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卷柴
方仲景看到秦上这副样子,冷笑一声,揪起他的头发,缓缓道:“放心,方家还不至于沦落到让一条狗来传宗接代。这个孩子,不会生下来的那天。”秦上住进了高级病房,等手术安排。
护士进来了,把文件递给秦上,“这儿需要本人签字。”秦上一目十行,把文件内容看明白了。他如今的身体进行手术会有很高的风险,如果强制人流,后果需要他独自承担。
方仲景在这场游戏里是最干净的人。
秦上从护士手里拿过笔,毫不犹豫签下了名字。最坏的结果,不过是一条命罢了。护士走之前,秦上让她拿点安眠药。一晚,他不想还在梦里见到那个孩子。护士走后,迟迟没回来,秦上猜到是方仲景的意思。
秦上望着窗外,睁着眼到天亮,直到眼睛酸痛,才敢闭上眼睛。
傍晚时分,石伍来了。
石伍脸上贴了创可贴,昨晚被打的伤还清晰地浮现在脸上,他穿着方家的佣人服,坐在床边,欲言又止。
秦上端详石伍的表情,淡淡道:“你知道了吧?”
石伍犹豫着点头。
昨晚方仲景那杀人的架势,石伍不是傻子,已经猜到药是秦上的。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的怀疑会变成事实。
石伍见秦上不说话,赶紧补充道:“就算你是……那个,我也不会嫌弃你。”
秦上抬起眼皮,对上石伍真挚的双眼。
石伍小心翼翼试探:“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方少的吗?"秦上从口袋里掏出止痛片,吃了两颗,嗯了声。
石伍支支吾吾道:『那、那这个孩子,你要生』下来吗?”
秦上拧瓶盖的动作一顿,把药片咽下去,摇了摇头,“等医生安排好,马上就手术。”
石伍松了口气,心里的大石落地。胸口,“那就好,方少才不配你给他生孩子。”
秦上看向石伍,他的担心是从内心散发出的真心实意,和那些逢场作戏的人不一样。很快,视线挪到石伍的伤口上,“连累你了……”
石伍回过神,摸了摸伤口,努嘴:“不关你的事,都是那个人渣的错。”
干涩的药片卡在喉咙里,秦上咳嗽起来,努力把药咽下去,声音显得又哑又闷,“别在方家干了,去找份新工作吧。”
以方仲景的为人,不会轻易放过石伍。
石伍抓紧大腿上的布料,“我不走,我干得好好的,难不成他还能杀了我吗?”
秦上心想,也许真有这个可能。
秦上劝了几句,石伍固执得很,就是不肯离开,他也懒得再劝。等危及到生命,石伍自然会辞职。办公室里,医生问:“方少,孩子已经三三个月了,您确定要打掉吗?方仲景站在窗台前,嘴里叼着烟,望着窗外的景色,“你以前从来没这么,多废话。”医生听出话里的不善,解释道:“我只是觉得,再有几个月孩子就能出生了,可惜而已。”
方仲景弹了弹烟灰,冷冷道:“方家最不缺的,就是生孩子的人。”医生明白了意思,不再多话,安排手术去了。
方仲景离开医生办公室,回到病房外,隐约听见里头传出说话的声音。
保镖禀告:“方少,江先生在里面。”方仲景站在病房外,从玻璃窗口望进去,重新叼起一根烟。
江桥坐在床边,眼睛死死盯着秦上,“你真的怀孕了?”
秦上刚送走石伍,江桥就来了,两人倒是默契十足。
秦上反问道:“你上班很闲吗?”
江桥用力握住秦上手腕,厉声逼问:“你怀孕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秦上看着江桥这幅近乎癫狂的模样,真是稀罕。
以前江桥再慌张,也不会失控成这样。
也许是认为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了。秦上笑吟吟,“你这么好奇,怎么不去问方仲景?”
