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冉遗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鸣笛声,褚洵抬起头,看到了周洛的车,他脸上的冷漠瞬间消散,顺手将花坛里那朵七里香摘了下来,攥在手心里。
他站起身,在十几束车灯的光晕里走向周洛。
车门打开,周洛和赵磊一起从车上走了下来,褚洵唇边扯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快步迎了过去。
他刚走了没两步,右边的车门突然也从里面被打开了,饶河里穿着一件骚气十足的紧身上衣靠在车门旁,冲褚洵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褚洵嘴角的笑意倏地淡了下去,他悄无声息地将手里那朵七里香扔到了马路上,面无表情地走到周洛身边,叫了一声:“叔叔。”
周洛勾住他的肩膀将他搂到怀里,讨好地说道:“等多久了?等着急了?有没有被雨淋到?是叔叔不好,小洵别生气啊。”
他脸上依然没什么多余的表情,眼睛往车门旁又看了一眼,淡淡地问道:“他怎么来了?”
周洛镇定自若地说道:“哦,你说河里啊,他今天过生日,帮里的兄弟们一起替他庆祝庆祝,我今晚可能要喝得晚了,就不回去睡了,走,先把你送回家。”
“嗯,”褚洵点了点头,转过身跟着周洛往车里走,刚走了没两步他突然脚下一软,一个趔趄就倒在了周洛怀里。
周洛连忙扶住他,“怎么了?”
他摇了摇头,勉强撑起身子,声音有些沙哑:“没事,可能是刚才淋了雨,现在头有些疼,回去吃点药就好了,走吧。”
他皮肤本来就白,此刻脸上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刚撑起的身子没过几秒便又倒在周洛身上,周洛将他抱在怀里,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一片,“你发烧了,难不难受?”
“我没事,叔叔你别管我了,把我送回家就行了,你和他们出去玩吧,不要因为我耽误了你们的计划。”他软绵绵地靠在周洛怀里,声音虚弱无力。
周洛多疼他啊,从屁大点的小屁孩好容易把他养这么大,一丁点苦都舍不得让他吃,更别说他现在生着病躺在自己怀里了,周洛抱紧了他,扭过身对饶河里和赵磊说道:“小洵生病了,今晚我就不去了,你们自己去玩吧。”
“什么?!今天是我生日!!你答应陪我一起过的!!”饶河里本来靠在车门上笑得一脸得意,突然听到周洛这么说,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周洛烦躁地皱起了眉:“别他妈跟我闹啊,我是答应你了,但现在小洵生病了我能不管吗?”
饶河里恶狠狠地瞪了褚洵一眼,这个小崽子一肚子坏水,他才不相信他是生病了,指不定又憋着什么坏点子!
饶河里扯着嗓子冲周洛大喊:“他怎么每次生病时间都掐得这么准啊?!圣诞节的时候吃坏肚子,情人节的时候腿磕破皮,我刚好今天过生日他就又发烧了,哪有这么巧的事?!还有上次,我们好不容易出海玩两天,他嘴里起个口腔溃疡,一个电话你就跑回来了,周洛,你说我在心里到底算……”
“再说我抽你信不信?什么在我心里?你他妈就是老子手下的马仔,怎么就在我心里了?!”周洛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怒意,冷冷望向饶河里,只一眼,饶河里就闭上了嘴。
他跟在周洛身边快两年了,明白这种眼神的含义,他知道自己如果再敢多说一句,周洛真的会抽自己。
他意识到自己刚才一时情急说错了话,把周洛惹急了。
在褚洵面前他是不能和周洛亲近的,也不能让褚洵看出他和周洛之间的情人关系,更不能让褚洵知道周洛喜欢男人,周洛说他怕自己带坏了褚洵。
但饶河里却觉得,那小子其实早就知道了,不然也不会每次他留周洛过夜都被那满肚子坏水的臭小子给搅和了。
“行了,我带小洵回去了,你们也散了吧。”周洛不再多说什么,搂着褚洵打开了车门。
当他转过身的时候,褚洵的脸正好对着饶河里这边,只见刚才比林妹妹还娇弱几分的褚小少爷突然睁开了眼。
褚洵望着饶河里,将自己的脸埋在周洛的颈窝里亲昵地蹭了蹭,然后冲饶河里露出一个巨大的,挑衅十足的笑容,而后整个人便被周洛抱进了车里,关上了车门。
“卧槽!!看到没?你看到没?!”饶河里突然像个炸毛的狮子一样蹦起来,扭过头冲着赵磊喊道:“他刚才冲我笑你看到没?!我就说他是故意的,这个小兔崽子就他妈是故意的!!”
