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问三九
他打电话直播间都是能听见的, 都在问为什么不卖了。
姜寻说:“说你们今天买太多了, 发货压时间,今天就到这儿得了。”
公屏开始带节奏说方方她们一直打压苗嘉颜,定好的品说不给就不给了, 链接也说撤就撤, 都不跟人商量。
粉丝们多多少少都带点玻璃心, 稍微有点小事儿就觉得自己喜欢的人是被欺负了。
苗嘉颜赶紧说:“那不是的,方方姐看我嗓子哑了。”
—屁嗓子哑,她就是看你卖得多,怕你起来太快。
—那女人心眼儿多着呢宝,别傻了。
—别跟她干了啊老婆,她就是牵着你鼻子走!
苗嘉颜哭笑不得,往往到这时候他越解释她们就越上头。姜寻伸手在镜头前比划了下打了个响指,说:“别带节奏,美女们,没你们想的那么多利益关系,你们要想买现在链接我可以都挂上你们自己随便拍。”
直播要一直像苗嘉颜似的软软乎乎不知道回嘴,那直播间就乱套了。一般这时候姜寻会压下声音说几句,总有个人得拉下脸,姜寻又说:“知道你们都护着颜颜,美少女们,但是别挑拨,别那么玻璃心,关系好着呢。”
苗嘉颜觉得一本正经解释这个事情有点滑稽,不知道她们的想法都是怎么来的,姜寻严肃说话他就得保持安静,看着跟一起挨训似的。
姜寻该凶的时候也不含糊,但粉丝偏就吃这一套。节奏也不带了,也不说方方姐坏话了,转头又去磕cp。
接下来半小时的直播,给方方姐卖了三百份一个月的周订,其他时间屏幕上全在说没用的,说最多的还数苗嘉颜的情感问题。
苗嘉颜把一升的大水杯都喝空了,笑着说:“我不讲,我要回家了。”
其实他还是吝啬的,自己心里藏着的那些小情绪不舍得经常拿出来分享。公屏上说寻哥来了他就不敢说了。
姜寻笑道:“看破不说破,那就别问了美女们。”
他俩在一块儿这么长时间,也不怪粉丝磕他们。这俩人不管怎么看都挺配,一个硬一个软。
她们说颜颜真的太软了,就得配个厉害的,要俩人都温温柔柔的就得让别人欺负,窝囊,凶点儿行。
苗嘉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垂着眼睛,笑说:“你们有点双标了,怎么说什么的都是你们。”
姜寻本质上就是情商高,性格很好的,他其实根本不凶。
有真凶的。
这段时间苗嘉颜每天陪个臭脾气别扭小孩儿,今天除了早上看了一眼还都没见着呢。苗嘉颜心里有点惦记,但姜寻在呢,苗嘉颜还摸不准陈潮意思,万一他不想让别人知道那又得发脾气,而且不知道这个时间他睡了没有。
姜寻这么晚了也不回市里了,而且明天还有事儿,他今晚得在苗嘉颜这儿住。
苗奶奶给他们留了吃的,俩人回去先简单吃了口,吃完姜寻去洗澡,苗嘉颜去对面房间给他铺床单。
手机响了一声,苗嘉颜赶紧摸出来看。
陈潮:还没回来?
苗嘉颜速回:回来了,跟寻哥一起,他今晚不回市里了。
陈潮翻了个身,小弟刚才一直以为他睡着了呢,这会儿他突然一翻把小弟吓了一跳。
“咋?干啥?去厕所?”小弟问。
陈潮说:“关灯。”
“哦,正要关呢,先前你不让关么不是。”小弟趿拉着拖鞋把灯关了,去陈广达旁边躺着。
陈潮手机锁了屏放得远远的。
过会儿手机在安静的空间里响了一声。
陈潮隔了几秒才拿过来看——
苗嘉颜:潮哥,可以让寻哥知道你在家吗?我想去你那里,我没敢。
陈潮刚才不明显拧着的眉心好像莫名舒展了,枕着胳膊侧躺着慢慢敲了小句子发过去。
陈潮:那你来。
苗嘉颜原本准备洗澡,头发都在头顶扎了起来,这会儿拿着手机突然跑了。
姜寻洗澡出来屋里人都没了,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苗嘉颜边下楼边问:都睡了吗?
陈潮:没呢。
苗嘉颜:好嘞。
他推开门进去,陈叔和小弟没睡着他就不用那么小心,苗嘉颜摆摆手跟他们打招呼,然后去陈潮那儿。
陈潮背对着门躺着,苗嘉颜走过去在他后背上轻轻点了点。陈潮没转过来,苗嘉颜膝盖在他床边点了下,探身过去笑着看他。
窗户透进来的光让人在房间里足够把人的眉眼看清楚,苗嘉颜笑滋滋地轻声问:“你要睡啦?”
