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农场 第18章

作者:灰谷 标签: 都市情缘 种田 近代现代

  他其实长得像母亲,他和他身体里有一半的血相同,他赶走了他。

  事后他也有些后悔自己冒失冲动,但父亲母亲终于从医院回来后,再也没有提过此事,仿佛家里从来没有这个人一样,将他赶走的自己,也没有受到一句责罚。

  禤晓冬就此消失了。

  直到前几天他再次见到他,沉稳冷静,淡漠却又强大,他没有和自己说一句话,仿佛从未相识。

  而已经长大了的他,也学会了思考,禤晓冬当初和林亦瑾在一起,显然林亦瑾是主动的那一方,但最后离开背负一切的是禤晓冬,这一切并不那么公平,哪怕林家养了禤晓冬许多年。

  父母一直在国外陪着他们两兄妹,这个养,不过也就是支付了学费和生活费而已,林亦瑜知道这对林家,不值一提,他自己每个月的零花钱,都能足够养十个普通人家的孩子。

  那样长的时间,林亦瑾和禤晓冬在一起产生感情,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随着禤晓冬的出现,出国多年仿佛和家里一刀两断的林亦瑾就突然回来了,他们这个家庭的平静再次被打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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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安静的夜里,禤晓冬也正陷入回忆中,白天故人的到访到底还是给他带来了些影响。

  那个被驱赶的夜晚的记忆是那样鲜明,被自己同母异父的弟弟居高临下用看着下水道的老鼠的目光看着他,说出绝情的话,仿佛烧红的铁鞭抽在脊背上。

  他当时心里同样充满了惶恐和软弱,其实是希望有人来挽留他,可是没有,家里安静得仿佛所有管家、司机、保姆都消失了,其实他们只是沉默地遵从了小主人的命令。他一贯知道弟弟妹妹和自己身份不同,是这个家里名正言顺的主人,虽然他们的的确确有着血缘关系。

  那天晚上他一步一步地离开了自己从七岁起就生存的这个家,他尽全力地讨好所有人,希望能让所有人满意,然而却仍然改变不了他是一个格格不入的局外人的境况,也没有想到自己终于有一天是以这样难堪狼狈的模样离开的这个家庭。

  他出去找了一个网吧,包了个包间,度过了这一夜,梦里仍然还能看到林怀瑾苛责的薄唇,母亲哭红的眼睛,弟弟嫌恶的语言。

  之后他在网吧里过了一个月,然后去找了一份送外卖的暑期工。

  至始至终没有人来找他。本来应该不难找,他就在平时经常去的网吧里,用身份证登记的,然而没有人找他,仿佛他离开,本就是故事应有的完美结局。

  许多年以后他知道了什么叫“讨好型人格”,他在网络上搜索,看到了一句话的注解:“有讨好型人格的人,总是无休止地讨好并期盼着别人永远不会到来的回报。”

  他那时候并不知道,那回报永远不会到来啊。

  禤晓冬把装了冰块的玻璃啤酒杯放在一旁的啤酒桶水龙头下,打开水龙头,冰黄色的啤酒液就涌了出来,洁白细腻的泡沫充满了杯口。

  几上刚切开一个大西瓜,鲜红精英沙瓤,一旁的烤架上,半肥瘦的羊腰子薄片被烤得微微卷曲,滋滋作响,撒上孜然椒盐胡椒粉白芝麻,新鲜干净的紫菜叶包起来,送入嘴中,是刚刚好的香,外酥内润,滋味鲜明。

  可惜盛先生不在。

  吃烧烤得就酒,禤晓冬拿过啤酒杯喝了一大口,清新微甜带着麦香的冰镇酒液滑入食道,带来微醺的感觉,让他心情愉快。

  他往竹椅靠背将双腿高高架在了一旁的晒台栏杆上,看向了远处的夜空,心里想着不知道盛先生哪天才回来。空气中肉烤香的味道弥漫着平整宽阔的晒台,小布伏在晒台旁打着盹,小黑则在晒台上一个人自己来回狂奔着自己玩得开心。