江桥眼睛发红,像只发怒的兔子,从齿缝里恶毒地吐出三个字,“死怪胎……”
秦上丝毫不生气,再难听的话他都听过,这个算什么。秦上从江桥手里挣脱回手,“你要是羡慕嫉妒恨,就和方仲景多交配几次,也许也能怀上。”
要不是忌惮外面的保镖,江桥恨不得掐死他。
江桥死死掐着手背,把气息稳了下来,紧绷的脸色稍解,讥讽道:“该不会是你收买了医院的医生吧?秦上差点笑出声,“这个医院是和方家合作的,难道你不知道?”
江桥当然清楚,但他依旧怀疑。
秦上是个男人,凭什么能踩这万分之-的狗屎运?秦上低头掖好被角,轻飘飘道:“放心,这个孩子很快就会打掉,绝对不会打扰你和方仲景恩恩爱爱。”
江桥一愣,脸上的恨意瞬间被惊喜之色代替,怀疑道:“你说真的?”
秦上看到江桥这幅模样,突然很怜悯他。想生的人生不了,不想生的人偏偏在这饱受折磨。
秦上不想再和江桥纠缠,把话放下,笑道:“你放心,我就算生,也不会给方仲景生。”
秦上神色间毫不遮掩的厌恶被门]外的方仲景收进眼中,烟灰簌簌落下。指腹烧出个洞。
翌日清晨,医生带着护士来到病房。医生朝方仲景说:“方少,已经安排好了,随时可以进行人流手术。”
“手术?”方仲景半笑不笑,“谁说要进行手术?“
秦上登时脑中一轰,犹如锤子砸头,一阵眩晕袭来。医生懵了,迟疑道:“您不是说……方仲景打断道:“手术取消,这个孩子我们要生下来。”
秦上心脏扑通乱跳,脱口喊道:“方仲景,你答应好的!”
方仲景转头,眉头挑起,“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
秦上气急败坏要下床,被保镖扣住双手,按倒回床上。
秦上蹬动双腿,尖叫道:“你昨天说过不要这孩子,你出尔反尔!“
方仲景伸手,捋好秦上乱糟糟的头发,“我已经没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必须留下来。”
秦上死命反抗,手腕被保镖有力的虎口掐出一道道红痕,他艰难喘息道:“我已经到了胃癌晚期,这个孩子生不下来的。”
方仲景不紧不慢道:“距离年底还有一一段时间,不是么?秦上一怔,随即意识到什么,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方仲景凑近,盯着秦上双眼,“你死之前,已经足够把孩子生下来。”
第67章 狗杂种二更合一
天上下了很大的雨,噼里啪啦打在医院的窗户上。
方仲景站在走廊,看着医院提供的B超报告,孩子比想象中健康。医生交代道:“他的身体体质和常人不同,很容易造成流产,所以您每个月一定要定时带他来检查。”
方仲景嗯了声,合上报告,下楼去了。
秦上在车里喊叫踢骂,座椅湿了一大片,被保镖牢牢按住。
方仲景示意保镖退下,他坐进车里,余光瞥见秦上去扳车门。
方仲景把报告放好,伸出手,轻易把秦上按倒在座椅上。方仲景说:“你很争气,孩子很健康。”
秦上眼睛哭得红肿,手腕使劲,白皙的皮肤下青筋隐现。
方仲景擦去他眼角的泪珠,“那晚,你是故意想让我谋杀孩子吧?”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轰地一声闷响。
秦上视线模糊看着方仲景,笑着掉下眼泪。
方仲景伸手,用力捏住秦上下巴,“险些上了你的当。秦上沙哑地笑;“真可惜,本来想着你把孩子干没了,我就当场告诉你实情。”
“还想看看你发现把亲生孩子杀了会是什么表情。”
方仲景视线在秦上打转,渗出丝丝冷意,他的大手往下移,张开虎口,掐住了秦上的脖子。空气在喉咙一点点收紧,秦上窒息般咳嗽起来,边咳边笑,艰难道:“估计你会吓萎了吧?”
