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扶子不好吃
我:“……”
突如其来的告白,又动容又好笑。
“我也喜欢蔚先生。”
.
我们去的仍是上次别墅——因为大部分时间不会回来的缘故,这里已经成为蔚先生的姨妈在北城唯一的住处。
蔚先生停好了车,走上前敲了敲门,然后就自己将门推开。
单这一番动作就令人生疑。
但我没有多问。
有时候,我偶尔会希望自己不是一个敏锐的人,至少不该这么敏锐。
“何枝。”
蔚先生站在门边,忽然叫了我一声。
我看向他,弯了眼眸:“怎么了?”
蔚先生没有说话。
到这时,他开始有点拘谨,握在门把上的手默不作声地紧了又紧,他每次紧张的时候,大拇指都会无意识摩挲。
明明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脸上竭力包吃住面无表情,眼神中却闪烁着无措和期待的神情。
于是我又问了一遍:“蔚先生?”
他一个激灵,立刻看向了我:“我在!”
我:“……”
蔚先生:“……”
我们相顾无言了半分多钟,他才闪开了身子,对我说:“你先进屋。”
奇怪的是,房间里应该是有人的,但是从蔚先生打开门到现在,屋内都没有人出来看情况。蔚先生应该是上了头,所以这些显而易见的细节他都没有发现,还以为自己毫无破绽。
那就当没有破绽。
我点了点头:“好,那我先进去了。”
说完,我抬脚走进了房间。
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左右,客厅原本有着采光极好的大扇落地窗,此时却严密地拉上了。这个时间的光线本就昏黄,此时更是微弱到透不进房间中来,但屋内并不昏暗,反而亮着无数小灯。
寻常人这时应该惊讶或者激动,我却在想——
这个布置一定是蔚先生的小姨安排的。
刚刚想到这里,小姨就带着她的一双儿女从卧室走了出来,手上竟然还拿着……荧光棒。
已经上中学的堂弟挥动双手时,面上一脸不情不愿的表情,还被姨妈轻轻打了一下。倒是年幼的小堂妹十分兴奋,小胖手疯狂挥动荧光棒,脸上红扑扑的,一看见我就“何枝哥哥”、“何枝哥哥”叫个不停。
我朝他们礼貌地笑笑。
这时,脚步声在我身后响起。
蔚先生出现在我后方,将项链一样的东西挂在了我的脖子上。我低头看去,发现那素白的链子上挂着一枚戒指,正是年初春节的时候,他准备拿来求婚的那一个。
一旁的小姨和表弟妹停下了动作,满是期待地看向我们两人。
我转过了身。
蔚先生眼中的光又亮了些。
“何枝。”
他叫我。
“嗯。”
他凝视我,往后退了两步,万分郑重地单膝跪在地上。
但戒指已经戴在我的脖子上。
蔚先生忐忑开口:“明天,就可以登记了。”
接着,他递过来一个……钱包,然后问我:“何枝,我能有这个荣幸吗?”
我定睛看去——
那钱包是他日常在用的那个,我经常见到。不过因为是他私人的物品,我并没有仔细观察过,更没有触碰过。
蔚先生看出我的迟疑,主动将钱包打开。
里面有张照片。
是我大一时候的照片。
总觉得大学已经是非常久远之前的事,那时候对于未来还有规划,认为自己有不随波逐流的能力。于是专注、努力、上进,一刻都不松懈,满心满眼都是学习和兼职。
而照片是入学后不久拍的。
那时我应学校要求,作为新生代表在军训后的新生典礼中上台演讲,下面有学生会摄影部的同学负责拍照、记录,然后编纂成文刊登在校园报上。
我身穿校方要求的白衬衫,头发不像现在这样用发胶精细打理,而是柔软服帖地垂下来,眼里尚且有坚定的神情,还没有因为生活而感到疲惫和失望。在最青葱的那段岁月里,看起来是比现在更加朝气,青涩又安定。
——仿佛还有未来可言。
我伸手,接过了钱包。仔细观察,发现照片已经有点陈旧,看起来很有年代感。
“蔚先生怎么会有这个?”
