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牧羊星
盛奕抓住了一个重要的信息,这里也是他的家?
或许荣裕是他哥?
“先休息一下,房间里有浴室,一会儿洗个澡,没有力气自己洗就叫我。”荣裕在医院陪护了几天没有离开过,风衣上还残留着消毒水的凉意,像这几天做的那样温和地安排他:“你的衣服还没来得及去买,先穿我的,等明天……”
盛奕内心触动,抬起下巴乖巧地望着他,试探着叫了一声:“哥。”
“……”
盛奕紧紧盯着荣裕的表情,见他明显愣了愣,随后诧异地垂眸看过来,不确定地问:“你叫我什么?”
这种不确定在盛奕看来像是惊喜的表现,他有点不好意思,但为了让荣裕开心一点,他还是乖乖重复:“哥哥。”
“……再叫一遍?”
盛奕这几天还是第一次看见荣裕脸上有笑意。
以为自己蒙对了,盛奕倍受鼓舞,还自作聪明地加了个亲切的昵称。
“小裕哥哥。”
荣裕周身的低气压瞬间柔和下来,把凉凉的大手覆在他头上。
盛奕看得移不开眼,心说,他哥笑起来可太好看了。
“我不是你哥。”荣裕的笑容淡了些,眼里藏着不愿被他发现的落寞。
这个笑,比起开心,更像是在回应盛奕小心翼翼的讨好。
盛奕因为这个结论而失落,但荣裕唇角浅浅的弧度透出宠溺的温柔。
这让他更加迷茫。
因为睁开眼看见的就是荣裕,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他似乎只拥有这一个羁绊。
如果他们是亲人,盛奕会拥有更多的安全感,也不用再拘束地接受荣裕无微不至的照顾,怕以后还不起人情。
他迫切地想跟荣裕更亲近一些。
盛奕觉得他应该为这个闹剧道歉,刚开口,听见荣裕低声说:“但我会比哥哥对你更好。”
荣裕的承诺轻描淡写,却给了盛奕强有力的安抚。
虽然没有得到期盼中的亲情,但他的不安消退了一些。
荣裕体贴地给了盛奕独处的时间,盛奕躺在床上迷茫了一会儿,想起荣裕的嘱咐,拿着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
他的身体的确还很无力,躺了三年,水柱打在身上都像是被压迫。
他觉得自己应该去叫荣裕来帮忙,这几天荣裕帮他擦过身体,该看的不该看的也都被他看光了。
但离开了医院那种可以把人体理性看待的场所,盛奕又有点不好意思。
盛奕最终还是放弃了求助的念头,冲着水柱气喘吁吁地坐在小板凳上,打算让水的力量把他的身体自然冲干净。
疲惫得昏昏欲睡时,浴室的门被敲响。
“需要帮助吗?”
盛奕被水流压制了一个多小时,已经累得站不起来。
他觉得自己像枝被暴雨冲萎的含羞草,快要被淹死了,想要走出这个浴室都很困难。顾不上什么面子,盛奕弱弱应了声。
浴室的门锁咔哒一声被按开,盛奕下意识用毛巾挡住关键部位,整张脸都被缭绕的热气蒸得白里透红。
荣裕看样子也刚洗过,换了舒适的白T恤,漆黑的短发潮湿着,零散的落在眉眼间。
虽然是同性,但荣裕的美好还是让盛奕产生了极强的羞耻心。
盛奕看了一眼门口的人,想到不堪回首的前几天,只觉得当时的自己就像一头待宰的猪,竟然那么恬不知耻,让荣裕用那么好看的手给他擦身体。
简直是糟蹋人。
“算,算了。”盛奕在水流里难为情地低下头,“我还是自己……”
“不看你。”荣裕看出盛奕的不自然,平静地看着别的方向:“你洗太久了,会感冒。”
盛奕被伺候得舒服极了。
荣裕的手温平时很凉,或许是刚洗过澡的缘故,此刻微微发着烫,让盛奕不知不觉享受起那触感。
盛奕舒服地闭上眼,任由荣裕像照顾小朋友一样摆弄着。
他单方面觉得,他和荣裕的关系好像亲近进了许多,于是好奇已久的一肚子问题慢慢开始往外蹦。
“我叫盛奕?是哪个奕?”
“神采奕奕。”荣裕从背后用毛巾按住他的眼睛,防止进水。
“哦。”荣裕的动作很从容,盛奕被他的自然带得放开了许多,自己抬手按住毛巾,“你的裕是哪个裕?”