  他这小农场住着的回型瓦房背后,还建了一溜的房子作为仓库,仓库顶上修成了平顶,就是个绝好的晒台,平日里要晒点什么东西,就在这里晒好后拿下楼放库房里。有时候心情好想吃点烧烤什么的,也能在晒台上放个烧烤架,放个躺椅,听听音乐,就是神仙过的日子。

  深蓝色的丝绒天上星星点点,银河低垂,山上万籁俱寂,山风飒飒,远处树梢草丛似有淡金星屑流动,那是萤火虫在草间飘动,夜风里却隐隐传来了车子的声音。

  他一怔,坐直了身子看了下,却看到一辆白色加长的车子正从山下开上来,在漆黑夜空中,像一尾银白色的鱼划破水面一般地划开黑暗,他嘴角忽然忍不住地的翘了起来,盛无隅居然亲自开车赶回来了。

第30章 微醺将醉

  盛无隅是晚餐后自己一个人开车回的西溪, 车窗外,公路两旁风景飞速掠过,黄昏已近尾声, 车辆仿佛在往那橙红色的天边驶去。无数电线杆往后掠过, 天边山峦起伏, 田庄的瓦房时不时出现又消失。他仿佛驶在一个绮丽而迷醉的梦里,从喧嚣的城市驱向一望无际的田野,一边驾车一边想念那座半山小小农庄的清静。

  接近十点,夜凉如水, 山道草丛流萤被车声惊着飘飞,蟋蟀唧唧, 他终于开上了那座小小的荒山, 半山腰瓦房下的几盏灯发着温柔的光,那种独属于这里的安静和放松忽然也回到了他身上。

  他缓缓驶入前院,停了车, 却接到了盛磊磊的电话,他打开车窗,让山间带着草香的凉风涌入车内,令人为之一爽,长久开车的疲惫一扫而空, 才接起了电话。

  盛磊磊出现在屏幕上,眼睛还带了些喝过酒的血丝:“小叔……您怎么这么急今晚就自己回去了, 平安到了吗?”

  盛无隅淡淡道:“市里太吵了,没事我挂了。”

  盛磊磊连忙道:“等等, 今晚我和褚若拙、林亦瑾喝酒, 才知道原来禤晓冬的母亲,是林亦瑾的继母, 是林二少的生母,您也猜到了是吗?”

  盛无隅嗯了声:“今晚见到林亦瑾了?这和他忽然回国有关吗?”

  盛磊磊道:“还挺复杂的,林亦瑾说禤晓冬是他的初恋——因为当时长辈干预吧,已经失去联系许多年,这次无意中在褚若拙的直播里看到禤晓冬,认了出来,就回国了。”

  寥寥几句话就是扑面而来的豪门狗血,继兄弟,看这情势当初怕不是闹得腥风血雨,凭是哪家,哪怕如今同性能婚姻,也不敢传出这样的丑闻笑谈。他原本不想说这些,又怕小叔在那里住着,到时候也不清净,而且……还真看不出,禤晓冬居然喜欢男的?

  他以为小叔会感觉到惊讶,没想到盛无隅只是简单应了声,面色却还平静,不由微微佩服:“小叔您难道知道了?”

  盛无隅道:“不知道,也不重要。”但是现在他知道为什么禤晓冬没有读完高中了。

  盛磊磊想到昨天褚若拙那满脸坑爹的憋屈样就忍不住想笑:“他们昨天去禤大哥农庄那里,结果被关在门外,根本没放进去,褚若拙被坑得满脸血。”

  盛无隅淡淡道:“他可不蠢,大巧若拙,林亦瑾以后只会欠他的,你以为褚潜溪为什么这么看重这个孙辈。”

  盛磊磊长长叹了一口气:“越想越复杂,算了还是头脑简单点好,小叔,我还陪你在那边住几天吧?”

