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火 第71章

作者:八口小锅 标签: 年下 近代现代

  “好,不过,霍辞哥是不是把手铐的钥匙带走了啊?”

  “呃......”

  “在我这......”姚宏伟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朝涂科抛了过去。站在他面前的医生摘掉了口罩,无奈地叹了口气。

  “首长,我可以理解大家的心情,但是你看。”他对着抢救室外站着的,坐着的,蹲着的,横七竖八睡着了的消防员们扬了扬下巴,又扭头望向窗外。“这里是医院,还有别的病人,你们的兵把走廊和楼下的公共场地都占了,这样很妨碍我们工作......”

  “好,知道了,马上叫他们走。”姚宏伟十几个小时当中第一次摸出烟和火机,攥在手中边往消防通道里走,边对李昂下最后的通牒。“听到了吧?已经没事了!赶紧带你的人回!像什么样子!再不走这个月所有的外出假全部给我取消!”

  ...

  ICU每天只允许一位家属进去探视一次,逗留不超过三十分钟。周童不好意思占用机会,只能等奚杨的爸爸或妈妈出来后问问他们奚杨的情况,其他时间就偷偷地在门口徘徊,害得他的管床小护士挨了好几回批评,姚宏伟一来就哭哭啼啼地向他告状。

  姚宏伟管不了就去骂涂科,认定这都是他给周童出的馊主意。涂科冤枉死了,心说这又不是武警医院,不然他肯定会想办法把周童也弄进ICU里住个几天,毕竟从高空坠海不是开玩笑的,没摔散架算他命大。

  所有人都佩服周童,夸他不愧是海边长大识水性的孩子,只有闻阅心里清楚,他其实连船都不敢坐,从来不喜欢靠近大海。

  闻妈妈每天变着花样做好吃的,送到医院给周童补充营养,奚杨的父母也渐渐习惯看完儿子再去看看周童,不知道聊什么就听他说说儿子在部队训练和生活的日常。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熬了过去,三个星期后,奚杨终于从重症监护室转到了特护病房,又过了一个星期,周童拆了石膏,洗了脸,换上干净的衣服,推开那扇阻碍他们已久的门,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奚杨的床边。

  过去三年,时间也没能改变奚杨的容貌,而现在只是短短的一个月,他就瘦了好多,凹进去的双颊和嘴唇都没有一点血色。尽管已经度过了水肿期和感染期,也拆掉了插管,但吸入性中毒对他的肺部和大脑造成的损伤还需要几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去恢复。护士也拿不准他清醒的时间,只告诉周童可以试着多跟他说说话,但不能让他太累,也不要让他的情绪有太大的波动。

  奚妈妈把奚杨的手机交给了周童,起身让出凳子,说要回去拿几件干净的衣服,然后就离开了病房。

  奚杨的胸膛随着呼吸机工作的频率一起一伏,睡着的样子跟记忆中每一个清晨醒来后看到过的一样,安静而美好。奚妈妈每天都会用热毛巾帮他擦洗,让他即便卧床也保持干净整洁,周童在床边坐着,看了好久才敢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碰了碰他摆在身侧的手背。

  “教导员......你还疼吗......”直到这一刻,周童才察觉自己的心还在奚杨那里,见不到的每一天,他都跟已经死了没有两样。

  “我好想你......好想你......”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大概连醒着的人都听不清楚。“快点好起来吧,看看我,帮我刮刮胡子,再没人管,我就要变成流浪狗了......”

  “你是不是不喜欢住院?我也不喜欢,我们快点回家吧,我想回家......”

  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奚杨也没醒。中途护士进来换输液的药水,周童便让到一边,打开了奚杨的手机。

  备忘录里一共只有两个分类文件夹,一个记录的都是工作相关的内容,另一个名称就叫“童童”,里面除了周童的留言,他在武警学院三年的点点滴滴之外,还有一个新的文档,建立时间显示为四月十六日的凌晨,那天周童在参加集训,没有机会准时对奚杨说一句生日快乐。

  护士换好药走了,周童重新回到床边坐下,把那篇文档认认真真,一字不落地读了一遍。

  4月16日晴

  睡不着,今天也很想他。

  十二点刚过,其实也才二十八岁,可我总是觉得自己已经不再年轻了。我真的很想把年轻的自己,最好的自己送给他,对他撒娇,让他喜欢,换走他的一整颗心。

  我该怎么做呢?我只知道,我曾经有多讨厌自己的幼稚和任性,现在就有多想把它们统统都找回来,永远地留在自己的身体里面,如果这是他喜欢的,只要这是他喜欢的。

  可是我找不到了,我已经习惯了做现在的自己,这对他很不公平。

  我经常问自己,他怎么会喜欢那样一个我?可他真的喜欢,是真的,凭不知哪来的自信,不,是从他那里,他的喜欢里找到的自信,我就是敢确定。

  原来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情真的跟大多数人看到的,想象的不太一样。我们每天都在看、听、说,在学习,在积累,在锻炼,试图不被任何可以预见,可以掌控的东西打倒,像一个不断在自我优化的系统,逐渐趋于完美,也逐渐不能忍受任何的偏离,或是小小的失误,而他却是这套系统中最缜密,也最跳脱的元素,掌握着一切有序的规律,却总是在逆向运行,包容我,与我依存,带我在这个世界里找到平衡。