赵磊心想,故意的又怎么样?老大就吃他这一套有什么办法?他拉住饶河里的胳膊将人往车上拖:“我什么都没看到,我眼瞎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你整天跟我们小少爷吃哪门子的醋啊,他6岁的时候就跟在我们老大身边了,是我们老大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人家十几年的感情,你有什么好比的。”
饶河里咬牙切齿道:“我就是不服气,他总妨碍周洛谈恋爱算怎么回事啊?我听说我前面那个人就是被他挤兑走的,周洛今年都25了,他这么缠着周洛,总不能让周洛打一辈子光棍吧?!”
赵磊关上车门笑着说:“你这叫什么话,人家两个人那是亲情,你们两是什么?你们这顶多叫……”
“叫什么?”
“你们这叫基情,基情四射!!哈哈哈哈。”
饶河里怒瞪着眼,冲上来就往赵磊的非酋脑袋上狠狠扇了一巴掌:“你他妈才是基情,我们是爱情!!爱情你懂不懂?!傻逼!!”
其实他和周洛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虽然有时候赵磊会叫他一声大嫂,但他知道,在周洛的心里并没有将他当成另一半看待,顶多就是个无聊解闷解决生理需求的床伴罢了。
他原本是塔谷一家夜总会里的小鸭子,那天他接到了一个肥头大耳满面油光的客人,虽然他心里犯恶心,但为了生存他没得挑,反正都是被人操,眼睛一闭也就熬过去了。
可没想到那人竟然强迫他跟自己一起吸毒。
塔谷地处南北交界地带,是整个塔洛希岛上最混乱的地区,这里是洛城毒品的主要流入地,也是瘾君子,妓女,毒贩的聚集地,塔谷有整个塔洛希岛上最多种类的毒品,最便宜的妓女,最低廉的酒店,最血腥暴力的赌场,是平民的狂欢之地,也是游客的猎奇之所。
这里的妓女和小鸭子几乎各个都是瘾君子,他们把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血汗钱换成一包又一包的毒品,日复一日地沉迷在毒品与暴力的世界里,周而复始,越陷越深。
但饶河里却从来不碰毒品,不管是白面还是大麻他一口都不沾,他是见过人沾染上毒品之后是什么样子的,他那畜生一样的爸爸就是活活吸毒吸死的。
那个肥头大耳的客人正在兴头上,他花了钱就是来寻开心的,结果这小鸭子竟然敢反抗自己,他二话不说抡起身旁的台灯照着饶河里的头上就砸了过去,“不长眼的小婊子,你一个小鸭子竟然敢反抗我,你不吸是吧?今天老子就非让你吸,吸死你个小贱货!”
说着他抬起脚就往饶河里身上狠狠地踹,饶河里生得秀气,个头也只有一米七出头,这人却生得虎背熊腰,他死死按住饶河里,饶河里根本逃不了。
饶河里倒在地上被连踹了十几脚,他觉得自己今天可能要被活活踹死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他突然生出了豁出去的决心,他趁着男人不注意,用手在自己身后小心翼翼地摸索起来,好半天终于摸到了一块刚才砸到自己头上的台灯碎片,那人正压在他的身上一脚又一脚踹得过瘾,完全没有预料到他会反抗,他使出浑身的力气,将那片玻璃碎片狠狠地插进了那人的眼中,那人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终于松开了钳制他的手。
他颤巍巍地站起身,拼命往门外跑,刚拉开门,就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周洛曾问他为什么宁愿死都不吸毒?他说,吸了毒和死又有什么区别?
