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火 第51章

作者:八口小锅 标签: 年下 近代现代

  白皙的皮肤,清秀的眉眼,端庄的气质,还有那一脸周童从未见过的灿烂明媚的笑容。

  霎时间,无数场景和时刻开始在脑中拼凑闪回。周童的瞳孔倏然缩紧,拿着电话的手也跟着在微微颤抖。他想起来了,想起站在周熠身旁的那个人正是昨晚才见过的陶伟南,而前排的这个,毫无疑问就是奚杨,是今早还睡在他怀里的男朋友,他的教导员。

  

  

第67章

  “十月十三号那天你在哪?”办公室里,一位省消防总队政治处的领导把茶杯往桌上一放,问坐在对面的年轻军官。

  “提示一下,那天上午十一点二十分左右,永清发生了五点一级地震,北临震感很明显,奚队应该有印象吧?”

  “我记得。”奚杨闭了闭疲惫的双眼,沉着自如地回答:“早上来总队向姚副汇报了工作,之后去了武警医院探望涂队,地震发生的时候我在医院协助医生疏散病人。”

  领导紧接着又问了他返回特勤的具体时间,并提出质疑:“永清离北临不到一百公里,在总队已经下达备战命令,指挥力量明显不够的情况下,你为什么没有立刻返回?”

  奚杨抬起落在桌面的视线,冷静地对这位姓李的处长说:“我是消防员,协助疏散是我的职责,并且,当时我并不知道震源很近,疏散完毕我就马上回了队里。”

  “可你的队友不是这样说的。”坐在李处旁边的标准规范处主任忽然开口。

  “我的队友?是指郑副队吗?”奚杨转向他,淡淡地问。

  对方没有回答,却又继续问道:“十一月七日,星期六,那天晚上你在哪里?”

  “正常外出。”奚杨轻轻抿了抿嘴唇,目光微微闪动。“处理一点私事。”

  李处算是奚杨在政治工作上的直属上级,过去也一直对奚杨十分看重。他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听着另外一人指着扔在桌上的几张照片,疾言厉色道:“你把去这种场合花天酒地叫做处理私事?你是消防员也是军人,连出警了都不知道,这是很严重的渎职!”

  “还有,那天凌晨,你的干预小组在新光东路迎宾酒店火灾事故中暴露出了严重的问题,违背指挥员的命令过早进行通风!这是造成后来火势变化和我方人员受伤的主要原因!”

  奚杨没有为自己辩解,只是针对干预小组的问题向他们做了简单的分析和解释:“在水带发生爆裂、得不到指挥员明确指令的情况下,根据建筑的结构和空隙,以及对热条件的判断进行通风是正确的操作,这一点我跟我的小组组长确认过,我不认为他们有任何的失误。”

  李处神色复杂地看着奚杨,片刻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失职的问题等防火处的调查结果吧。”而后又改用语重心长的态度和口吻对奚杨循循善诱:“小奚,省属特勤的建立从一开始就有很大争议。它享有的特权太多了,时刻被人觊觎,也时刻被无数双眼睛盯着。人一旦拥有了特权就很容易走偏,但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这一点,你一个搞政治思想工作的应该比谁都清楚。”

  “这段时间我们接到了不少匿名举报,反映的情况很多,比如你们浪费警力去解决社区消防站就能解决的救援问题,默许,甚至长期地给后勤人员开后门,通过采购军粮赚取回扣,还有水上救援中队领导不力、管理松散,等等等等。”

  说到这里他缓了缓,拿起杯子喝了口茶,自作多情地给了奚杨一点接受和考虑的时间,然后才继续说道:“这些也许都能从内部去沟通解决,但在年底招标这件事上,我们已经知道供应商代表是你曾经的战友,并且有证据可以证明你们在竞标期间私下来往,你是不是应该好好地解释,或者说,坦白一下?”

  “你该庆幸今天跟你谈话的是我们,而不是军纪委,明白吗?”

  奚杨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几人过于刻板的面孔和他们身上的军装,忽然对这一切感到十分的陌生:“为什么不是军纪委?您说的这些,包括迎宾酒店这场火灾,六名纪检人员无一生还,防火处给出的调查结果是‘保温瓶过热导致失火’,这一切的问题军纪委知道吗?接受吗?不应该再派人来查吗?我不排斥由他们来调查我,跟我谈话。”

  “你这是什么态度!”李处有点火了,猛地一拍桌子,把杯里的茶水晃出了不少。“我劝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不然等真到了那一天,我、姚副,包括你们那位后台很硬的队长,谁也保不了你!”

  ...

