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几京
“还是要穿的,不然等老了的时候,一身的病。”
“……嗯。”
收拾好餐桌,江暮平被江母单独叫到了一边,两个人待在厨房里,江母看着江暮平洗碗,成岩在外厅看电视。
江暮平看出来她有话要问,慢条斯理地洗着碗,问:“怎么了?”
“要问你点私密的问题。”
江暮平笑了:“多私密?”
“你……”江母斟酌着措辞,压低了音量,“结婚到现在,跟小岩亲热过没有?”
“您指的是哪种亲热。”
其实江暮平跟成岩的关系并不疏离,他们时常暧昧,有过多次肌肤相亲,甚至碰过彼此的嘴唇,他们进退适中,维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
大多数都是江暮平主动,他主动暧昧,主动触碰成岩的身体,主动说一些似是而非又暧昧不清的言语。
江暮平认为婚姻关系之内的一切亲近都是正常的。
正因为成岩是他的丈夫,他才觉得自己对成岩的暧昧之举都是理所当然,只要成岩不感到冒犯。
“哪种亲热都是,”江母说,“总不会连手都没牵过吧?”
这个倒确实没有。
江暮平照实说:“没牵过。”
江母如遭雷劈,不禁发出疑问:“所以你们结婚到底是要干嘛的?我跟你爸没拿着刀架在你脖子吧?”
“我们接过吻。”江暮平用了个浪漫又文雅的说法,但实际并不准确。
他只是在摄影师的指示下,碰了一下成岩的嘴唇。
可江母被他这说法哄开心了,心情一落一起,转瞬间面露喜色:“这不是很好吗。我以为你们俩连手都不敢牵呢,这婚结的,说出去得让人笑话。”
“就是拍照的时候碰了一下嘴,”江暮平下一秒就将凉水泼了下来,“摄影师让亲的。”
江母已经无话可说,她走过去把江暮平挤开,接过了他手里的碗继续擦,她把江暮平往外赶:“去给小岩找衣服。”
江暮平的房间在西边的偏房,屋子很大,床靠窗,屋里的一切家具都是老式的,古朴又精致,很有质感。
房间里很干净,家具一尘不染,连窗户都十分透亮,应该是经常有人过来打扫。
这间屋子里有书架,不算太大,摆满了书,有一些书脊是非常崭新的,但其中也夹杂着几本破旧泛黄的。
江暮平的睡衣和内裤都比成岩的大一号,穿上去松松垮垮的,本来成岩换内裤的时候犹豫着要不要直接挂空挡,后来考虑片刻,还是穿上了。
成岩躺进被窝里的时候,江暮平在另外一间浴室里洗好了澡,进门后随手在书架上抽了一本书。
成岩往旁边让了让,江暮平拿着书在床边站了一会。
“怎么了?”成岩半张脸缩在被子底下。
“你现在还能反悔,”江暮平拿起床头柜上的眼镜,戴上之后坐在了床边,“阿岩,我不接受反复无常的态度,如果待会你又觉得不适应,我不会下床。”
“到时候你把我赶下床。”
“那你只能睡李思知的房间了。”
“你真要赶我啊?”成岩笑了起来。
“开玩笑的。”江暮平掀开被子,躺了进去,被单沾染了成岩的体温,很温暖。
他们中间隔着一点距离,成岩靠窗贴墙,拿着手机玩单机游戏。江暮平靠床坐着,打开了床头灯,翻开书。
他凝神看了两页,忽然感觉到一股热意靠近,掺杂着洗发水的香味。
江暮平略微侧眸,余光扫到成岩探过来的脑袋。他瞥见成岩看着书页愣了一下,茫然片刻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江暮平的手指搭在书缝中间,微微点了两下,成岩注意到他的晃神,偏头看了他一眼。
“打扰到你了?”成岩小声问。
“没有。”
是他自己不专注,感觉到一点成岩的声息就走神了。
成岩饶有兴致地看着书上的内容,虽然他的英语只有高中水平,但他还是能看出书上印的不是英语。
“这是什么?不是英文吧?”
“拉丁文。”江暮平说。
“你还看得懂拉丁文?”
