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狂渚
“还好,没之前那么容易累了。”廖池和我一道走向底下停车场:“动作有时候还是不太灵活。”
“正常,你魂魄在幻境沉溺了太长时间,重新适应身体还需要一段时间。”
“那你呢?”
“我也一样啊,不过我比你早醒了三天,恢复的自然要好一些。”我甩着车钥匙,突然生出种我还是廖池司机的既视感,心下有些难过。廖池敏锐地察觉到了我的异样,轻轻地握住我垂在身侧的左手。
“怎么了?”
我略微犹豫,还是问道:“你……你还记得你昏迷时发生的事情吗?”
廖池摇摇头:“记不太清了,只有一些零碎的画面,串不起来。”
廖池知道是我从魔营造的幻境中把他救出来的,但仅此而已,那些沉入幻境中的日子对他来说更像是一场大梦,梦醒后便了无痕迹。
“这样啊。”我缓缓舒了口气,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既然不记得了他自然不会为和父母的永别悲伤,但同样,那些可能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珍贵日子,也将不复存在。
简单解决了晚饭,到家之后我们开始恶补堆积了大半个月的工作,廖池身体还虚弱,我就多帮他干些。一直到了晚上九点多,我抬头想问他点事儿,却发现他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我不觉失笑,先半抬起身子,在把凳子搬到一边去,以免起身时凳子摩擦地板发出声音。低下头看了他两秒,确定他的确是睡着了,我无声叹息一声,关上台灯,把他抱进卧室。
轻轻带上房门,我继续他未完成的工作,一直到十一点半。
不知道为什么,我手指到现在都不很灵活,握起笔来很难受,今天下午在金柠家还差点打碎一个杯子。
当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个多星期都没有任何好转时,我当机立断告诉了顾川。
他告诉我因为我魂魄离体太久,对身体的控制变的微弱,再加上我体内本身就有林谨源的魂魄,就更容易受到他的影响。
总而言之,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内,林谨源的力量没了我魂魄的压制飞速地恢复,已经隐隐有了和我分庭抗礼之势。尽管他目前没有控制我身体的意思,但好端端一个灵魂摆在那儿,我的身体不知道该听命于谁,反应自然会慢一些。
林谨源迟早会使用我身体去完成他的使命,真切认识到这一点,我心里没啥太大的反应。他恢复的快时间好事,魔自从被他斩断一臂东海逃走之后就再也没了消息,想来是找地方休养生息去了,在最后的一战来临之前,林谨源必须恢复到能和魔抗衡的地步。
这些事我一个字也没有和廖池说,他刚刚回来,情绪和身体状况都不太稳定。尽管记不得幻境的内容,廖池却仍被影响到了,经常莫名其妙就陷入情绪的低谷。我问他是怎么回事,他也说不清,只道会突然想起他母亲。
他被带到外公家时不过六岁,对廖奕蓉的印象极其有限,按理说并不应该思念到这种地步。
大概幻境中的那些感情太过刻骨铭心,就像是少年廖池对我抱有非同一般的好感一样,他也受到了幻境中自己的影响,纵使记忆不再,对父母的感情也不曾消失。
我帮不上忙,只能让他自行消化。所幸没了魔的捣乱,廖池心理状况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低落时自己调整调整,过得到也舒心。
为了让林谨源尽快恢复,我几乎每晚都回去觅食,噩梦或者正梦,来者不拒,很快便回到了全盛状态。金柠叫我抓紧锻炼身体,之前的林谨源习武千年,肉身极为强悍,如果我不抓紧锻炼,身体可能根本无法支撑林谨源完成重新封印魔的使命。
于是我拉上了廖池一起锻炼,去金柠家洗髓的同时,两人每天早晨都会早起半小时晨跑,并且根据晨跑结果来决定晚上谁负责洗碗——没有应酬的时候,晚餐都是我在家里做。
