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反舌鸟
姜鑫骤然间被这么一锤,瞬间蔫了下来,连零食都悄悄放回了桌上,变得垂头丧气:“知道了崔哥,我以后会改的。”
崔远洵却并没有听进去,反而问的是:“刚刚你感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姜鑫又有些愣了。
“我说你不如李深的时候,是愤怒多一些,还是伤心?”崔远洵进行着实验后的问卷调查,“还是说,你也不知道什么情绪,就是心里堵着,觉得不舒服?”
“……非要选的话我选最后一个。”姜鑫还是不知道崔远洵的意图,只能硬着头皮作答,“主要是……可能给了我一种你挺满意我的错觉,还以为关系挺好的,突然听到你这么说就有点不爽了。”
“因为你觉得跟我关系挺好?’崔远洵又确认了一遍。
姜鑫有些招架不住了:“是啊……崔哥我们快看节目吧!你看后面都是你的镜头!”
说着,他也不经过崔远洵同意,拿起遥控器就继续按了播放。
不过就这么几句,似乎也足够了,崔远洵这几天的某些想法算是得到了印证。或许在很多个巧合里,他在跟贺言的接触里,也自觉跟贺言关系算是不错,才会有高于事实标准的期望。
这件事情如果告诉家里人,他们大概会很高兴,崔远洵终于有了朋友。崔远洵却觉得也没那么好消受,反而在意识到之后,他会去在意很多细枝末节的东西,没有办法用公允的标准来衡量,又增加了许多的不愉快。
“可以给我一包吗?”崔远洵又隔着长长的茶几问姜鑫,姜鑫也没有抗拒,还多拿了好几袋递过去。
崔远洵一边咀嚼着,一边看着节目里未如姜鑫预言,反而开始放起其他组选手的镜头。他不太认真地看着,想起某些很老又很经典的电影。某部电影里,女主和男主重逢在狭小的过道里,男主跟女主聊着过往,女主却一直在吃,牙签都不够她用,甚至用上了手塞进嘴里,自己都说自己像饿鬼一样。
他在贺言房里休息的第一个晚上,贺言跟他讲了自己过去的故事,那时候他也很饿,胃里无比空虚,不过那时候他没明白人吃饱了一日三餐怎么还会饿,只喝了一罐酒。
其实并不一定是影评里说的逃避回答和隐藏情绪,就是真的会饿。恨不得把面前能看到的东西都吞进去。
节目里,他们又选择了同一个体验生活的地方:电影院。
“咦?”姜鑫马上发现了不对,“怎么你第一天的体验感受直接被剪了,贺言和别人的都有啊?这节目组干嘛呢!”
崔远洵想起来自己说了什么,也没怎么在意:“我说我观察到X导的新电影大概率要口碑票房崩盘,之前的点映好评应该是刷出来的。”
“……”姜鑫还想大骂一下节目组没道德删镜头,这下直接话堵在了嗓子眼,“呃,那其实预料挺准的,就是不能播。”
当时X导的新片还有一周上映,而现在播出,电影已经上了一段时间,居然真的如崔远洵所料,十分乏善可陈,被认为大失水准,除了首映当天还有较高的排片和票房,后面一路迅猛下跌,到今天已经日票房只有十几万了。
但崔远洵的预测再准确,放出来也是完全得罪人的。现在的导演一个个气量都不大,稍微被批评几句就会玻璃心得不行,从朋友圈发疯到微博到发布会,大呼被评分网站黑、被竞争对手黑以及现在的观众品味不好,反正就是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如果没删被X导看到这一段,怕是今晚就要在朋友圈里发言怒斥然后被好事者截图发新闻了。
姜鑫又刷了一下手机,网上已经出现观众在问为什么把崔远洵后采镜头全剪掉的话题。并且列举出来,说上次崔远洵跟许心哲对戏以后,也是把导师评价一剪没,质问《演员的抉择》节目组为何再三骚操作是不是欠骂。
但姜鑫很快又被贺言吸引了目光,他甚至有些惊叹:“我都没看出来贺言这么会理解角色。”
明明前一分钟,何羽鞍让他们讲自己想怎么改编时,贺言还在出言不逊问何羽鞍,是不是想不出来了才让当导演。
可轮到他发言的时候,想法也是最吸引人的,让何羽鞍直接一锤定音让贺言当了男主。
“他就是这样,有时候特别直接,有时候又很……”崔远洵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形容。
“很装吗?”姜鑫看过以前别人对贺言的评价,大多是这个词。
“你可以这么说。但我觉得他是把自己当作完成别人想象的工具,在某些时候,他不在乎本来的自己是什么样的。”
姜鑫听不太懂,他想崔远洵可能没有了解过偶像这个职业,这本身就是一个满足别人想象的领域,所有外人不能理解的规矩都源于此。
“但他有的话真的挺犯忌讳的,就算是为了效果也不能这么说啊。”姜鑫聊着,渐渐有了点兴趣,“真不知道他为什么来这个节目就基因突变了。而且这几天好像又不见了?崔哥,你比较熟,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好像是有工作。”崔远洵说。
似乎贺言那边,是对节目组这么请假的。
但贺言对崔远洵说的是:
“我要回福利院一趟。”
第62章
一个娱乐圈冷知识:当艺人真的想隐藏自己的行踪,他是藏得住的。
比如航班,可以用其他证件购买,可以让旅行社代订,可以输错一位数字后去柜台人工更改,也可以提前预定航线包机,总有让人查不到的渠道。
一般来说,不用是因为过于麻烦,时间耽误不起。
李深也不知道贺言怎么就突然提出了这种要求,还是在录制完淘汰赛的当晚。
“要不要再等等?”李深很是不解,“万一何导选你当主角,虽然说这次给的时间比较宽松,半个月以后才录总决赛。但肯定也要提前准备……”
“这个你不用管,何导那里肯定不会有意见的。”贺言头也不抬,
“那过两天工作室要出行程图,本来有几个直播已经谈好了,不过跟他们都协商好了,可以延后,放到下半个月可以吗?”