  盛无隅道:“不用,你多陪老爷子吧,他难得来静海市。见见人,对你以后有好处。”

  盛磊磊想起这几日家里的门庭若市,也头疼:“怪不得小叔你不想呆市里,这名利场,确实不是一般人能驾驭的。”他们盛家,先是有祖父盛符云这个权力场上的巨擘,后来又有盛无隅在名利场游刃有余,想来这些东西也是需要天赋的。

  可惜,盛磊磊心里叹着,但仍然很高兴盛无隅如今似乎找到了排解的方法。

  盛无隅挂了电话,没急着下车,而是在车子里坐了一会儿。外面山风寂寂,虫声与蛙声此起彼伏,他闭着眼睛靠在轮椅背上,久已不劳心,这一刻他却已在盛磊磊只言片语中,将禤晓冬身不由己的过去拼出了一半。

  盛无隅自幼生于高门,衣食优渥,但如今突遇挫折,也自以为自己与旁人不同,从未软弱。但此刻他代入那个茫然不能自主,寄人篱下的孩子,被继兄弟诱入歧途又不能相护,然后在尚且不能自立的年岁被驱赶到了人群中,他忽然觉得心疼。

  他如今在哪里呢?房屋里安静极了,只有鱼缸墙那里微微露出灯光。他驱使轮椅下了车,忽然听到有人叫他:“盛先生。”

  盛无隅抬头,看到屋顶后仓库顶上的晒台上,禤晓冬站在那里扶着木栏杆向他招手,他驱使轮椅过去到了仓库瓦房前,在下边就已闻到了肉香,他居然在烧烤?

  禤晓冬已经从楼梯上轻快跑了下来,伸手过来推他上去:“我刚无聊在屋顶烤了些肉,您这么晚怎么还回来?”

  盛无隅微笑:“家里老头子忙,难得接见我一下又有别的事了,我当然就回来了。”

  禤晓冬将盛无隅推到烧烤架旁,随口道:“部级干部么,到静海那自然少不得惊动主政官员出来,肯定忙。”

  盛无隅抬眼看着他笑,禤晓冬不解其意,拿了酒杯道:“这是啤酒……我自酿的,酒精含量不高,但是现在你吃药,应该不好喝酒,我给你倒点酸奶?也是自己做的。”

  禤晓冬倒了瓶浓稠的酸奶放在盛无隅跟前,看到盛无隅还在看着自己微笑,这微笑仿佛饱含着别的涵义,他不知为何忽然觉得有些紧张:“盛先生?”自己说错了什么吗?

  盛无隅含笑道:“你对我们盛家很了解嘛。”

  禤晓冬从脖子到耳根忽然一路热上去,心知道是刚才自己一时不慎,信口道出盛无隅父亲的职务,不由的眸光闪烁,低头去捡了几片半肥瘦的羊肉铺上烤架上,遮掩自己神色。

  盛无隅却决定这次不再放过对方:“褚若拙找到我的时候,说是你看到的报道,介绍过我那个科技公司的一些项目,那些项目投资金额都不大,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也只是为了还人情,基本没怎么搞宣传,你是怎么看到那么不起眼的报道的?”

  禤晓冬睫毛抖得更厉害了,只是埋着头从旁边忽然夹了出来几块菠萝蜜,穿在了羊肉中央,一种奇妙的水果香味夹着羊肉味道弥漫开来,盛无隅终于被这奇怪的烤法吸引了注意力:“烤菠萝蜜?”

  禤晓冬解释着:“很香,事先泡了一点点盐水,和羊肉夹在一起烤了一起吃,风味很独特,如果你喜欢烤干一点的,也可以撕薄一点,一会儿就烤脆了。”

  他手脚利落已经拿了一串烤好的递给盛无隅,盛无隅尝了下居然觉得味道还不错,菠萝蜜的肉烤过以后显得分外香甜,和咸鲜半肥瘦的羊肉合在一起吃,的确是自己没体验过却又分外爽口的味道,他忍不住笑了:“亏你想得到。”

  禤晓冬道:“以前我还看到有人用菠萝蜜果肉来做糯米酿点心,味道也很不错……”他一边说一边拿了几串韭菜、菌菇、娃娃菜放上了烤架:“很晚了,你胃不好,少吃点肉,可以吃点素菜。”

  盛无隅几口吃完那一串,喝了一口沁得冰凉的酸奶,发现里头还有晶莹软弹的芦荟颗粒和饱满的燕麦粒,口感极好。

  即便美食当道,他也还是不肯绕过话题,还是含笑道:“所以你一直很关注我?很多年了?对我很熟悉吧?”