几个星期下来,我没有洗过一次碗。
廖池愿赌服输,还跟我学做了几样简单的菜,小日子过得平淡且幸福。
禄先生那边传来关于一格的消息,说小家伙已经脱离的生命危险,陷入了沉睡,不知道多长时间能醒来。我把这告诉了孟秦凉,他沉默半晌,说他会等一格等到四十岁,如果那时一格还不能醒来,他就会服从家里的安排结婚。
孟秦凉也老大不小了,家中催他结婚催得特别紧,孟家本就是名门望族,家中子孙年轻时在外面风流些没关系,但时候到时必须听从安排结婚。廖池家中情况也差不多,他外公一直希望他能有个伴,不断催着廖涟君帮他物色相亲对象,廖涟君知晓我们的关系,嘴里答应着外公,却很义气的一个对象都没再给廖池说过。
和孟秦凉见面时我问了他关于他四叔——也就是孟封的消息,孟秦凉很意外我会知道孟封,告诉我孟封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出车祸去世了。
第141章 血缘
去世了?我有些意外, 皱着眉头让孟秦凉说详细一些。
孟封那起车祸发生在廖池六岁生日那天,他大概是想去偷偷看望自己儿子,却在路上被侧翻的大货车夺取了生命——我隐约觉得是魔干的。
有了孟秦凉提供的消息, 我很容易就串联起了当年发生的一切:得知孟封死讯后廖奕蓉近乎疯魔, 早已察觉到廖奕蓉出轨的男人再也无法忍受被魔吞噬,在雨夜杀了廖奕蓉, 被出门上厕所的廖池撞见。
彻底疯掉的男人当着廖池的面用极其残忍的方法处理的廖奕蓉的尸体,廖池也因此变得害怕女人。之后男人囚禁了廖池, 在长达三个月的虐待后, 小廖池终于成功跳窗逃了出来, 被巡逻的保安救走。
法庭上男人因被诊断出具有精神疾病被判处去医院接受治疗,押送途中嗅到魔气的顾川带走了他,将他关在了精神病院的地下密室。
理清了一切, 我心中的沉重却没有丝毫消失。我本还隐秘的希望能找个机会让廖池和他生父见面,但孟封早就死去多年,这下廖池真正是从小父母双亡了。
孟秦凉注意到我的低落,不禁一哂:“你问我四叔做什么, 他出事的时候你才刚出生吧,是怎么知道他的?”
我略一犹豫,还是告诉孟秦凉廖池可能和孟封有血缘关系。
孟秦凉惊得差点没把自己呛死, 大叫道:“不可能吧!他母亲我知道啊,有名的大家闺秀,怎么可能在结了婚的情况下和我四叔扯在一起?”
“相信我。”我叹了口气:“我本来想让你帮忙拿点他的头发什么的和廖池做个鉴定,这下人都没了这么多年了, 东西也肯定拿不到了。”
孟秦凉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你怎么往我四叔身上猜的?”
关于这个问题我含糊地一带而过:“我又不是普通人类,自然有自己的法子嘛。”
“也是,廖池那个爹一看就不像是亲生的。”作为为数不多知晓廖池童年的外人,孟秦凉信服地点点头,他略一思索,道:“让廖池和我作亲缘鉴定吧,如果他真是我四叔的孩子,我们俩Y染色体就应该是一样的。明天你把他头发给我一根,我找人做个加急的。”
“行,那麻烦你了。”我松了口气,也不和他客气。孟秦凉挑唇一笑,慢条斯理道:“不麻烦,要是廖池真是我孟家的人,你打算告诉他吗?”
“嗯。”我点点头:“廖池之前就猜测他和他名义上的父亲没有血缘关系,也一直在查自己的身世,等确定下来,我就告诉他结果。至于之后要怎么做,就看他想法了。”
我把廖池的一根头发交给了孟秦凉,两天后收到了意料之中的鉴定结果——廖池和孟秦凉的确是堂兄弟。
孟秦凉不禁感叹,他和廖池从小认识,一直把对方当成最好的朋友,没想到里面竟然还有这样一层血缘关系作祟。
我看他感慨万千,不禁失笑。两人商量过后,决定我先告诉廖池看他反应,如果廖池愿意认孟家这层关系的话,再由孟秦凉告诉他家里人。
周末我们晨跑完回家,我把报告单交给了廖池,廖池看过愣了两秒,接着念出了那行检测结果:
“检测人双方具有亲缘关系,初步鉴定为堂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