  按照经验,我们的故事应该更复杂,更曲折,充满彻底的疼痛和误解,也许分崩离析,不得善终,是他改写简化了既定的每一道程序,保护了我,他给我的永远是无限的可能和惊喜。

  他像天上的星,有时天真而浪漫地闪烁,是摸不到的幻想,是童话,有时又遥远而理性地存在于银河宇宙之中,是丰富的,炽热的,正在燃烧的物质。

  我能给他什么呢?把我和我的爱分解成无数最基本的粒子,能量不变,质量不变,就算世界被毁灭,也无法阻止我们成为整体,彼此作用,相互纠缠。

  我已经不再年轻了,但我还是想试一试。如果找不回从前的自己,就把现在的自己完整地交给他吧,不要担心,过去和未来都是不存在的,现在有他,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分别好像没有那么可怕,他说遥远的相似性总会让我们跨越时空,于万物之中找到彼此。

  可我还是想他。

  周童把下巴垫在奚杨的手背上,这辈子第一次哭得像个傻瓜一样,差一点没有听见病床上有人在用微弱的声音对他抱怨:“童......童......好扎啊......”

  

  

第94章

  电视里正在播放一档民生新闻栏目,画面中戴眼镜的女记者手持话筒,用按捺不住兴奋的语气向电视机前的观众们介绍:“在我身后就是省直属消防特勤大队的营区,时间马上就要到了,现在就请大家跟随我们的镜头,一起去看一看这场别开生面的表彰仪式吧。”

  电视机悬挂的位置有些高,奚杨端着一杯温度刚好的蜂蜜水靠坐在床头,一边看电视一边小口地喝着,微微仰起的下巴将脖子的线条拉得更加长而优美,喉结下方,一道已经愈合,颜色却还鲜红的瘢痕清晰可见,加湿器喷出的水雾轻柔地在他周围散开,湿润着每一口被他吸入的新鲜的空气。

  气管切开术多少对声带造成了一些损伤,奚杨慢慢把水喝完,用有些干涩的声音对忙前忙后一直没停过的奚妈妈说:“妈,休息一下吧,等会儿让涂科他们帮忙收拾就好。”

  东西实在太多了,住院这段时间,涂科隔三差五就顶风作案,往病房里送什么破壁机,酸奶机,能煲汤也能熬粥的多功能炖盅,还随机附送各种鲜花,弄得奚妈妈一度以为自己搞错了对象,但很快她又发现,无论这些智能机器做出来的流食再精细再美味,奚杨也只尝几口就没兴趣了,反而把周童一周才有时间送一次的汤面或是小馄饨都吃得干干净净,吃完还挑三拣四,不是嫌汤淡了就是嫌馅儿少了,在他面前似乎比没当兵的时候还要娇气。

  也不知道那孩子怎么会这么年轻脾气却这么好,每每听完一句怨言都没有,就只是笑,说等你好了再给你做味道重一些的,给你包大大的汤饺。

  “怎么能让人家又送东西又做事呀。”奚妈妈一边感叹着,把已经装满的行李箱关上,拿来水壶给奚杨的杯里又添了点温水,在他旁边坐下,陪他一起看起了电视。

  “大家现在看到的,就是在上月初的游艇爆炸事件中帮助消防员找到并救出伤者的西高地犬。接下来,公安消防支队的领导将为它戴上象征荣誉的大红花,并为它的主人颁发荣誉证书。”

  “这可是警犬才有的待遇,在北临甚至全国都属于先例!”

  脖子上戴着比脑袋还大的绸布红花,瘸了一条腿的小扁表情依然跟从前一样,爱搭不理也不太情愿,非常地不给面子。奚妈妈看了一会儿,有些意外地说:“这就是救你的那只狗?跟肉肉很像啊。”

  肉肉是奚杨上初中的时候家里收养过的流浪狗,一只串种的比熊,养了两年不到就在散步的时候被车撞死了。奚杨刚想说话,病房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了一条缝隙,他跟妈妈同时扭头,看到一颗头发短得贴着的头皮的脑袋小心翼翼地从外面探了进来。