  禤晓冬面红耳热:“盛先生……”

  盛无隅气定神闲:“这么关注我,因为救援任务没有圆满完成?对你来说是遗憾?那不是你的错吧?为什么对我有歉疚?为什么会对我了解这么深?”

  禤晓冬迟疑了很久,缓慢而慎重的选择语言:“我们兄弟们同生共死,错误和责任当然也是一起担的。那天死去了三位兄弟,是我不够强,没有保护好战友,也没有保护好你。你是为了保护学生挺身而出被挟持为人质的,本来就是我们的第一保护和解救的目标,但是……我有责任,所以我愧疚。”

  盛无隅淡淡道:“那颗误击我的子弹,是你的枪里出来的吗?”

  禤晓冬沉默着拿了一串烤凤尾菇递给盛无隅,不说话。

  盛无隅拿着烤得卷曲发黄洒满孜然的凤尾菇,轻轻咬了一口,仿佛身在五星级餐厅,优雅高贵,如禤晓冬的愿,终于堵上了嘴巴,慢慢品尝。

  他知道禤晓冬必然会回避这件事,但他还是要问。当时去营救他的,已经是最精锐最优秀的队伍,那样的情形下,任务其实算是完成了的,只是付出的代价有点高。他抱着这么大的歉意,只能说明那一场援救,给他留下太过深刻的遗憾。

  禤晓冬沉默许久才低声道:“盛先生,是个十分优秀的人,网上……有您的后援会,有网站,有论坛,有很多人专门剪了有您的视频,有人为您写小说。知道您的信息,并不算难。”

  当然,随着盛无隅辞去外交官职务,沉寂数年,几乎不在公众场合出面以后,渐渐那些地方也随着小姑娘们年纪渐长,关站的关站,退出的退出,访问量渐渐变少,失去热度。

  他在当年出事后,抱着对他的好奇心搜索了下他的资料,然后就被那些饱含爱意的视频剪辑、文章以及各种各样的信息给吸引住了,包涵万象。

  有盛无隅在外交宴会,外交场合上的发言视频,盛无隅优渥煊赫的家庭背景、任职经历,就读经历等等都有详细图文并茂的帖子介绍,连盛无隅小学参加过的钢琴比赛照片,大学时的马术照片都被人挖了出来,如今他的硬盘里还存着那些东西,哪怕网站什么都陆续都关掉了,热度早已不在。

  盛无隅笑道:“这么说,你是我的粉丝了?”

  禤晓冬没答话,心里默默想,这样一颗熠熠明星,当犹如流星一般划过人们的视野,然后就此坠落消失,多少人扼腕叹息,包括后知后觉的自己。

  坦白说自己算不上他粉丝,毕竟没有见过全盛时候的他,只是在救援任务开始的时候专门给过他们资料,要求重点救援和保护这位挺身而出勇于牺牲的优秀外交官——还有出事后……那种超乎寻常的压力……

  他明明出身高门,可以选择更轻松高薪的工作,可以留在更安全的地方,可是他选择了风险和报酬并不成正比的工作,并且在有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以身为质,换回了妇女和儿童人质,关键时刻还组织学生人质,很好的配合了当时的救援行动。

  盛无隅是一个好人,他得出了论断。

  但是好人没有得到好报,他事后的唯一感觉只是如此,因此他才那样长久的关注起他来。这个相貌英俊的原外交官,原本有那么光明的前途。他选择那个工作必然是热爱这一行,却不得不辞职退隐,他后悔过吗?他过得怎么样?他还会热情的帮助人,不改初心吗?