  距离火灾发生已经过去了两天。这两天里,这样千篇一律的试探和审问反反复复进行了几次,从赶到现场参与扑救,至今为止奚杨只在政治处的陪同,或者应该说监视下,回队里换过一次衣服,取材料和文件,持续地发着低烧也一直没有休息,没有放松过紧绷的神经,也没有见到过周童。

  那天他被枕边的手机惊醒,出于本能什么都来不及想也来不及看就匆忙离开,后来发现整个特勤并没有人在接到警情的第一时间来通知他,通话记录中除了霍辞,根本没有别的未接来电,原因到今天不言而喻。

  也是后来,他发现备忘录里有一页留言,微信里也多了一个标了星的,备注为“狗崽子”的置顶好友,并且给他发了一条语音信息。

  备忘录里写:教导员,我去给你买药和早餐。醒了别怕,怕就想我,盖好被子,等我回来。

  署名:爱你的男朋友。

  那条语音奚杨听了好几遍,躲在总队办公楼的消防通道里,一个人偷偷地,惴惴地,低眉垂眼地点击着播放。周童的声音跟那晚在梦和幻觉里听到的一样低沉,带着一丝焦急和满满的温柔,一遍又一遍地在耳边重复循环。

  “你在哪?我现在去找你。外面冷,路有点远,别一个人走,等等我啊。”

  那具隐藏在军装下的身体还遍布深深浅浅的吻痕,而残留的气味却已在穿越火场时被浓浓的烟雾覆盖掠夺,消失得无影无踪。那晚奚杨确实醉得厉害,也前所未有地清醒,他记得周童的每一滴汗水,记得它们落在皮肤上时滚烫的热度,也记得头顶虚幻的灯光和洗手间里蒙了雾的镜子,还有浴缸和瓷砖陌生而冰凉的触感。他清楚地感受到身体被打开,灵魂被释放,爱火被点燃,情感被征服的过程,甚至在清醒之后发现自己毫无悔意,也不觉羞耻,反而无比地眷恋那些来得太迟却走得太快的感受,无比地想念温暖了他整整一夜的周童。

  奚杨什么都记得。他想立刻扑灭那场肆虐的大火,然后丢掉一身重负不顾一切地转身去找周童,可他也记得与父母的那通电话,记得郑疆拿他身边最重要的人来威胁他时势在必得的表情。他必须冷静,必须解决所有的隐患,必须通过扛下一切伤害来抵消心中的愧疚,然后才能抬起头走向周童,坦坦荡荡地面对他,从容地对他说爱他。

  从天而降的欲加之罪让奚杨明白了,郑疆所谓的“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不是让他对他们的行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是让他在事情败露的时候默默地当个替罪羊尽管他们已经丧心病狂地堵住了无数张嘴,砍断了无数双廉洁奉公、嫉恶如仇的手,却依然无法阻止那些层出不穷的披露和检举,迎宾酒店的这场大火足以说明他们的形势已经岌岌可危,他们正在垂死挣扎,正在铤而走险。

  就差一步了。

  “我无话可说,愿意随时接受调查。”奚杨面无表情地抛出了这两句话。然而当他关上门,从气氛压抑的办公室里走出来的那一刻,连日的疲惫和重压终于像一块巨石一般拖垮了他挺直的脊背,让他眼前一黑膝盖一软,险些迎面摔倒在地上。

  “小心!”

  一双干燥而温暖的手适时出现,从身后稳稳地将他扶住了。

  借着支撑奚杨才站稳了脚步,刚回过头想要开口道谢,视线却忽然毫无防备地撞上了一双黯淡而哀伤的眼睛。

  “你......你怎么在这里......”

  周童不知为什么看上去也很憔悴,眉头深锁的样子像极了周熠,寸长的短发沾着从室外带进来的寒气,身上依然穿着那件还散发着淡淡酒气的防寒作训服。他旁若无人地靠近了些,好像找了很久也等了很久,害怕再次失去一样,几乎把已经站稳的奚杨抱进了怀里,在他耳边喃喃地问:“还发烧吗?胃痛不痛?累坏了吧?”

  近距离的对视和身体的接触让奚杨心中一阵慌乱,脸颊也跟着开始发烫。他连忙把手抽了出来,转过身推开周童,拉开距离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嘴唇不断微启却始终只说了一句:“我没事。”

  周童的视线一直锁定在奚杨身上,片刻也不曾移开。

  “我找姚叔叔。”他率先打破了尴尬,语气平淡地像在聊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姚叔叔让我十五号之前来总队科技处报道,我跟他商量了一下,还是等我代表特勤参加完技能比赛再来吧。”

  “嗯。”奚杨避开他灼热的目光点了点头。“加油,你可以......”