“充裕。”
“充裕的裕怎么写来着?”
“……”荣裕从他的满头泡沫里抽出手,“手。”
盛奕把手抬起来往后递,他闭着眼,身体的触感非常敏锐。荣裕的指尖带着热度,一道一道划在他的掌心,像在把那个字刻在他的身体上。
这只手帮他洗澡时盛奕没有感觉什么,此刻脸颊却渐渐发烫。
盛奕自然的收回手,在大腿上攥了攥拳。
他继续问:“我的家人呢?”
荣裕几乎没有思考,答:“是我。”
盛奕静了静:“我的朋友呢?”
“是我。”
盛奕又安静了一会儿,忽然笑了声,又问:“我的恋人呢?”
“你没有恋人。”
“……哦。”
盛奕彻底安静下来,没再问了。
荣裕给盛奕擦干,帮他换上自己的睡衣。他们的身型差距不少,盛奕的身材和高中时几乎没什么变化,不矮,仍然保留着少年美感的纤细。他的睡衣套在盛奕身上空荡荡的,袖子和裤腿都长了一截。
荣裕帮他挽起袖子,抬起长睫看了眼盛奕掩饰不住忧郁的明眸。
盛奕从小就很聪明,很会察言观色。
刚刚他的话已经足够让盛奕猜出自己的状况。
凝视着盛奕暗淡低垂的双眼,荣裕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抚上他的脸。
他补充之前的回答说:“如果你想有,也可以是我。”
盛奕像只落水的小狗,抬起下巴搭在荣裕宽阔可靠的肩膀上。
这个拥抱给了他极大的安全感,却也因为骤然被触碰到正处于敏感中的心,让他眼眶发烫。
盛奕知道荣裕是在开玩笑安慰他,扯了扯嘴角,刚想说句“那你不是什么”这类玩笑话来缓解气氛。
荣裕轻轻拥住他,在他耳边低声说:“盛奕,从今以后,可以让我成为你的全部吗?”
第2章 闪婚
夜色过半,盛奕还是睁着眼。
在浴室里,他没敢继续问下去。
荣裕不是他真正的家人。
大概率是他关系很好且心地善良的朋友,对他真情实意,见他有难就帮了他。
所以,他的家人……都不在了吗?
他是孤儿吗?
或者,是因为那场导致他昏迷了三年的事故,让他失去了所有家人?
盛奕抱着被子侧躺着,看着窗外的月光,努力试着回忆。
剧烈的头痛让他咬着牙还是闷哼出声。
强烈的无助和迷茫把他最后的一点希望都抵磨摧毁。
他觉得自己变成了宇宙中的一粒尘,四周没有方向,不见来处,不见去踪。
他像个被斩断了所有羁绊的孤独体,孤零零地卷入了因未知而可怕的黑洞。
盛奕慢慢缩进被子里。
荣裕端着一杯热牛奶,站在卧室门外。
卧室的门他走时关上了,现在却留了一条缝。
盛奕小时候看恐怖片被吓到过,恐怖片里的小孩儿一个人在卧室睡觉被鬼吃掉了。所以盛奕从小一个人睡觉就不敢关门,虽然失忆了,看来这个习惯还是根深蒂固。
荣裕透过门缝看见了月光,盛奕怕黑,没有拉窗帘,凉意的银白洒在隆起的被子球上,里面传出隐忍的抽噎。
垂眼听了一会儿,荣裕无声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
荣裕是被烧焦的气味熏醒的。
这三年荣裕在学校和医院日夜奔波,几乎没有睡过正常的觉,这一晚所有的身心疲惫累积又释放,他身体的负荷能力到了顶点,让他彻底昏睡过去。
荣裕下楼时听见厨房的烟雾自动报警装置在响,拎起楼梯转角的家用灭火器加快脚步,看见男生手忙脚乱地站在不明浓烟里,刺啦一声往起火的平底锅里倒了盆水。
“……”
听见身后的低沉轻笑,盛奕咳嗽着回头,尴尬求助:“那什么……你家的吸油烟机怎么开?”
庭院里的鸟语花香被烧焦的浓烟味打破,盛奕拎着炒勺咳嗽个不停,荣裕帮他拍背顺气。
“你对厨房有什么意见,可以跟我好好商量。”荣裕好笑说,“不必亲自动手拆家。”
盛奕对厨房没意见,他想着自己受了人家这么大恩,白受荣裕陪护三年,又白住他的卧室,怎么也得懂点事,哪怕是做个早饭,力所能及地偿还万分之一的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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