“学过一段时间。”
成岩不想打扰江暮平看书,转过身去,塞上无线耳机,继续玩手机。
江暮平今天看书的兴致不高,他只是睡前反射性地从书架上抽一本书来看,这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印刻在身体的记忆里。
江暮平看了一会就觉得有些心浮气躁,他已经很久没看过拉丁文,看两行就走神。而旁边的成岩往被子里缩的时候,脑袋总是不经意地蹭到江暮平裸露的手腕,发梢摩擦着他手背凸起的青筋,让他根本没办法集中精神。
江暮平不想看了,把书放在了床头柜。
“你在玩什么?”江暮平看着成岩的后脑勺问了一句。
成岩没反应,可能是戴着耳机没听到。他玩得心无旁骛,连江暮平的脸靠过来都没发现。
直到成岩觉得自己的耳朵有点痒。
他转头看了一眼,耳垂抵到了江暮平的嘴唇,在他唇角一滑而过。
江暮平垂目看着他。
成岩摘下耳机,“你不看了?”
“你在玩什么?”
“随便玩的,”成岩手里拿着一只耳机,“种菜的。”
“好玩吗?”
“还行,打发时间。”成岩的身上有点热,江暮平的靠近将被子里的热气聚拢到了一起,包裹着他们。
“你要玩吗,还挺有意思的。”成岩的说话声莫名变哑了,比平时更加低哑,他长了一张童颜的漂亮脸蛋,却有着与之不太相配的烟嗓。
反差感很强烈,有种古怪的性感。
“你的嗓子一直都是这样吗?”
成岩青春期的时候发育得比同龄人晚,江暮平记得高中的时候,同龄的男生都恢复正常音色了,成岩还是那种粗哑的嗓音,可能是变声期还没过。
那个时候成岩很少开口说话,每次一开口就是冷腔冷调的低哑嗓音,江暮平印象很深刻。
“高中的时候抽烟抽坏的。”成岩说。
“你那个时候变声期还没过吧。”
成岩一愣:“你怎么知道?”
“变声期的时候抽烟,嗓子能不坏吗。”
“江教授,你的记忆力为什么这么好。”
匆匆而过的高中时光里,关于我的那一部分,你记得的有多少?
江父很晚才回来,傍晚时分锦兴路发生重大交通事故,打得医院措手不及,急诊部门忙得不可开交,医院乱成一锅粥,需要院长坐镇。
江父看到西边偏房的灯亮着,问江母:“暮平回来了?”
说着他往偏房走去,江母赶忙拦住:“小岩也来了,在暮平屋里睡着呢。”
“他俩怎么一块睡这了?”江父莫名其妙,“真不拿我们当外人。”
“你这话说的……江暮平不是你儿子啊。”
江父沉沉地笑了一声:“我的意思是咱俩当了电灯泡了。”
“还电灯泡呢,”说到这个,江母就来气,“今天是他俩第一次睡一张床。”
江父有点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江母压低了声音:“他俩结婚之后一直都是分房睡的,你知道吗,压根就没在一块睡过。”
江父微微皱起了眉,表情变得深沉。
他沉默了片刻,把沾到血迹的衬衣扔进了院子里的衣篓,冷声冷气道:“不知道结这个婚干什么。”
屋里,成岩教江暮平玩了一会游戏,教他钓鱼,还教他偷菜。
江暮平玩得正在兴头,成岩却有点困了,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困了?”江暮平问他。
“这游戏太无聊了。”成岩喜怒无常地说。
“刚刚还说有意思。”
“玩多了就没意思了,”成岩撑着脑袋有点迷糊地笑着,“没想到江教授也深陷其中。”
江暮平摁熄屏幕,关了床头灯。
大灯也关掉之后,房间陷入了黑暗,成岩的手轻轻抚摸着窗台边缘,试图从这一砖一瓦上探寻到江暮平年少的痕迹。
“江教授。”成岩用那种低哑的嗓音喊江暮平。
江暮平嗯了一声。
“你小时候就是在这里生活的吗?”
“嗯。”
“我们认识的时候,也是吗?”
“是。”
“你现在还弹钢琴吗?”
江暮平微微侧过头,窗外的月光落在了成岩的鼻尖上。
“很久没弹过了。”
成岩没说话,睁着眼睛在看天花板。
“成岩,你那个时候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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