  “教导员。”周童不想听他说那些敷衍的话,上前一步打断他道:“我有话想跟你说。”

  从姚宏伟办公室出来后周童便一直守在政治处的门口,等待了将近两个小时。过程中他不断告诉自己要镇定,要控制情绪,可现在他每进一步奚杨便后退一步,看不出究竟是厌恶还是在抗拒逃避,就这么一直退到了墙边,怎么都不肯与他正面交流。

  “该回去了。”奚杨低着头说,紧接着就侧身从一点点的空隙当中挤了出去。“有什么事回头再说吧。”

  哪怕大吵一架也好,这种似曾相识的冷漠的态度让周童瞬间失去了爆发的冲动,顿时感到无助也无力极了。

  潮水退去不复,心脏仿佛失去了供给,停止了为一切或好或坏的跳动。

  周童跟在奚杨身后下了楼,默默无语地走到了停车场,在他拉开车门之前忽然上前夺走了他手里的钥匙,不容反驳地对他命令道:“去旁边休息。”

  这是周童第一次在平常情况下用强势的语气和态度跟奚杨说话。奚杨愣了愣,尽管感到为难,却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绕到了另一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一路无言,车窗外是不断倒退的布满裂痕的白桦和追赶不及的落日,周童安安静静地开着车,中途趁一个红灯的间隙打开了车载电台,调出了上次去参加展会时他和奚杨一起听过的频率。

  伴着一首接一首欣赏不来的高雅音乐,周童把车开回了营区。熄火后他没有马上下车,而是忽然问一旁还望着窗外的奚杨:“教导员,这首是什么?”

  奚杨目光空洞,片刻后无意识地答道:“的第二幕,王子和公主的幻觉。”

  周童笑了笑,又问:“咱们俩谁是王子,谁是公主?”

  奚杨没有说话,周童猜他是没有听见或不想听见,便继续自问自答地说:“你是王子,舞校官网上有很多剧照,感觉你穿那种华丽的王室服装应该会特别好看,我不懂形容。”

  说完他便转头去看奚杨,果然在那张冷淡恬静的脸上捕捉到了一闪而逝的慌乱和不安。

  “教导员。”周童矢口唤道,同时伸出的一只手却没能阻止奚杨迅速地拉开车门,跳下去头也不回地离开。

  “奚杨!!”

  周童终于有些怒不可遏地喊出了声。他跟着摔门下车,走到脚步一滞定在原地的奚杨的身后,用无法控制的微微颤抖的声音,对着那个看上去有些单薄的背影说:“教导员,我要走了,可以把我的书还给我吗?”

  奚杨没有回头,早有预感到却依然顺着周童的意思把话接了下去:“什么书。”

  周童强忍着针扎一般的心痛,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地回答:“上次落在你办公室的,夹了一封遗书的。”

  “我哥送我的那本,你写给我哥的那封。”

  奚杨闭上眼睛,一滴憋了太久的泪水无声地从他眼角滑出,落在了领口那枚金色的橄榄枝上。

  片刻后,他说:“好,我还你。”

  书还你,哥哥还你,信任和崇拜还你,还有这颗心,这条脉搏也是因为有了你的爱才会重新跳动奔涌,现在也一起还给你吧。

  

  

第68章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姚宏伟还坐在办公室里,对着桌上一副边缘掉了漆,缝隙里藏了不少灰尘的相框反复思考。

  三十多年前的照片氧化褪色得厉害,照片里几个人的面孔模糊不清,身上的87式武警常服还配着公安部队的臂章和警号。他们站在一辆国产重型老黄河干粉消防车的侧面,其中不苟言笑的周舰个子最高,姚宏伟则年纪最小皮肤也最白,剩下两个都是从外地到江洲服役的北方小伙,黝黑健壮,笑得一脸灿烂。

  姚宏伟已经记不清他们的准确年龄,只记得他们牺牲的时候也就跟周熠牺牲时差不多大。

  第一次穿军装仿佛就在昨天。一晃三十年过去,这些年里姚宏伟送别了数不清的战友,写过太多的挽联也念过太多的悼词,实在没有办法一一记住他们每个人的名字和年龄。在他身后的柜子里存放着历年消防员伤亡统计报告,死亡的平均年龄一直停留在二十二岁,爆炸、窒息和坍塌被砸也依次排在殉职原因的前三,一直没有变化。

  他这一生才过半就已经失去了太多,留下的都是由这些数字组成的记忆,还有对像周童这样的年轻战士越来越沉重的责任。

  从得知周童入伍的那一刻起,姚宏伟就没有打消过阻止他进入一线的念头。可就在今天下午,那孩子风风火火地跑来找他,先是逼问他知不知道奚杨跟周熠曾经是战友的事,得到肯定后,整个人失魂落魄地抱着头坐在沙发上,直到姚宏伟不明就里地替奚杨辩解了几句,让周童理解他的难处,周童才终于有了一点反应,红着眼眶问姚宏伟要烟。

  姚宏伟很干脆地给了他一支,替他点上,然后于心不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过去的事别想了。”

  想起上次奚杨来找他坦白时所说的话,姚宏伟又问:“谁告诉你的?”

