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科学存在总是惦记我 第106章

作者:柏瑭 标签: 幻想空间 强强 近代现代

  苏鹤延说,不要轻易许诺他任何事。

  肖澄忍不住开始思考自己对苏鹤延的感情,是搭档?是朋友?

  好像都不是。

  他不会想要整天和李贺因住在一起,也不会对李贺因干巴巴的纸片身材感兴趣。他对于苏鹤延的感情要更肆意一些,既允许对方入侵自己的空间,又想要探索更多属于对方的领域。如果自己的搭档是另外一个人,肖澄觉得他大概不会这样。

  这种感情,可以称得上是爱吗?

  熟悉的脚步声响起,不用回头肖澄都知道是苏鹤延来了,他赶紧把手从唇上放下,假装一直都在看电影的样子。

  一盘橘子被放在他面前,不仅被剥了外皮,连上面白色的络和果肉外的薄皮都撕了个干净,只留下一盘晶莹柔软的橘色果肉。

  肖澄瞥了一眼这老佛爷级别的待遇,忍不住在心头大喊:不至于不至于……

  苏鹤延坐在肖澄身边,一言不发地看着电影,从神色看倒是看得很认真,像沉浸在精彩的剧情中一样。

  不过这时电影里正在演的是一个穿开裆裤的小孩子玩泥巴……

  一边吃着橘子,两人各怀心思地看着电影。这部随手点开的电影剧情很狗血,一男两女的情感纠葛,还是白月光与朱砂痣的老套路,看得人牙酸。

  “我爱你,可是我也爱着她!”

  “为什么我要面对这种两难的抉择,我真是世界上最艰难的男人……”

  “你为什么要逼我,我只是一个平凡的男人,我只是在安慰她!”

  肖澄看得脸皮抽搐,胃酸上涌,险些以为自己往嘴里塞的是黑蒜。

  苏鹤延大概也忍受不了这个剧情了,他突然说:“想知道我的事情吗?”

  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说起自己的事情。

  肖澄看向他,轻轻点了点头。

  苏鹤延语气平缓地说起了和自己相关的过去:“我妈大概就属于我爸的白月光,可惜这白月光不太值钱。她18岁就怀孕了,我爸却从没想过要娶她。”

  “苏毅威,也就是我爸,他是奶奶的长子,能力很平庸心却不小。那时他刚对着一个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求婚成功,正指望借助老婆的家室给自己增加公司内的话语权,自然不喜欢落魄的白月光再纠缠自己,甚至动用关系把她赶去了别的城市。”

  “后来她的精神一直不太稳定,大概在我五岁的时候,她给我塞了条项链把我赶出门,让我自己去找苏家。”

  肖澄:“五岁,你找得到吗?”

  苏鹤延笑了:“苏家在另外一座城市,五岁的我当然是找不到的,我出门没多久就迷路了,被路人送去了警察局,然后我背出了苏家的地址,是警察把我送上门的。”

  肖澄一呆,还可以有这种操作啊?对五岁的孩子来说,可以说是相当机智了。

  他忍不住在脑中勾勒一个五岁苏鹤延的样子,短短的腿,软软的四肢,脸上应该有一点婴儿肥,然后表情也许是软软的,看似无助的样子背后却藏着机智的小脑瓜。

  怪可爱的。

  “那天苏毅威正在筹备婚礼,突然见到那么大个儿子上门讨债吓坏了,连忙让保镖把我赶出去。可惜他运气不好,那天正好奶奶在家,听到动静赶过来的时候一眼就把他看穿了,任凭他怎么狡辩都没有用。”

  “之后奶奶表现得很强势,直接将苏毅威干的事情通知了联姻那家,对面二话不说就退了婚。”

  肖澄忍不住鼓掌:“不亏是苏梦玲,真厉害。”

  “厉害的还不止这些。”苏鹤延继续说,“退婚后,奶奶要求我爸必须跟我妈结婚,并且把我接回苏家来养,她性格强势,在苏家向来说一不二,几乎是完全无视了自己儿子的意愿将事情办完了。”