“行。”
“不过有一个不能取消和改期。”李深看着剩下的最后一个行程,“王砺新电影的试镜。”
贺言也跟着想起了这件事,虽然那天他满腔怒火,回去以后倒是不忘打电话套近乎约好了试镜时间。
“那把这个时间地点告诉我,我直接过去。”贺言说,又抬头看了眼李深,“给你放个长假。”
李深答应了下来,又换了辆车,把贺言送去机场,看贺言背着个包渐渐走远了,李深心里又泛起一种奇怪的心情。换成以前,他会很乐意能放假休息,但现在他却没法安心。他总觉得贺言这些天变了很多,不仅是言辞上的。
也不是没有好处,他现在甚至觉得可能贺言的确适合拍电影了。当贺言在车里面,按下车窗任由风刮进来,他仰脸半靠在车座上,头发被吹得凌乱。车顶的灯光刚刚为了看资料没关,打在贺言的鼻梁骨上,这个人周身都是疲惫倦怠,没有做任何造型。但李深居然觉得比贺言平日里更有光环。
或许等换工作以后,与贺言共事过,的确可以成为长久的一件谈资。
在贺言百感交集、思绪万千到达他回忆里的地方时,所有的情绪都被啼笑皆非所打断。
“这里不让进。”保安说,“疫情防控,除了工作人员一律不得入内。外防输入你知道吗?!”
贺言千算万算没有想到这种情况:“能不能通融一下,我专门从X市过来的。”
保安丝毫不领情:“X市?是中高风险区吗?”
“当然不是!”贺言这么申辩,又僵持了一会儿以后,灰溜溜离去。他又没有地方可去,只能盘旋在周围,戴着口罩与帽子,这副明星标配的穿着,在这里像一个心怀不轨试图偷小孩的贼。
不止保安,福利院的人早就换了几轮,贺言上次回来的时候,为了作秀还专门把当年的老院长请回来一起入镜。院长其实已经退休多年,当时还是承了这个情,回来和他拍了视频,但现在估计在家颐养天年,贺言也不便去打扰。
如果真的联系上,让人家去说说情,说不定还是可以进去的。但是如果问起贺言来干嘛,贺言自己都说不出来。福利院原来也不是他的归所,找不到可以闭上眼逃避的地方。
崔远洵也在微信里问:“怎么突然回去呢?”
