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五色龙章
崔燮看着门外挤着一排下人,门里露出个一脸警惕、见人摆手的门子,深深感觉到谢瑛升职后有多受欢迎。但他是有正事来的,不会轻易退却,硬生生地从队间插过去,掏出名刺递给那门子,气势逼人地说:“我是你家千户相识的崔监生,今日有事求见,烦小哥帮我通报一声。”
这个门子是新人,不认得他,但一听到“崔监生”这称呼,顿时眼前一亮,笑道:“原来是崔公子,我们大人等你久矣!”忙不迭地把他拉进门去,又朝门外排队的人说:“我家大人今有客人在,各位先回去吧,先回去吧!”
侧门关闭,把那些来求见镇抚使之人的抱怨都关在了门外头。
崔燮摸出一块碎银打赏他,低声问:“这些人来求谢大人做什么,难不成他办了什么案子,关了哪个有声名的人?”
要真那样,李老师不能不救啊,就是不救也得跟他说一声不是?
门子摇头笑道:“我们大人如今正式任职北镇抚司的镇抚使了,自然有的是要托关系、送礼的,不过我们大人都不肯收,他们只好多跑几趟了。”
他想着那些人奉上的礼单,有点可惜又有点自豪地说:“我家大人真个是清如水明如镜,跟前朝的包青天一样,那些写戏的怎么不多写几本谢青天,都一窝蜂地写封云,还让封云改成了别所的人呢?”
是啊!凭什么改他的男主,改个名儿叫元芳不成么!
崔燮也冷哼一声:“反正谢兄已经做了镇抚使,那些千户们带着封云破案,终归也是在镇抚使管辖下,就当是镇抚大人的亲卫借给他们用……”
他说着说着,心里忽然闪过一道灵光——
反正谢瑛升了镇抚使在前,那些徐千户李千户的戏在后,那他为什么不能出一部汇总诸千户的大戏呢?
就好像美国的复联、正联电影一样,每个千户有自己的大戏,这些千户在新戏里又都在谢镇抚手下听命办差,合力对付企图覆灭大明……
这个背景太大点儿了,索性就还叫白莲教背锅,总之就是白莲教到处制造恐怖事件,那些借用了封云人设的千户们在谢镇抚指挥下联手破敌也不错啊。
——那还要封云吗?
他边走边认真地想着故事,不知不觉到了客厅。门子让他坐下稍等,急去正院通报,过不多久,谢瑛就带着几名手托茶盘的家人过来,叫他们把茶水点心放下,自己坐在主位相陪,含笑问他:“崔贤弟功课正忙,怎么想起到我家来了?”
崔燮正想着谢镇抚使组织千户们办案的大戏该怎么安排,脱口便问:“谢大人记得市面上有几个千户带着封云办案的戏吗?”
十四所千户,就连驯象所的徐千户都积极的写戏了,除了继任他当前所千户的姚敬,哪儿还有没写过的?谢瑛便如实说了,笑着问他:“怎么,又是哪位才子要给我写戏了?可惜我近日在镇抚司坐衙,倒没办什么露脸的案子,不过是听命查问几个办差不力,或是大朝失仪、奏疏书写有错的朝臣,也没什么可写的东西。”
几个下人都伸长了耳朵,想听听他要给自家老爷弄什么大戏。
崔燮问了这事,才想起自己真正的来意,拊掌道:“问错了,我刚才忽然想起市面上有许多锦衣卫千户带着封云校尉办案的戏,就想把这些人串起来写个大戏。光顾这个,倒险些忘了正事。”
他起身朝谢瑛拱了拱手:“家师李学士之子兆先师弟身体不好,我想教他练练武艺,强身健体。无奈我只会些刀剑枪棒之术,他年纪小、气力弱,学不了那些。我只得来拜求谢兄教我一套健身的拳法、掌法之类。”
谢瑛忙放下茶盏,起身托住他的胳膊:“贤弟快快请起,行这礼做什么。你我兄弟之间何须如此客气?”
他回头扫了家人一眼,吩咐道:“你们不必在这里忙活了,去把晚膳安排在正屋,再准备两套练武的衣裳,我与崔贤弟待会儿过去吃了饭,就趁夜色在屋里练练。”
几个家人听他不说新戏的事,反而要跟自家大人学武,遂都遗憾地下去干活了。谢瑛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院中,轻轻吐了口气,回眸挑了崔燮一眼:“贤弟这么晚过来,当真是为了给你师弟学拳才来的?”
崔燮重重一点头:“自然是为了师弟!不为了师弟,我怎么能放学不去跟先生读书,没事就往谢大人家跑呢?”