方仲景垂眸,阴沉的目光在阴影中捉摸不透,“秦上,这也是你的孩子。”秦上笑容淡去,一字一句道:“那不是我的孩子,是狗杂种。”很静,只有雨水拍打在车窗的声音。方仲景忽而一笑,“既然是狗杂种,那就更要生下来。”
“等你死了,这个孩子就代替你继续受苦。”
秦上眼里浮出水气,再也看不清方仲景的脸。
窗外雨水蜿蜒爬行,汇集成一条弯曲的线,滑落尽头。
方宅被倾盆大雨包围。方仲景抱着秦上来到二楼,径直经过那昏暗无窗的小黑屋,来到他的房间。
秦上伸手抓住门框,“这不是我的房间。"方仲景轻柔地掰开秦上的手指,“从今以后,这就是你的房间。”名为照顾,实则是监视。
秦上抬头望向天花板角落的两个监控,为了他肚子里那玩意,方仲景真是煞费苦心。秦上嗤笑:“方少为了孩子,每天要和我这条狗同床共枕,真是辛苦了。”
秦上反倒庆幸,方仲景夜夜发情,也许哪天没个轻重,就把孩子搞流产了。
方仲景声音平淡,“秦上,你在想什么,我都清楚。’秦上把视线投向方仲景。
方仲景俯身,一手撑着床面,“这个孩子生下来之前,我不会碰你。”
秦上竭力镇定,但失控的表情还是出卖了他。方仲景勾起嘴角,“所以收起你那些小心思。”
秦上轻吸一口气,伸手要扇方仲景耳光,细瘦的手腕被他轻易地握在手里。
“别觉得委屈,能给方家传宗接代,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在方仲景心里,秦上这种身份的人能攀上方家,该烧香拜佛感谢祖宗。
秦上嗓音犹如破风箱,嘶哑冷笑,“这福气你给江桥吧,他一定很感谢你。”
方仲景将秦上的手放回被子下,掖好被角,“只怪你母亲生了你这副身体。”如果秦上只是普通人,临死之前就不会生出这么多事端。
方仲景温声道:“不过你放心,等孩子出生,我会隐瞒好他的来处。”
秦上想笑,声音却无法从嗓子发出。连方仲景都认为他是个不能暴露在阳光底”下的怪胎。
方仲景去了公司,留下秦上独自一人。
秦上犹如断了脊骨的猫,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望着窗外大雨渐收,房间被黄昏洒满。
傍晚时分,佣人送饭上来,看秦上的眼神从以往的嫌弃变成古怪。此刻,他怀孕的事恐怕已经在方家传遍了。
佣人放下托盘,“方少让你把鸡汤喝了。”
鸡汤是现熬的,汤面飘着红枣枸杞,一股浓香扑面而来。
秦上一动不动躺在被子里,半点反应都没有。佣人又说:“方少回来要检查的,劝你别惹他生气。床上的人缓缓转头,看向佣人,从眼底散发出的冷意看得她心里一惊。接着,秦上坐起身,从佣人手里接过碗,盯着汤面半晌,突然把碗砸向墙面。鸡汤和碎片溅了一地,吓得佣人尖叫后退。
秦上全无血色的脸扬起微笑,“生气就生气,有种让他弄死我。”说完,秦上又躺回床上,把消瘦的身体裹进羽绒被中。拾好碎片,轻声退出了房间。
窗外的夕阳渐渐被黑暗吞噬,半点光都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从外面打开。
方仲景淡淡扫了眼墙壁上的汤渍,挥手,让佣人重新把鸡汤拿进来。
秦上望着天花板,对身旁的动静充耳不闻。
方仲景挽起袖口,从佣人手里接过碗,搅动鸡汤,热气徐徐飘起,“起来,把汤喝了。”秦上不动弹,好像没听见。
“不喜欢这汤?”方仲景吹去热气,“那我明天让厨师换个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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