他嗓子哑了,这么小的声音说话说不清楚,尾音都吞没了,听着又乖又可怜的。
陈潮说:“你那有含片吗?等会儿含两片。”
“好的,我有。”苗嘉颜清清嗓子,说,“没事儿,我习惯啦,明后天就好了。”
小弟探着脖子支起身看他俩,说:“你俩这么晚都得唠嗑吗?”
苗嘉颜不好意思了,直起身说:“就回去了。”
陈潮回头说:“你这么晚都不能闭上嘴吗?”
小弟把脖子缩了回来,苗嘉颜朝陈潮指指门口,示意自己要走啦。
陈潮指指床头那书,手指随便一翻,从里面摸出张叠着的纸,随手递给苗嘉颜。
苗嘉颜接过来问:“什么?”
陈潮说:“画着玩儿。”
苗嘉颜迷茫地捏着张纸回去了,姜寻都躺下了,听见他上来了在隔壁房间扬声问:“去哪儿了啊?”
“出去一下。”苗嘉颜回答说。
他回了自己房间,打开那纸,被纸上的内容给惊讶住了。
纸上画的是他,穿着白天直播那身衣服,头发散下来,手里拿着束小花。
纸好像是从书上撕的最后一张空白页,笔就是普通中性笔。陈潮从小就经常画画,他画画很好看的。他画下来的苗嘉颜眼睛很从容地看着镜头,微微张着嘴,像是要说话。
旁边还写了行小字:十束太多了……十束不给你发货。
苗嘉颜看见那行小字没忍住笑了出来,当时不觉得,现在看着怎么这么傻。
纸的背面还有笔迹,苗嘉颜翻过来看,一角有一棵简单几笔随手勾出来的不知道什么苗儿,
已经长得很高了,隐隐约约打了个饱满的骨朵。
苗嘉颜反反复复地看着这张画,后来小心地叠了起来,放在了自己枕头上。
他抱着膝盖坐在床边,侧脸贴着胳膊,安静地坐了很久。
第二天一早姜寻刚睡醒,正在刷牙,收到陈潮的消息。
—起来了吗?
姜寻还挺纳闷陈潮怎么这么有心情,边刷牙边回了条语音:“刚起,咋了潮?”
陈潮:过来看我。
姜寻:??
陈潮:苗嘉颜呢?
姜寻:……没起来呢。
陈潮:还没起?
姜寻:???
姜寻真有点蒙了,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苗嘉颜从房间出来,头发还是昨晚的造型,在脑袋顶扎着,像个道士。
姜寻吐掉嘴里的泡沫,叫他:“苗儿。”
“怎么了?”苗嘉颜走过来。
姜寻把手机递给他:“这啥意思。”
苗嘉颜看了看,把手机还给了他,说:“潮哥在家呢。”
姜寻彻底不会了:“哪个家?这儿??他不是走了吗?我们一起走的啊!”
苗嘉颜“唔”了声,说:“有点小状况。”
这点小状况来个人就得笑一次,姜寻坐在苗嘉颜平时坐的那个小凳,笑得趴在陈潮床上:“是不是啊,兄弟,你从凳子上就能把韧带摔伤了?”
“那还有个没踩凳子还骨折的,”陈潮往他爸那儿看一眼,说,“要笑赶紧的。”
“咋整的啊,叔,”姜寻跟陈广达那是熟得不行了,“让他砸的?你咋不躲啊?”
陈广达当时别说躲了,只要他能松松手他们父子俩都不至于造成这惨剧。陈广达脸皮厚不怕人笑,悠闲地说:“我这不是找个机会放放假吗?清净清净。”
“啊,是这意思。”姜寻笑完又转头回去问陈潮,“现在什么样了?能走不?”
陈潮说:“能,就是不能走多。”
“我真是服了你,小时候我翻墙滚下去胳膊吊着环,那让我爸给我揍的。”姜寻现在想起来都意难平,“说我太淘,就你老实,让我像你似的有点儿样。我真应该给你拍个照发给我爸,我小时候因为你多挨多少揍。”
姜寻后来还掏手机把这事儿告诉了丁文滔,快乐自然要分享的,苗嘉颜没早点把这事儿告诉他们那是相当不够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那幅画,这天的苗嘉颜有点不敢面对陈潮。
虽然他表现得不明显,但陈潮还是感觉到了。
苗嘉颜不怎么跟他对视了,陈潮盯着他看,苗嘉颜不太敢抬头。
陈潮问:“嗓子好了没有?”
“好多了!”苗嘉颜回答说,“我含着含片呢。”
陈潮点点头,他和姜寻说话的时候视线不时落在苗嘉颜身上,苗嘉颜偶尔和他对视上,就会把眼神错开,飘飘忽忽的。
姜寻眯了下眼睛,突然笑着问:“你老看我苗儿干什么?”
个别用词让陈潮挑了挑眉。
“我说最近没动静呢,敢情是你在家了。”姜寻看看苗嘉颜,又转回来看陈潮,“我们一小网红,值钱着呢,就在家伺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