  “教导员,阿姨?”周童像干了坏事被当场捉住一样,笑得又傻又尴尬。

  “童童来了啊,快进来。”见到是他,奚妈妈连忙起身去迎,奚杨却瞬间滑下枕头,拉开叠好的被子盖在头上,背过身去不理周童。

  “还有什么要收拾的吗?我来。”周童边问边走到床边,弯下腰,隔着被子小声对奚杨说:“不要捂着啊,空气不流通,对你呼吸道不好。”

  又来了......奚妈妈无奈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儿子,拍了拍他露在外面还戴着护具的腿。“哎呀听到没有,别闷着。”又对周童说:“都收拾得差不多了,不着急,你喝点水,歇会儿我们再走,我去找医生签一下出院单。”

  傻子都知道这是在给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但周童一直等到奚妈妈走了五分钟后才敢坐上病床,扯开被子吻了吻奚杨蓬乱的头发,抬头看了眼闹哄哄的电视节目,又看看他紧闭的双眼,好笑地说:“幸亏这个节目是录播,不然马上就该看到小扁把九耳追得满操场乱跑的盛况了。”

  真不愧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扁,离开这么久,一回来就敢欺负队里正二八经的狼青警犬,还真是物似主人形......奚杨动了动嘴角,终于睁开眼睛看着周童:“你来干嘛啊?涂科呢?”

  周童走得急,军绿色的T恤被汗水打湿了一片,紧贴着轮廓分明的胸肌。

  “涂队跟闻阅吵架,离家,不对,离大棚出走了......”

  “......为什么?”

  “这个......说来话长。”周童叹了口气,先趁奚杨不注意,飞快地在他嘴巴上偷了一个吻,然后才说:“昨天他们俩去给你买轮椅,涂队非要选一个能坐能躺,带变速和喇叭,配履带式爬楼机的电动款。闻阅不同意,说你只是暂时需要,又不是坐一辈子,还说......”

  “还说什么?”奚杨好奇地问。

  周童“噗嗤”一声笑了。

  “还说你比涂队年轻,等他用上了你也不一定能用上。涂队就生气了,轮椅也不买了,非要收拾收拾去干部疗养院安度晚年,让闻阅谁年轻找谁去,所以不能来接你了。”

  奚杨:“......”

  走廊里转一圈,跟几个主治医生和管床护士打过招呼、道过谢,再回到病房时周童已经把大包小包全都背在了身上,推着奚杨准备出门。

  “刚想出去找您呢。走吧阿姨,我买了菜,早点回去还来得及给你们做顿午饭。最近我新学了几个云陵菜,您帮我试试行不行,嘿嘿。”

  “欸,欸,东西给我提吧,真是辛苦你了。”奚妈妈伸手要接,周童却连她自己的包都不让她背。

  “没事阿姨,我来就好,这点重量还没我们训练用的器械重呢,对吧教导员。”

  从上个周末开始奚杨就一直不高兴,任周童怎么讨好都没用,就是不肯跟他说话。奚妈妈也搞不懂奚杨这是怎么了,又有点心疼可怜的周童,于是到家吃过饭,她便打算去超市逛逛,留两个年轻人自己解决问题,但周童只请了半天假,下午还要回去训练,洗完碗,安顿奚杨睡下后就准备走了。

  等他事无巨细地嘱咐一番,一步一回头,依依不舍地从卧室里出来,奚妈妈把他送到门外,偷偷地对他说:“杨杨就是从小被我跟他爸爸给惯的,脾气坏得很,回头阿姨讲讲他,你不要往心里去哦。”

  周童没什么跟长辈打交道的经验,尤其是面对奚杨的父母,比见国家领导人还紧张局促,两只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不会不会,谢谢阿姨,那个......您别说教导员,是我......嗯......就是,反正是我惹他不高兴了,我会好好跟他道歉的。”

  两个孩子之间不言而喻的关系奚妈妈早已心知肚明,也默认接受了,只是要说适应恐怕还需要点时间,要说紧张,她比周童也好不到哪去。

  “好,好......杨杨的外婆年纪大了离不开人,过些天我也得回去了,但杨杨这个样子,我实在是放心不下,以后......”

  “交给我吧。”周童立刻会意,腼腆地揉了揉鼻子,说出口的每句话,每个字都朴实又真诚得令人动容。“我会做饭,会做家务,能赚钱,也有力气背得动他,就算他的腿一直不好......呸呸呸,总之我一定会照顾好他的,阿姨放心。”

  有过这次经历之后,奚妈妈发现自己好像变得比以前多愁善感,容易掉泪了。她赶紧收了收情绪,哑着嗓子对周童说:“放心,有你在阿姨就放心,快回去吧,部队有纪律,不耽误你时间了。”

  道了别,周童才转过身,却听奚妈妈推开刚要关上的门,再一次把他叫住。“对了,童童”

  “浴室里有几件衣服,我看码数都比杨杨的大,应该是你的吧?”

