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水水
江方濂没法跟别人说他和周唯安的关系,“都不是…男的…”
一听江方濂说是男的,霍廷脑子里嗡的一下,男的,跟江方濂那种关系的男的?他想从江方濂的表情上找到答案,可看了看江方濂的脸,除了失落,他看不到别的表情。
“名字你总知道吧?”
江方濂眨了眨眼睛,瞳孔波光粼粼的,“啊?”
“啊什么啊?你找的人,你总该知道名字吧?”
江方濂有些看不透霍廷了,“周…周唯安…”
乍一听名字,霍廷还觉得耳熟,可这种烂大街的名字,一个市里能找出一卡车重名的人来。
“你找了多少个小区了?”
“二十来个…”还有不少小区自己没能进去,况且就算是进去过的小区,也不能完全排除可能性。
难怪江方濂白天总是不在家,霍廷还是不死心,他不信真有人这么傻。
“你在市里没亲戚?”
“没有…”
霍廷打量着江方濂的表情,想看看江方濂到底有没有说谎,可他看不出破绽来,可自己分明见过江方濂之前跟个女人在街上拉拉扯扯,要说不认识,他都不信。
“你之前不是跟个女人在街上?那人你不认识?”
江方濂先是一脸茫然,随后才想起来,“我不认识她…我跟她问路,她说她知道,要我给钱,她才带路,我给了钱,她又想跑…”
连脚边的这堆纸钱也烧完了,霍廷想,如果江方濂刚刚有跟他爸爸许愿,如果他爸爸能听到他的祷告,会不会也觉得他特别蠢。
作者有话说:
太敏感了一点点,霍廷是个好人,现在顶多对江方濂有恻隐之心了,喜欢真的算不上,就像大家在路上可怜一个流浪汉一样,我设定的霍廷该动心的点在后面,感情哪有那么快啊
第9章
他俩从顶楼下来的时候,霍廷还一瘸一拐的,他疼得不行,又不想在江方濂面前太表现出来,只能背对着江方濂挥了挥手,“睡了,晚安。”
江方濂看着霍廷蹒跚的背影,要说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小声答应了一句,“晚安。”
关上门后,霍廷低头看着自己脚,拖鞋边上被烧成了黑色,有点变了形,鞋倒是其次,脚背上红得尤为厉害,他真不知道江方濂的烫伤膏有没有用。
第二天一早,叫醒霍廷的,不是他准时的生物钟,是从脚上传来的阵阵刺痛,他掀开被子,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脚。
从脚背到脚心的位置,起了一排大小不一,亮晶晶的泡,气泡周围一片通红。
“嘶…”霍廷从床上爬了起来,下床穿鞋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破了水泡,“真他妈的…衰啊…”
昨晚还跟老妈许愿万事大吉,江方濂也太能触他的霉头了。
别的事情倒是无所谓,霍廷现在就为一个事情发愁,夏天的烫伤不容易好不说,还特别容易发炎,他现在走路都不利索,怎么给他爸爸送饭。
就在霍廷犯愁的时候,有人在敲门,他一肚子的火,再加上起床气,脾气恨不得能冲破门板,“谁呀!”
“霍老板…是我…江方濂…”用不着江方濂自报家门,就他这唯唯诺诺的口气,这条街上都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门一打开,霍廷踮着一只脚,整个人靠在门框上,“干什么?”
江方濂从兜里掏出信封,“霍老板,房租还差点…剩下的你再等几天…”
霍廷一把夺下信封,说话还有点不大痛快,“你们这么早就发工资了?”
“嗯…”江方濂拖长了音节,不像是在回答霍廷的问题,他不太敢跟霍廷说实话,毕竟他没了工作,房租就没了着落,霍廷怎么会放心把房子租给一个没有稳定收入的人。
没听到江方濂正经的回答,霍廷疑惑抬头,眉毛微微挑起,似乎将问题又问了一遍。
江方濂又不会撒谎,“不是…我不做了…老板给我结了工资。”
霍廷正好看了眼信封里的钱,还是有零钱,他猜是不是昨天晚上江方濂买完纸钱找零的钱。
其实舞厅那种地方,无论男女,能不在那儿工作,就尽量别在那儿工作,但是一想到江方濂丢了工作,很有可能是因为自己那通电话,霍廷心中还是涌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感觉。
他将信封往香案上一扔,“哦…”
来敲霍廷的门,不光是为了房租,江方濂还在为昨天晚上害霍廷被烫的事情内疚,“霍老板…你…你的脚没事吧?”
霍廷有事,还问题大了,他就算什么都没说,脚已经说明了一切。
那几个鼓鼓囊囊的水泡,看得江方濂胆战心惊,“我…我陪你去看一下医生吧…”
霍廷回过神一挥手,“不至于。”
他最开始学做饭的时候,也老是被烫着,油溅到手背上,烫得可比这严重多了。
昨天晚上太晚了不方便,现在正好,霍廷跟江方濂说了句,“你帮我下楼买个碘伏。”
江方濂正想转身,有些犹豫地站在原地抠手指,“我…身上没钱了…”
霍廷随手从信封里抽出张大额的纸币,江方濂接过钱,二话不说就往楼下跑。
霍廷没有关门,他瞌睡没有完全醒,仰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不大一会儿,从楼道里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江方濂上气不接下气地冲进了他家里。
“霍…霍老板…碘伏…”
霍廷看他跑得满头大汗,自己瞌睡也醒了大半,心里终于稍微舒坦点了,“谢了。”
江方濂这小子还挺细心,不光买了碘伏,还买了包棉签,霍廷低着头涂药,又听江方濂喘着粗气问道:“霍…霍老板…还要…我帮你干嘛?”