  “可这样的话,你爸妈?”肖澄有了点不祥的预感。

  苏鹤延:“当然是好不了了,我妈刚进苏家的时候整天都很亢奋,期待着旧梦重圆。可苏毅威却一天也没回来过,他不敢反抗奶奶,只敢在私下偷偷养情人,我妈知道后精神问题更加严重,没过几年,就彻底疯了。”

  “她被送进了精神病院,拒绝见苏毅威和长得像苏毅威的我,当然,苏毅威也根本不会来看她。”

  “苏毅威以为老婆疯了他就能顺理成章地和情人结婚,可惜奶奶还是不允许,哪怕是疯了,我妈也一直牢牢占据着他妻子的位置,他之后的情人都无法转正,生出的孩子也只能算是私生子。”

  苏鹤延的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每一次看见我的时候,他们一家的表情都很精彩。”

  肖澄看着苏鹤延的表情,他一直没有说过在这样的环境里,只有几岁的自己是怎么过的,但想想也知道,在父母的厌弃和敌视中过日子,那肯定不是什么愉快的童年。

  像是察觉了他的想法,苏鹤延伸手摸了摸肖澄的头顶:“我的日子倒不是很难过,奶奶也知道我的地位很尴尬,所以把我带在身边教养。是她教会了我怎么利用她的威势在苏家生存,也让我成为了苏家最特别的孙辈。”

  “只是她工作很忙碌,几乎随时都在全球飞来飞去,她的性格独立坚韧,对孩子的要求又很严格,我们见面大多是汇报和指点,很少有类似寻常祖孙之间的时候。”

  “后来大概是到了中二时期,我觉得这样的生活很累,就离家出走跟着一群混混在街头野了一段,那时候谁的脸色也不用看,想干什么干什么,想揍谁就揍谁,让我觉得很快活。”

  肖澄:“……”

  怎么说呢,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发展,就很苏鹤延。

  当年他自己中二期的时候也有这样的苗头,只是街霸事业刚刚起步就被妈妈爱的铁拳给揍趴下了。

  似乎是想到了当年热血上头冲掉了智商的自己,苏鹤延闷声笑了起来:“后来被所谓的兄弟陷害,捅了我一刀还把我送进监狱,在我以为这辈子就这样的时候,是奶奶帮忙查明真相,把我捞出来,那时候我真的觉得之前的自己蠢爆了。”

  “然后呢?”肖澄问。

  按照剧情不是应该浪子回头,回家继承家业吗?你为什么还在外面浪?

  “那时候我对奶奶说,我不想回去,我对苏家的家业没兴趣,也对苏家没有归属感。”苏鹤延说。

  肖澄可以理解,有了苏毅威这样的爸爸,对苏家有归属感才奇怪。

  “奶奶没有阻止我,只是跟我说,‘那是你还没有见过这个世界,所以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她建议我离开家出去走走,多体验一下这个世界,温室里可养不出大树。”

  肖澄:“她就这么放手了?”

  苏鹤延点点头:“那之后我经常到处旅行,漂泊过很多地方,睡过牧民的帐篷,独自在雪山上过过夜,也遇到过狼群和野兽。”

  “原来世界真的很大,不只是那个华丽却充满矛盾的豪宅。”

  “之后几年我的心境也改变了一些,也许我天性就不喜欢与人相处,也讨厌人际交往的弯弯绕绕,所以除了奶奶的生日之外,还是很少回苏家。如果没有地心石的事情,也许到了现在我也依旧在到处漂泊。”

  听着苏鹤延的故事,肖澄除了对他的父亲恶感满满之外,倒是对苏梦玲这位原本只会在新闻里见到的富豪有了新的认知,一个强势霸道却会为了孙子考虑深远的奶奶,让人有点压力,又有些敬佩。

  ……

  和苏鹤延一边看电影一边聊着天,肖澄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电视还开着,声音被关到最小,身上多了条柔软的毯子,只是身边却空无一人。

  苏鹤延人呢?