  “啊?”周童反应不及,有点茫然地站在原地。

  奚妈妈又说:“前些天回来洗衣服的时候顺手一起洗了,口袋里有笔和一些零钱,我都收起来了,要拿给你吗?”

  小学毕业以后就没人给周童洗过衣服了,更要命的是,这么一来,自己不仅留宿,还在浴室里......把衣服弄脏的事情岂不是全都暴露了?

  也不知道抽屉里那些玩具有没有被发现,还当大人们都蒙在鼓里的周童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红着脸赶紧溜了,边跑边说:“不用,不用了......阿姨,那个,我来不及了......先走了......”

  ...

  一个星期很快过去,转眼又到周六,周童开车载着奚妈妈去了机场,送她坐上了飞回云陵的航班。

  到家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像一颗即将融化的咸蛋黄一样嵌在粉蓝色的天空的边缘。七月末暑气正浓,家里的拖鞋换成了舒适透气的亚麻款,冰箱里有放了百合的冰镇绿豆汤,阳台上晒着洗好的床单和衣服,傍晚的风轻轻吹开垂下的窗帘,趁机把余晖洒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面,满屋都是洗衣液的清香,还有夏天的西瓜和薄荷的味道。

  卧室里没人,柔软的被褥上还残留着熟悉的温度。周童脱了上衣,走进浴室,从背后抱住刚洗完澡,发梢还在滴水的奚杨,蹭着他的耳朵喃喃地问:“怎么不等我?自己能行吗?”

  奚杨缩了缩脖子,转过身没用什么力气地推了周童一下:“好扎啊,都是汗,还不赶紧去洗。”

  “特意留了一个星期,刮完再洗。”周童堵在洗手池前不让人走,伸手从镜子旁的置物架上拿出了刮胡刀和剃须膏,放在奚杨手里。“教导员说话要算数啊,我都等了好久了。”

  奚杨把头一偏不看周童,脸上的表情分明是说“我还在生气呢,你快哄我”。

  “别生气了,宝贝。”周童顺势搂住了奚杨的腰,把脸贴近了些。“我就是看她一个人搬那么重的东西,顺手帮一下忙而已,住院那段时间给她添了不少麻烦,确实挺过意不去的,但绝对不可能喜欢上她啊,冤枉......”

  “怎么不可能,堵威不就跟他的管床护士好上了吗。”奚杨把手背在身后,说完就气乎乎的咬住了嘴唇。

  “这......堵威哥是直男,很正常啊。我又不一样,我已经是一根回形针了。”

  “你以前也是直男,随便掰一掰就会直回去的!”

  “......”周童无语地看着奚杨。“教导员,你越来越不讲理了。”

  此话一出,奚杨立刻就想说,看,后悔了是不是?嫌烦了是不是?可惜还没来得及开口,整个人就被抱上了洗手池的台面。

  “好可爱,你越这样我就越喜欢你,怎么办?其实我一点也不想把你哄好,你就生气吧,一直生,我一直哄,行不行?”

  仔细想想还真是,只要周童想,有的是让人难以招架的办法。奚杨的耳朵有点红,推不开这只硬吻过来的狗崽子,就只好边躲边小声抱怨:“扎死了,快起来,先刮胡子啊。”

  年轻男孩子的脸上新冒出来的胡茬又硬又短,密密麻麻像片肆意生长的野草。剃须膏打出来的泡沫细腻绵密,涂在下巴上有股淡淡的杜松子味,奚杨取出泡过热水的刀片,托起周童的下巴,顺着胡须生长的纹理一点一点地刮着,动作又慢又小心,生怕自己左手不够熟练,会刮花他小男友的这张英俊帅气,性感得令人心跳加速的脸。

  刚开始周童还一动不动地十分配合,结果才坚持了不到一分钟,就吻来吻去把泡沫蹭了奚杨一脸,两只手也跟着不安分地碰碰这揉揉那,害得奚杨刀没拿稳,一不小心在他下巴上弄出了一小颗饱满的血珠儿。

  “别乱动啊,讨不讨厌。”奚杨微微皱眉,抽出纸巾按住那道小得几乎找不到的伤口,责怪完又问:“疼不疼?”

  “疼,但是好兴奋。”周童痴痴地盯着那张近在眼前的嘴唇,难耐又享受地克制着自己的欲望。“我们老了就是这个样子吗?一把白胡子。”

  奚杨想了想,又在手心里打了些泡沫,先给周童涂,再扭头对着镜子给自己也涂上。

  “应该是这样。”

  镜子中的两个人这下连眉毛也白了。周童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奚杨也忍不住跟着笑了,心里揣的那点小脾气瞬间消失,于是扳正周童的脸,主动送上去把自己吻得气喘吁吁,反倒让时刻担心他身体状况的周童紧张得不敢再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