那天周洛救了他,将满身是血的他从那间夜总会抱了出来,从此以后他便跟在周洛身边,到现在已经两年。
第3章 叔叔,头好疼啊
褚洵:叔叔喝杯安神茶叔叔:阔怕阔怕好阔怕最后几段有删减,详细见微博
周洛开车载着昏昏欲睡的褚洵,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一栋白色的小楼前。
这是褚家的老房子,也是周洛和褚洵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两层楼高的白色小楼,样式是民国时期的骑楼式样,四五根白色的廊柱矗立在楼下,连成一片长长的走廊,走廊里种满了七里香,银合欢和大丽花,靠近门边的地方有一张小木桌,桌子上放着一把暗黄色的云杉木吉他。
傍晚时分的那场暴雨打湿了桌面,桌上落满了沾着潮湿水汽的白色小花,零星的几朵飘落在吉他的琴弦上,幽幽散发着暗香。
小楼有两层,二楼的阳台正对着楼下的花园,有两扇巨大的淡蓝色窗户,粉色的蔷薇花沿着窗户的边缘向上攀爬,成簇成簇的粉色覆满整个墙壁。
小楼前面不远处就是海滩,夜晚的海面静寂深沉,咸湿的海风卷着海浪扑打在周洛和褚洵的脸上,也吹动着蓝色窗户上的粉蔷薇,馥郁的清香顷刻间便漾满整栋小楼。
周洛扶着褚洵的腰将他抱进一楼客厅,放到了沙发上。
这个动作使得褚洵睁开了眼睛,浅绿色的深邃瞳仁在白炽灯的光照下泛着神秘的光泽,他弓起身子往沙发里面窝,那模样就像一只收了爪子的波斯猫。
“叔叔,头好疼啊……”
周洛俯下身揉了揉他绵软的头发,“在这躺一会儿,我去给你烧点热水,吃了药就好了,乖。”
“嗯……”他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像两把小团扇,簌簌扑动遮住了浅绿色的瞳仁。
周洛起身,脱掉了身上带血的白衬衣,周洛虽然看起来瘦,但是脱下衣服后身上的肌肉却非常结实,宽阔的肩背线条流利,腹下隐约能看见紧实的腹肌,黑色西装长裤带出精瘦利落的腰线,也包裹住结实饱满的臀部。
或许是因为经常打架运动多了的缘故,也或许是天生就长得好,周洛的臀部形状非常好看,浑圆的两瓣沿着细窄的腰线起伏,又挺又翘。
褚洵躺在沙发上,眯着眼一动不动地盯着周洛的背影,从上到下,从下到上,将他的每寸肌肤都偷偷描摹了一遍。
周洛倒来热水,把退烧药片放到手心,将褚洵抱进怀里,喂他吃下了三片退烧药,吃完药后,周洛放下水杯想起身替他去拿一个薄毯盖上,却被他一把拉住了手,他用绵软的头发在周洛赤裸的胸膛上蹭来蹭去,黏黏糊糊地说:“叔叔别走,陪陪我好不好?”
周洛收回了腿,平躺到沙发上,将他的整个身体都抱进怀里,让他趴在自己的胸前,两手抵在他的太阳穴上轻轻地替他揉了起来,“这样有没有感觉好点?头还疼得厉害吗?”
褚洵猫儿一样眯着眼趴在周洛身上,双手抱着周洛的腰,无力地摇了摇头,“不疼了,现在好多了,叔叔今天又去打架了?有没有受伤?”
周洛笑着说:“我怎么可能受伤?这岛上谁能打得过我?别替我瞎操心!”
褚洵抬眼淡淡地回道:“哦,前些年也不知道是谁被人砍的浑身是血,倒在门口一动不动的……”
“嘿,臭小子,”周洛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我那是被人阴了,不然那些小崽子怎么可能伤得了我。”
“是吗?那次是被人阴了,那去年三月份你后背上被砍了那么长一道口子又是怎么回事?也是被人阴了?”
周洛脸色有些不自然,清了清嗓子说:“那次是个意外……”
“还有上个月……”褚洵还要接着说,周洛却一把按住他的头,将他的脸牢牢埋在自己的胸前,佯怒道:“闭嘴,臭小子整天就知道埋汰我。”
褚洵的脸贴在周洛的胸膛上,隔着一层皮肉听着周洛有力的心跳声,他不动声色地往周洛胸口蹭了蹭,嗡声道:“我不是埋汰你……我是担心你……这么多年替你包扎伤口我都快成半个医生了,你要是不想让我担心,以后就少受点伤。”
“知道了,”周洛又抬手揉了揉他绵软的头发,像是揉不够一样,“我会小心的,你瞧,这次不就没有受伤。”
周洛虽然拳头硬,但也不是每次都能全身而退的,尤其是自从褚洵的父亲褚川去世后,青帮的势力就大不如前,这些年洛城的金家和塔谷的麦家都想法设法地通过各种手段试图吞并希岛的土地,将毒品流入希岛的市场,若不是周洛带着青帮的兄弟们在前面顶着,如今的希岛可能早就毒品泛滥,成了另一个塔谷了。