  他寻章摘句,在网络和新闻中寻找这些答案,然后知道了他成立了科技公司,他虽然深居简出,却仍然热心于公益事业,许多没有回报的高科技项目他却坚持开发。

  他一直还是那样,没有变。哪怕鲜花掌声已不在,他也不再处于人们目光的中心,他却仍然冷静淡定。

  直到他真的面对这个人,虽然对方毫不遮掩自己心理出了问题,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勇气?

  他捏着个烤好的板栗,也不怕烫,直接剥开了板栗皮,将金黄色的板栗仁放在了盛无隅跟前的小碟子前。

  盛无隅却笑道:“网站什么的都是我后来让人慢慢不动声色关掉撤掉删掉的,现在你应该已经搜不到关于我的什么了,毕竟我只是个普通的工作人员,不需要这些关注。”他看着禤晓冬耳根犹红,打趣道:“不过,我允许你喜欢我。”

  禤晓冬腾的一下脸烧得通红,手都微微抖了下,低头拿了啤酒杯喝了一口,丰富绵密的泡沫涌上口腔,苦涩甘香的啤酒冰冷流下食道,让他瞬间不再觉得那么尴尬。

  盛无隅看他这反应,忽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禤晓冬是喜欢男的。他本意是想说崇拜,但这词太过了,因此话到嘴边从崇拜改成了喜欢,粉丝喜欢偶像的那种喜欢,但如今这话在这样场景下却让人有了错觉。

  盛无隅本就是个七巧玲珑心,外交场合向来严谨稳重反应又快,倒没想到百密一疏,这场合让人太过放松,倒是失言了,他心念数转又觉得为了这句话找补越发有些欲盖弥彰,反倒刻意。

  禤晓冬却借着啤酒那点冰意终于镇静下来,从容坦然道:“只要深入认识了盛先生过去的成绩和为人,很难不为此崇拜和喜欢上盛先生的,我确实只是那些浩大粉丝群里普通的一个。”

  盛无隅抬眼看了他一下:“禤晓冬……有人说过和你相处很舒服放松吗?你似乎总是很替人着想,言行举止体贴又温柔,也从来不会让人觉得尴尬窘迫。”

  禤晓冬轻声道:“是讨好型人格。”

  盛无隅:“为什么这么说?”

  禤晓冬低声道:“我年幼时候,寄人篱下,永远需要讨好所有人,哪怕我现在已经有自己的房子,有自己的山,我已经成长成为一个成年人,有收入,也有能力自己种出喂饱自己,但那段需要讨好所有人的日子已经仿佛刻在了我的行为模式里,我只要和旁人在一起,就会下意识要讨好对方,让对方愉悦刻在了本能里这行为模式仿佛永远都刻在了灵魂中。”

  盛无隅笑了声:“为什么要这么说自己?”

  禤晓冬低声道:“我害怕不被人喜欢,害怕被人讨厌,害怕被人拒绝,因为我总是能第一时间注意到对方的需求,所以以前我在部队里,大家都说我人缘最好,比如别人被罚训练迟了,我主动替对方打饭,别人没热水了,我替对方打,别人的袜子破了,我替对方补。”

  “有人对我说,我缺乏自信,我总是需要别人来肯定自己,告诉自己做得对,讨好型人格,应该改。我需要做我自己,学会拒绝,不需要迎合所有人,我也不可能让所有人满意,讨好到所有的人,这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任务。他教我应当学会取悦自己,应当有自己的性格,做我自己,成为我自己最想成为的样子,过我自己最想要的生活。”

  盛无隅淡淡道:“看得出你很崇敬这个人,对他说的话很信服。”

  禤晓冬轻轻嗯了一声:“他教导了我很多,也帮助了我很多,是非常非常好的人。”

  盛无隅却微微抬头看了眼禤晓冬,看他仍然沉浸在过去回忆中,心下微微叹了口气,对他说道:“禤晓冬,这个人说的话有点道理,但是有些不自觉的居高临下地教导,他可能也没意识到他自己的傲慢,当然,我知道那不一定发自他本心,应该也是确实为你好,不想你在无谓的事情和人上付出太多,但那是潜意识内带着的轻视和优越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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