“我就像依萍一样去找回忆了。”贺言没太正经地回复文字。
“那是方瑜。”崔远洵居然也是有童年的,还看过这部老片,“依萍是去大桥上找她的刺了。”
“记得这么清楚,下次翻拍可以找你。”贺言已经有了新去处,一边走着一边回复崔远洵的微信。
小城的下午,路边有很多刚支起架子的小摊子,贺言停下来,被散发的食物香气勾起了食欲,连着买了很多油炸食物,用塑料袋装着,准备等会儿一起吃。
他在手机上团了一个私人影院的券,就在某个商用公寓里。这种地方名义上是包房间看电影,但可以包一整天,提供床垫还不用登记身份证,导致成了某些人钻空子过夜的场所。
这种场合,就很适合现在不方便去酒店登记身份证的贺言了。
前台的店员果然也很随意,验证以后就给了他一把钥匙,还友情提示可以反锁。贺言听着心里犯嘀咕,一进去就用酒精全部喷了一遍。
这些完成以后,他坐下来,在刺鼻的酒精味道里,看到崔远洵发过来的未读消息。
“如果不想说可以不说,但万一有什么想聊的,你也可以打我电话。”
“我觉得,我是把你当朋友的。”
崔远洵的朋友资格,想来很难获取。贺言拿到了这把钥匙,又不知道怎么开。
想不出来看什么电影,贺言索性投屏了今天刚刚上线的节目。这一期并没有放到他们拍片的部分,而是几个人在电影院里当临时员工,还有一闪而过的一起住员工宿舍环节,不知道网友看了又会怎么兴奋。
最后几分钟,是崔远洵不小心惹哭了一个女生,无比直接地去问女生是不是跟爸爸关系不好。看人家哭了,又挺慌乱,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似的。
这绝对是一个容易引发争议的讨论点,或许都能上个热搜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大病。为了看崔远洵有没有被骂,贺言打开了弹幕。果然是一片喧嚣,有人指责崔远洵这样不合适,但也有人给他争辩说他就是这样,不是针对谁。
但是镜头一转,就成了贺言低着头,这是崔远洵胸前挂着的手指相机拍下来的,画面有些模糊,看不清贺言的脸,反而有更多的想象空间。
“你就没有什么绝对不会告诉别人,埋在心里的事情吗?”大屏幕上,贺言这么问崔远洵。
真是奇怪,他那时候似乎只是随口这么一说,毕竟面对崔远洵这么笨的人,谁都会产生疑惑。
这变成了一种现代的刻舟求剑,当下的时空放着过去的影像,崔远洵学会了不再去追问,而贺言的内心却喷涌着无限的欲望,想要说出那个答案。
第63章
“我已经说过了,不会穿的,你以前也没说什么啊。”崔远洵克制着自己想要直接挂断电话的想法,还是尽力解释着。
“今时不同往日嘛,”表弟在那边笑嘻嘻的,“以前你又不红,穿不穿无所谓。现在都有名气了,不应该带带弟弟吗?”
崔远洵知道人红了以后什么都不一样,但第一次听到这么直白的对比表述,还是从自家亲戚这里。
表弟又说:“你知道上次那个贺言穿了以后,我的衣服卖了多少件吗!”
“多少件?”崔远洵还真问了。
“同款两百三十一件。”表弟说,“虽然全部加起来还不够给他推广费的一半,但达到了宣传的效果啊。还有人来私信问我呢!”
崔远洵实在想不通这种一件就要五百多的纯棉T恤,怎么会因为挂了个同款就有这么多粉丝来买,就这么稍微沉默了一下,表弟已经自顾自地决定他是默认了:“那就这么说定了哥,我这就把衣服给你寄来,谢谢你的爱国情怀,让我们一起支持新疆棉花!”
电话被对方挂断,崔远洵看着手机,决定撤回以前对表弟的一切好评,甚至想给自己爸爸打电话,建议收回家里借给表弟当工作室的那套房子。
可惜结果是,当姜鑫按照预定的时间来接崔远洵前去试镜时,看着崔远洵新换的衣服,陷入了极端的困惑中:“崔哥,你这今天的穿衣风格……挺别致啊。”
崔远洵却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在外遇到困难的时候,千万不要跟家里人诉苦。”
“啊?怎么了?”
“他们只会让你没事顺便帮衬一下弟弟。”崔远洵又想起家人跟他劝导的话,他反驳了,但没什么用,家人不是用来辩论的,最后还是只能把衣服穿上身。
表弟还略带了一丝遗憾:“真想让你们穿同款,那样一定卖爆了。”
但表弟最后还是决定积点德别这么干,毕竟姨妈和姨父已经在神神秘秘地问他,有没有见过崔远洵最近结交的新朋友,那个叫贺言的,是否觉得他们关系很好。他吹着牛皮说那也是我合作的艺人,一副特别熟的样子,其实只配跟人家助理联系和打钱。
崔远洵穿着这身一副一路走到机场,发现表达惊讶的并不止姜鑫一个。
跟在旁边的粉丝问:“崔哥,你穿这个推广费多少啊。”
说话的女生隔得有点远,被姜鑫这座山牢牢挡住,但居然还在努力把手机探出来拍视频。崔远洵这才想起来,好像表弟根本没提钱这回事。
“忘了。回头找他要,起码要是贺言的三分之一吧。”他随口一答,那个女生手一抖,手机就掉到了地上。
姜鑫是最先停下来的,弯腰捡起来,面无表情地递过去,再来句冷冷的“能不能别一直拍”,就能把边上一群人都吓得立马把手机收起来。
也就崔远洵知道,一上飞机,姜鑫就变得无比别扭,跟崔远洵商量着:“崔哥,其实我坐经济舱就行了的,你没必要给我也买头等舱的票……”
其实崔远洵一开始说习惯自己买机票的时候,他就觉得哪里不太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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