这些事情周洛不愿意和褚洵多说,他拍了拍褚洵的脑袋,从沙发上站起了身,“你在这再躺一会儿,我先去洗个澡,一身都是臭汗。”
“好。”
周洛转过身就将西裤当着褚洵的面脱了下来,他只穿了件白色的平角内裤,将饱满挺翘的臀部紧紧包裹在里面,褚洵状似无意地抬头瞟了几眼,目视着他走进了浴室里。
他脱掉内裤,打开热水,站在淋浴头下用热水冲刷着疲惫的身体,想到明天到帮会里还要面对迟志的质问,他就一阵心烦,正洗着,浴室的门突然开了,褚洵全身|赤裸站在门口,低声说:“我身上也发了汗,粘得慌,我和叔叔一起洗吧,正好帮你搓搓背。”
褚洵十五岁之前都是和周洛一起洗澡的,后来他长大了,周洛觉得两人再在一起洗澡不太好,就说什么都不肯和他一起洗了,但今天褚洵病了,周洛本就心疼他,而且他都已经脱光了走到自己身边了,周洛也不好再将他赶出去,于是便点了点头。
浴室里只有一个淋浴头,褚洵慢慢凑到周洛身旁,用热水在自己身上胡乱冲洗着,两人此刻离得很近很近,几乎肌肤相贴。
褚洵是混血,皮肤十分的白,小小年纪个头就已经窜得和周洛一般高,两条大长腿在淋浴头下明晃晃地晃着,而身下那一团鼓囊囊的东西尺寸也十分得惊人,周洛低下头偷偷看了一眼,发现那东西竟然和自己的差不多大了,也不知道过几年还会不会再长,到时候说不定会比自己的还要大上许多。
男人总是在意自己胯下那三两肉的,周洛本来还觉得有些不自在,此刻却盯着褚洵那里笑道:“行啊,小兔崽子,鸟还挺大。”
褚洵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转过身走到他背后,拿起一条湿毛巾放到他后背上,说:“我替叔叔擦擦背吧。”
“不用,你还生着病呢。”周洛说着就要转身,褚洵却直接不管不顾地擦了起来,“没事,发了汗,我现在觉得好多了,头也不疼了。”
“那行吧。”
褚洵用湿毛巾在周洛的背上轻轻地擦着,另一只手状似无意地放在周洛腰侧,周洛身材好,宽肩窄腰,身上一丝赘肉都没有,他用两手撑着墙,腰微微塌陷,将自己整个后背都交给褚洵。
褚洵面无表情地搓了一会儿,突然将手上的毛巾扔到了一边,“用毛巾使不出劲来,我用手替你搓吧,顺便给你按按摩。”
“行,怎么着都行。”褚洵刚刚的动作轻重适宜,周洛舒服地眯起了眼。
没有了毛巾的束缚,褚洵便用手在周洛的背上缓缓搓揉起来,修长的手指顺着周洛的脖颈往下,一寸寸抚摸过周洛的皮肉,停在肩膀和腰侧时他会用力捏住周洛的皮肉轻重交替地替他按摩,周洛整个人都放松下来,鼻腔里发出舒适的哼哼声。
褚洵的手顺着他的腰线滑到后腰,那处皮肤异常柔滑,再往下便是白翘的臀部,望着那处,褚洵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起来,他用那双淡绿色的眼睛紧紧盯着那两团饱满起伏,手却堪堪停在腰侧,不敢向下伸探分毫。
他缓缓搓揉着周洛的后腰,修长的手指偶尔“无意”滑过靠近腰线的肌肤,一瞬即逝的触碰都叫他的呼吸更加粗重几分,他的眼睛很快充血发红,四下无声,浴室里的气温逐渐攀升,突然间,他猛地往后退了几步,不等周洛转过身便冲出了浴室的门。
“我手机好像响了……”
扔下这句话后,他落荒而逃。
周洛转过身看着他的背影,摇头笑了笑,“这么急着接电话,该不是谈女朋友了吧,小崽子……”
周洛洗好出来时,褚洵已经穿好了衣服坐在沙发上,桌上放了一杯淡黄色的热茶,那是褚洵每晚睡前都会替周洛泡好的安神茶。
周洛以前总是失眠,尤其是褚川死后,青帮的大小事务都落到他的头上,他晚上常常睡不好,褚洵便去找了一个老中医替他开了这副安神茶,没想到周洛喝了之后果然每晚都能睡个好觉。
“已经不烫了,叔叔快喝吧,喝完就能去睡了。”
褚洵将玻璃茶杯递到周洛手上,周洛接过后抬起头就将茶杯里的茶一饮而尽,喝完后,他搂过褚洵的肩膀:“走,上去睡吧,明天你还要早起上学,我也得去帮里看看。”
两人的卧室在二楼,那间窗户上爬满了粉色蔷薇的房间,躺到床上后,周洛伸出一只手给褚洵枕着,自己很快就陷入了梦乡。
褚洵6岁的时候第一次见到周洛,8岁时褚川去世,从那以后他便跟在周洛身边,是周洛亲手将他养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