“跟摄影部的人要的。”蔚先生回答完,又补充了一句,“在新生典礼结束后。”
原来是那么早的事吗?
但直到他毕业后,我们都没有过任何正面接触。
“所以——”他又问了一遍,“我有这个荣幸吗?”
“我不懂。”不知何时,我的眼眶有些湿热,“可我做过什么吗?”
他站起身,说:“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站在那里就够了。”
我摇头失笑:“哪里够?”
蔚先生看着我,说——
“足够我爱上你。”
.
返回剧组的前一天,我和蔚先生将结婚证公开,发在了网络上。
第57章 番外一 蔚盛礼的暗恋
我遇见何枝是偶然。
说“遇见”,不过是我单方面给我们的初遇打上了冠冕堂皇的名头,其实大学期间他根本不认识我。年少时喜欢的人过于惊艳,能多见两眼就很好,我的生活早就是一团乱麻,自然从不奢望他回头看到我。
至于后来。
我还以为自己一辈子不会再见到他。
.
大学期间我不常住学校,但和舍友关系还算可以。同学之间的相处相对简单,不像蔚家人一样勾心斗角、步步为营,没什么摩擦的人际关系令人舒心,我们偶尔会互相帮个小忙。
大一的时候,我应舍友请求加入了学生会,虽然不常露面,他也不强求。
唯一一次舍友请求我出面,是大三的时候他身体不适,拜托我代替他参加院里的新生典礼。尽管我不懂出席新生典礼到底有什么意义,明明他不出现也没有任何影响,其他人不是不能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
然后我见到了何枝。
他代表那一届的新生发表演讲。
因为是受人所托,我没打算认真听,就当是放空自己散散心,暂时远离蔚家那里乱七八糟的事。我坐的位置离台子很近,就在校领导的后一排,当清澈冷静的声音在会场响起的瞬间,我的心脏漏了一拍。
然后不受控地看向了台上正在演讲的人。
借助还算不错的视力,我能清楚地看到对方的脸。
那时何枝刚刚步入大学,明明才十七八岁的青涩年纪,却浑身上下透露着一种淡薄安定的气质,仿佛是冬末春初未消融的冰,深沉、厚重、通透又神秘,在人群中独树一帜,突出到能引万人注目。
他身上有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
何枝大概没有意识到,自己挺直的脊背有多么动人。
他说着官方且千篇一律的话术,声音平淡而宁静,没有太大起伏,同样也不会让人觉得敷衍。偶尔抬眼扫过会场内的千百人,引来一阵小范围骚动,自己却不会放在心上。
讲到合适的地方,他朝校领导的方向看了一眼,礼貌地轻笑了一下。
好看得发着光。
我到现在仍然可以肯定,没有人会不喜欢他。
上学的时候,同桌是世界上最近的距离,舍友则是最熟悉的人。除了出现在你附近的同学,似乎很难和其他人有太多交集。
可这不妨碍暗恋一个人。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我总是回忆起那天漏了半拍的心跳,然后有意无意地关注何枝的动向。事关何枝的消息很好打听,因为学校里关注他的人不止我一个,据我所知,刚开学的时候他隔几天就要拒绝一个告白的人。
啧。
十分令人不快的发现。
可他不是独属于我的宝藏,我没有不快的立场。
至今我还感谢那位舍友,让我阴差阳错注意到了何枝——虽然以何枝后来在校园中的知名度,我说不定还会通过其他途径听说他的消息,但自从我认识他,晚一分一秒都觉得可惜。
不过凡事都不好说死,毕竟我在学校里也算有点名气,但何枝却不知道我。
他总有自己的事忙。
那时候老头子的私生子、私生女韭菜一样往外冒,从叔伯到堂兄弟每个人都在为了一点利益争锋相对。自母亲去世之后,我逐渐厌恶蔚家的勾心斗角一团乱麻,看烦了身边人虚与委蛇的假笑,心境日复一日变得阴郁且沉闷。
但何枝不一样。
他似乎遇到过更加困苦更加难捱的事,却仍旧认真、努力、积极地学习和生活,每一步都走得沉稳安定,从不在意他人的目光,也不会为谁而驻足停下哪怕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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