  ·

  医院内。

  头发花白,带着个银丝眼睛,脸色严肃得仿佛教导主任的严主任站在仪器前,她翻阅着数据,眉头越皱越深。

  因为瑟蕾丝镇附近的地心石区域需要检测,以及之前有近距离接触过森林的人员都需要进行体检,严主任和部分华夏分部的同事一起过来支援。

  但她还有一个身份,就是苏鹤延的主治医生。

  苏鹤延躺在检查的床上,身上是一根根琉璃状的管子,这些管子一头连接着他身上几处静脉,一头延伸到另外一段的古怪仪器里。

  严主任:“近距离接触地心石的后果来了,你的血液很躁动,已经开始侵蚀自身,使用‘脉’换血只是权宜之计,解决不了根本,不需要多久这些血液又要重新更换。”

  “这一次血液坚持的时间比之前更短,之后情况可能会更严重,到了最后,就算换血也没有用了。”

  “也就是说我会死?”苏鹤延的语气平静。

  “对。”严主任的回答很直接。

  “嗯,并不令人意外,这是我早就注定的终点。”苏鹤延依旧毫无波澜。

  严主任本就严肃的脸色更沉:“你不在意自己,那你在乎的人呢,这么下去,到了最后你可能会被自己的血液侵蚀成一个破破烂烂的怪物,想过他们的感受吗?”

  闻言,苏鹤延的眼前浮现了肖澄的脸,有那么一瞬间,他后悔之前忍不住向肖澄告白,但仅仅一瞬,他便将自己的念头掐灭了。

  如果因为畏惧结束就不去开始,生命才是真正的毫无意义。

  这一次苏鹤延开了口,语调里多出点生机:“我会活下去的。”

  严主任看他一眼:“哟,这次倒是很有求生欲。”

  苏鹤延勾起嘴角:“变成个破烂怪物就追不到男朋友了。”

  “男朋友?……算了,找不到男朋友这事,你不需要变成怪物都能做到。”严主任毫不留情地吐槽。

  苏鹤延严肃地看着她:“不可能的,我长得帅。”

  严主任发出了不屑地嗤笑:“谁家孩子这么肤浅啊?”

  苏鹤延:“……你怎么不说他眼光好呢?”

  严主任都快翻白眼了:“眼光好能看上你?自己的狗脾气没点数吗。”

  苏鹤延:“……”

  他在恋爱市场上的行情有这么差吗?

  仔细想想,看上他的人好像都是把重点放在他的脸和身材上,比如米国那个谁,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来的殴打对象。想和他春风一度的人多,打算认真跟他谈恋爱的……一个都没有。

  苏鹤延的脸黑了。

  严主任:“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年轻人的信息来源那么多,谁没听过几个渣男小白脸的例子啊,我身边刚来的小护士都说‘谈恋爱怎么能只看脸’。”

  “你也是,别老靠着皮相混日子,真要有看上的就好好对人家,别乱发脾气,爱跟人动手、拧人脑袋的毛病也改改。”

  苏鹤延点点头:“嗯,我知道的。”

  “你最好知道。”严主任走到另一边,从柜子里拿出一个药瓶,“这是给你配的新药,研发部最近研究出来的,药效比之前你吃的那种更强,按照流程,我会在系统里给你搭档发一个通知过去。”

  “别。”苏鹤延阻止她,“我自己告诉他就行。”

  ·

  肖澄在苏鹤延家里走了一圈,却完全没发现苏鹤延的踪迹。

  大晚上的,这是出去做贼呢?

  呱呱也还没回来,看来呱鹅子这段时间的日子应该过得很愉快,有种乐不思蜀的感觉。

  他走向厨房,在冰箱里拿了瓶气泡水,冰凉带着些许刺-激感的液体划过喉咙,驱散了残留着的睡意。

  窗外的月色明亮,莹润皎洁的月光下,海面泛起细碎的微光,和白日里宝石般的碧蓝不同,有种特别的静谧美好。

  肖澄站在窗边,独自欣赏着夜色。

  忽然门口传开指纹锁打开的轻响,接着是熟悉的脚步声响起,肖澄没有回头,任凭那声音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脚步停在他身后,肖澄以为苏鹤延会和自己打招呼,没想到身后的人却一直没有出声。

  他有些疑惑地准备转头看看,两条手臂突然包裹过来,在他的身前交叉,肖澄顿时感觉背后一暖,一个温暖的身体覆盖上来,带着属于苏鹤延的温度和气息。

  大概是由于夜风的关系,今晚苏鹤延的体温比平时要低一些。

  “我回来了。”苏鹤延的声音在肖澄的耳畔响起,轻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