  周童自嘲地笑了笑,答非所问:“我还一直以为自己挺聪明的。”

  姚宏伟安慰他说:“好了,要是真觉得难以面对,我叫他们尽快把你调过来。”

  后来姚宏伟又说了很多安慰周童的话,大多是在帮他规划今后的人生,旁敲侧击地建议他放弃报考武警学院,结束义务兵役后就返校读书。周童不置可否地听着,等到姚宏伟把想说的全都说完,说够,才抬起头直视着他,向他提出了一个令他匪夷所思的要求。

  周童答应听姚宏伟的安排进总队科技处做行政工作,但有一个条件,就是要参与正在秘密进行的“打虎①”行动,要亲手把郑疆和陶伟南,以及他们背后的那些贪官送上法庭接受审判。

  他说得一本正经,像背书一样,姚宏伟听得都懵了,第一反应是怀疑这孩子看《人民的名义》入戏太深无法自拔,第二反应才是震怒,恨不能立刻把那个向周童透露机密的王八蛋揪出来暴打一顿。

  “打虎”行动是中央军委内部反腐的行动代号,姚宏伟根本不信周童是从网上查的,周童避而不答,只说他查到公安机关已经加入了反腐队伍,还看到省纪委年初时也在媒体上公开表示过欢迎公众,尤其是大学生参与检举,而他不仅是一名大学生,也是一名军人,更有责任有义务这么做,何况这件事还牵扯到省属特勤和姚宏伟本人,既然被他知道了,他就绝对不能坐视不理。

  姚宏伟又气又好笑,问周童你能做什么?周童就说跟踪、监视、取证、举报,什么都行,别人能做的,他也一样可以做到。

  一开始姚宏伟觉得完全没有必要跟周童认真讨论这件事情。不答应能怎么样?周童不过是个刚入伍半年的小兵,姚宏伟要是再专制一点,想让他在哪儿他就得在哪儿,哪有什么谈条件的余地。可当周童问他“你是不是太久没上一线,没见过那些穿着劣质灭火服的战士们无辜牺牲的样子”时,他当场就愤怒了。

  “啪!”姚宏伟抬手就是一个耳光,狠狠地扇在了周童的脸上:“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以为是在拍电视剧吗?你知道有多少人是冒着生命危险在做这件事,又有多少人因此被陷害、被暗杀,最终前功尽弃家破人亡吗?”

  “太幼稚了!”他看着挨了打还一脸无畏,捂都不屑捂一下的周童,气得牙根都在发痒。“你爸、你哥,还有你的队长,你的教导员和战友,所有人都在费尽心思地保护你,别不知好歹!”

  周童肤色深,一巴掌下去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明显的指印,只是稍稍有点发红。他知道自己那句话说得过分,可不这样说,姚宏伟大概永远都不会正视他,不会把他当做一个大人对待,他也会因此而永远得不到跟奚杨并肩站在一起的机会。

  “对不起,姚叔叔。”周童走到一屁股坐回椅子上生闷气的姚宏伟面前,认认真真地说:“我想说的话你可能不爱听,听了也会生气,会觉得我年轻、幼稚、不知天高地厚。”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组织语言:“但我还是想说,我爸和我哥在的时候,无论是当一个消防员还是做一个正义之士,也许真的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可现在他们都不在了,如果我不做,那这个世界就不止失去了两个勇敢的人,而是三个。”

  姚宏伟吊着脸,听着听着就闭上了眼睛,摆出一副拒绝交流的表情。

  但周童知道他听进去了,于是在他旁边坐了下来,点燃一支烟递到了他的面前。

  “姚叔叔,要说我最不怕的应该就是家破人亡,因为我没有家了。可我还是怕的,我怕如果我什么都不做,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教导员,看着我的战友和特勤大队被那些无耻之徒毁掉,那样的话才是真的家破人亡。”

  每次提及已故的家人,周童都坦然得让人羞愧。姚宏伟迟疑了一下,接过烟放进嘴里吸了两口。

  这样看他就算没有妥协也至少不那么气了。周童松懈下来靠在椅背上,小声地自言自语:“我对一个人承诺过,有他有我的地方就是家,无论如何......我都想保护他。”

  一支烟很快就抽完了。看时间奚杨的审问也快该结束,姚宏伟起身往外走,周童也起身亦步亦趋地跟着,姚宏伟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他也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傻傻地看着姚宏伟。

  姚宏伟气笑了:“你干什么?跟屁虫吗?”

  周童一愣,忽然有点难过:“哦,没事,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