他夏迪亦自己挑的,虽然自己催婚确实催狠了,但结果不是皆大欢喜吗?
看看,这是有多喜欢余近南才会连家都不想回啊?
“没赌气。”夏迪亦软了腔调,“我是怕你会生气。”
“你也知道我会生气啊?那你还不回家?”
母子俩说的根本就不是一件事,夏迪亦瞧见夏妈妈有上钩的倾向,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她往坑里带:“妈,你觉得余近南怎么样?”
“干吗?”夏妈妈警觉道,“你老公怎么样还要来问我?”
“这不是也要你的意见嘛。”
“凑合吧。”夏妈妈并不知道余近南一直在一边偷听,端着架子傲娇地说,“长相凑合,身家也凑合,嗯......对我也挺关心的,也凑合吧。”
夏迪亦听得差点没笑出声:“他这种条件还凑合啊?你真当你儿子是什么妖精呢?”
“我儿子是不是妖精我不知道......”夏妈妈重重的“哼”了一声,“反正他肯定是妖精,把我儿子迷得连家都不回了。夏迪亦,我警告你,如果你今晚不回家,我明天就上山去找大师算算余近南到底是不是妖精。”
夏妈妈的话里没有一点杂质,夏迪亦如此固执的性格部分也是遗传了她。余近南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夏迪亦“嗯嗯”敷衍了两声,丝毫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知道了,有空就回来。”
“我说今晚,”夏妈妈斩钉截铁的说,“过会儿我给余近南打电话,如果你不想来就叫他来。”
“他来干吗?”
“我刚刚去菜市场买了好多菜,我总得找个人帮我把它们都吃了。”既然儿子不听话,夏妈妈总得再拿个人开刀,“余近南比你听话,我叫他来他肯定不会拒绝我的。”
夏迪亦被捏住了命门,底气瞬间泄了干净:“我来,我来还不行吗?”
“那你来。”夏妈妈语气上扬,“限你一小时内到家,挂了,我去做饭了。”
夏迪亦还想争论几句,夏妈妈却已经果断把通话切断了。他抬头和余近南对视了一会儿,后者默默开口:“那走吧?”
“那走呗。”夏迪亦耸耸肩,“我们回家还要一个多小时呢。”
由于夏妈妈下了最后通牒,回去的路上余近南把车开得飞快。然而两人最后还是迟到了一小会儿,余近南把车停进车位的时候夏迪亦提醒他:“余近南,记住我刚才说的话。”
余近南点了点头:“只要阿姨说起你大学的糗事我就装傻。”
“还有呢?”
“千万不能承认自己就是当初那个害他儿子伤心了那么久的男人。”
“嗯。”夏迪亦稍微放下了心,“进门以后你只要闭紧嘴巴吃饭就行了。”
“好。”
其实夏妈妈对余近南的印象确实很好,她甚至还特地打电话给她的小姐妹感谢她推给自己那个app,不然夏迪亦可能还找不到这么好的男人。而很快她的姐妹团就知道了夏迪亦已经结婚的事情,大家催三催四,一直喊夏妈妈赶快举办宴席。
夏妈妈当然也想,可是自己连儿子的影子都摸不到,举办宴席?她担心儿子在当天就带着老公跑了。
她一直认为夏迪亦是有怨气的,所以才不愿意回家。即便余近南令他们两人都很满意,但一码事归一码事,当初逼着儿子结婚的仍然是她。
孰不知夏迪亦不是不想回家,而是他不敢回家。
夏迪亦打开家门的时候里面传来了一股食物的香气,他闻出来了,是自己最喜欢吃的烧茄子。夏妈妈听到门外的声响,拿着铲子就跑了出来:“来了啊?”
“阿姨好......”余近南跟夏妈妈见过几次,不过一般都是在外头或者是小区楼下。如今他在夏妈妈的注视下稍显局促,好在夏迪亦轻车熟路的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替他解了围:“穿上。”
“哦好......”
夏妈妈眯起眼,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观察着将近一个月没回家的儿子,夏迪亦无视她犀利的目光,体贴地开口:“妈,菜要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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