敢情是想在自己这儿将功补过呢?霍廷不想使唤江方濂,可他确实是需要有人搭把手,“你帮我给我爸送个饭吧,顺便跟他说我脚烫伤了,过几天再去看他。”
说完,霍廷又特别加上了一句,“耽误你找人吗?”
江方濂忙摇头,他反正是要出门的,送个饭的功夫,耽误不了。
“那你稍微等会儿。”
霍廷拖了把凳子,慢慢悠悠地走进了厨房,江方濂怕他摔着,也跟了进去。
霍廷现在的样子,出门买菜不光不方便,也来不及了,冰箱有什么现成,就做什么菜。
这是江方濂第一次见霍廷做饭,让他大为震撼。
切菜的刀落得特别快,辅料处理得也很利索,江方濂几次想要上前帮霍廷都没好意思开口,毕竟他剥个蒜都没霍廷动作快。
“好了。”等了四十来分钟,霍廷将饭菜打包好递给江方濂,“那个医院的位置你应该知道,光中路往山上去的那家肿瘤医院,四楼,五号房,一号床。”
江方濂一一记下,“我记住了。”
不傻啊,说话做事不是挺认真挺机灵的吗?怎么老是被女人糊弄呢?
时间不早了,再耽误就赶不上吃午饭了,江方濂跟霍廷道别,“霍老板,那我先走了。”
“等一下!”霍廷叫住了江方濂,他将香案上的信封重新塞回到江方濂的手里,“你打算走着去医院?”
江方濂一手提着保温杯,另一只胳膊抬起护着信封,他不能要霍廷的钱,不然永远都还不清的,“我…先给你房租,不然…用完就没了…”
“我现在没工夫跟你耽误时间。”霍廷长话短说,“反正你现在也没工作,我现在这个样子给我爸送饭也不大可能,在我脚好之前,你帮我送吧,送一天抵半天的房租。”
帮霍廷送饭,是自己应该做的,怀里的钱都没扯清楚,又提什么抵房租的事情。
霍廷像是看出江方濂在想什么,“赶紧走,我爸还等着吃饭的。”
江方濂欲言又止,临走前,霍廷还特别嘱咐了一句,“你这么找人不是办法,你先找工作比较实际,不管你要找的是什么人,能不能找得到他都另说,你总得要自己赚钱养活自己。”
去医院的这条路还比较好早,江方濂照着霍廷说的地方,很快找到了病房。
病房里几个病床并排放着,病人一看是新面孔,都热情地问他是谁,“小伙子找谁啊?”
江方濂在几个病人中,一眼就认出了霍廷的爸爸,霍廷跟他爸爸眉眼都很像,“我找霍老板的爸爸…”
霍兴德“啊”了一声,“找我的啊?”
“霍老板他…烫着脚了…走不了路,我就帮他送饭来了…”
一听儿子受伤了,霍兴德这个当爹怎么能不担心,“烫着脚了?怎么烫的啊?严不严重啊?”
江方濂简单讲述了一下霍廷是怎么被他害得烫着脚的,霍兴德听完放心了大半,“嗐,不是你害的,肯定是他老妈敲打他呢,还不找个对象给他提醒,半夜给他亲妈烧纸还能吓着他。”
江方濂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霍兴德倒是挺健谈的,吃饭嘴就没停过,一个劲儿地打听江方濂的情况,怎么和霍廷认识的。
“哟,阿芹那丫头不住啦?”
江方濂没好意思说他是被阿芹骗过来租房子的,谁知霍兴德颇为遗憾的来了一句,“我还想着,霍廷实在找不到对象,阿芹凑合凑合也行。”
给霍廷爸爸送完饭,江方濂提着保温杯,又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了一天,直到很晚才回家。
走到步梯时,正好碰上霍廷在关店门。
“霍老板…”江方濂赶紧上去帮忙。
霍廷想过江方濂回来的时间不会早,但没想过会这么晚。
江方濂问了一句,“霍老板,你怎么下楼了?”
霍廷像是看傻瓜一样看了江方濂一眼,“指望不上你的房租,我还不开店,真的打算喝西北风啊。”
江方濂被说的脸上一热,“我会…把房租补上的…”
霍廷也不是真催房租,就是…他不说江方濂两句嘴难受。
关上门后,两人面面相觑,步梯不像楼梯,好歹还有个扶手,霍廷还能撑着扶手上楼。
“霍老板…你是怎么下来的?”
霍廷沉默了一阵,“我让王浪背我下来的。”
这个点儿,王浪的复印店早就关门了,王浪人早就不知道在哪个女人的被窝了。
没有王浪,江方濂总不能放任霍廷不管吧。
“我扶你吧。”说着,江方濂架住了霍廷的胳膊,他个子比霍廷矮,这个高度刚刚好。
倒是霍廷有些不自在了,他不想承认是因为江方濂喜欢男人的事情,在他脑子里久久不能散去,非得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江方濂肩膀太硌他胳肢窝。
微风卷着热浪,夏天的衣服单薄,两人胳膊搭着胳膊,霍廷觉得江方濂身上发烫不说,每一寸接触的皮肤,都被江方濂硌得生疼。
霍廷只是稍稍将重量交到江方濂身上,江方濂这身板儿都有些打颤,背脊都没办法抻直。
怎么会有男的这么瘦?
他看着一颗颗汗珠从江方濂的鬓角流下,心口说不上来的发涨,他觉得,他想跟江方濂说话。
“你又在街上找了一天?”只是让霍廷没料到的是,他一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