谢瑛轻笑出声,托起他的手,摊开来反复磨挲了一阵,垂眼看着他的掌心说:“你们读书人的手细细长长的,筋骨还没长结实。就跟我学个架子,在屋里空练练就行,别学外头那些卖艺的劈砖打瓦,伤了手就不好了。”
崔燮“嗯”了一声:“我是要教小儿习武的,深怕他筋骨软,练错一点就要伤了骨头。回头谢兄教我时可要扳得仔细些,教得我架子准准的才好去教人。”
谢瑛转身与他挤进一张椅子里,张手包住他的手背,握掌成拳,抵在自己唇边,轻笑道:“贤弟放心,我自是要手把手地教会你。”
第172章
说到养生功法, 最合适的莫过于五禽戏。模仿五禽之姿活动身体,动作简单舒缓, 开合流畅。可以拉开筋骨、舒通血脉, 又不像一般拳法那样需要猛然发力,不会因为用力过度留下内伤。
谢瑛便说:“若只是小孩子练,你自己用不着的话, 就是五禽戏好;若是你有心练拳防身,太祖长拳也不错。”
崔燮笑道:“不用不用,如今京里都有锦衣卫巡视,我一个举子,好好地在京里能遇上什么麻烦?不谦虚地说一句, 路上就是真遇上什么恶少凶人,还不一定是他们打我, 还是我打他们呢。”
谢瑛握着他的手指说:“那么就是五禽戏了, 我先教你手形。”
五禽戏要模仿五种禽兽类,自然不像拳法那样握空拳从头打到尾,每一戏都要换一种手型:虎爪是要五指微勾;鹿角要将中、无名二指屈起,其余三指伸直模仿鹿角枝岔之态;熊掌要虎口圆撑, 如握空拳;猿钩要指尖轻轻捏合;鸟翅则是拇、食、小指向手背方向反钩,如鸟掠翅……
谢瑛平常温柔斯文, 教起人却十分严格, 哪个手指摆到什么角度都要亲手校准,托着崔燮的手伸到空中,让他感觉手掌、手臂该在什么状态。
崔燮却只感觉到他的手臂真长, 从背后托着自己的手,不费力地就跟他伸到了一样长的地方。
腿也长。
坐在他大腿上,脚底都要踩不实地面了。
崔燮用力往下踩了踩,只恨自己没加个增高垫再出门。可加了增高垫又不方便练武,中途再抽出来也蛮丢人的,早晚也得露出原本的身高来。
不对!不能这么想!不是他的腿短,是谢瑛的大腿太粗,把他垫高了一块。要是俩人并排座着,就没那么大差别了!
崔燮找着显他腿短的真正的原因,顿时心气儿就顺了,伸出空着的那只手去丈量身下的大腿。他其实只想摸摸糊细,可手刚按到腿侧没捏几下,那片肌肉、那两条腿、连着谢瑛的身体都猛然绷得紧紧的,原本正校着他手形的双手落下来,箍住他的胳膊和腰身,勒得他一动都不能动。
谢瑛侧过头,在他耳后低低说:“你再这么捏下去,我就不管家人会不会进来了。”
他反过来揉了揉崔燮的腿,隔着衣裳在他臀上轻拍一记,扶着他站起身:“先去吃饭,吃完饭歇会儿才能动武。”
因要习武,晚饭就没备酒,只弄了些简单的饭菜。两人匆匆吃罢,坐着歇了一会儿,谢家下人便把堂里的桌椅搬出去,只留一座宽阔明净的大堂,又送来宽大的轻便的贴里和软底鞋叫他们换上。
屋里、院里都点着灯。夜间风凉,正堂只留了角落一扇窗通风,其余窗子都是关着的,烛影打在窗纸上,就像皮影戏,在院子里看得纤毫毕现。
隔着窗子便能看到两人在房里摆出虎形架势,先是虎举、再是向左向右虎扑……
谢瑛先在前面做了示范,便站到崔燮身边指正他的姿势。手形刚才已调整过了,他的虎爪摆得似模似样,无论举手托天或是前扑时胳膊的位置也放得准,只是双腿开合、腰身下倾等处还要调整。
站要站得双腿与肩同宽,膝盖微屈,身形与精气神都放松,腿高一点低一点,都会影响发力。
两人的身体贴得并不近,即便在院里的家人看着灯影映出的形象,也不觉着有什么不对的。但谢瑛的手始终虚虚放在崔燮腰后,时而贴上去,或是滑到身侧。一手扶着腰,一手或托他的手臂或按他的腿弯,教他前后调整姿势。
崔燮半个身子都是僵的,他的手走到哪儿肌肉就绷紧到哪儿,摸起来就像一身软软的绸衣下裹着坚硬的瓷器。谢瑛在他腰侧轻轻捏了一记,低喝道:“腰沉下去,腿放松,这姿势不到位还怎么养生,强僵着反而要损伤筋骨了!”
崔燮叫他摸得腰腿发软,只能拼命绷着,哪里还敢放松?只能晃晃脑袋,用气声低低地说:“你别摸我腰啊!你摸得我都……那个……我腰腹怕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