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炽丹枝
叶沨坐在副驾驶上,白蹭人车也不好意思, 顺口就问:“学长你这是出门要去哪?”
步寒蝉面不改色:“本来准备去看蛋挞。”
叶沨闻言一怔,越发为自己去接蛋挞不跟学长说一声而感到歉意,他呐呐道:“步学长不好意思啊,蛋挞出院我都没跟你说一声。”
步寒蝉手上开着车,神色淡然:“没关系。毕竟你是它的监护人。”
“……”叶沨听到这句,内心惶恐,总觉得学长虽然很喜欢蛋挞,但是被自己抢先一步收养了,只能不得不黯然退场。
叶沨一噎:“……哦哦。”
两人一时相对无言。
两人到了宠物医院,叶沨给蛋挞办好手续后,带好小家伙的东西,抱上蛋挞,挑眉,伸手敲了下蛋挞的小脑袋,跟它笑:“这才好吃好喝一个月,怎么感觉你胖了?”他伸手摸了摸蛋挞的肚子,好笑:“你瞧瞧你这小肚子鼓的,真要成蛋挞了。”
蛋挞似乎听明白了,小身子一顿,缩成一团,可怜兮兮地巴巴看着叶沨,低声呜咽了一声以表委屈。
叶沨无奈,伸手撸了撸它的小脑袋,安慰道:“我说错了,不是胖了,是长大了,长俊了,是不是啊学长?”叶沨随口道。
“是。”步寒蝉一本正经地应了声,叶沨抬头却感觉对方在看自己。
只是开玩笑的叶沨:“……”
“汪!”他怀里的蛋挞突然朝着步寒蝉兴奋地叫了一声,小尾巴摇个不停。
叶沨回神,低头看小家伙啧啧摇头:“夸你一句你还叫上了。”
回去的路上,蛋挞窝着后座上睡着了。
叶沨在副驾驶,想起之前答应学长带他游北京城这事儿,翻出手机搜了搜旅游攻略说:“学长,蛋挞接回来以后我周末就有空,你想好去哪了嘛?我看攻略有不少地方特有中国味,你应该会喜欢。”
步寒蝉抿唇,透过车前镜看了眼旁边正看手机的叶沨,酝酿了下,问:“你去过吗?”
叶沨:“啊,去过啊,刚来上大学的时候就和胡明哲他们来玩过。”
步寒蝉皱眉:“那不就是去年。”
叶沨不明所以,点头:“是啊。”
步寒蝉:“去你没去过又想去的地方吧。”
叶沨:“可是……你不是?”后面的话叶沨没说出口,毕竟什么寻根啊都是他自己心里单方面的揣测,说出来也担心学长尴尬。
“我想去的地方……”Welfen之前也问过,他隐约有点跃跃欲试,但又觉得这样对学长不太好,这不就成学长陪他玩了嘛?
步寒蝉看出他的疑虑,说:“嗯,想去哪?”
叶沨心里百转千回,实在是不好意思说自己想去玩密室看音乐节这种话,最后灵光一闪,脱口而出:“想看戏,老北京的京剧啊,老胡同的皮影戏都很有意思。”
步寒蝉闻言垂眸,不再说话。
叶沨也不知道气氛怎么陡然就这么尴尬了,心想学长不会是不喜欢吧?
他慌忙想要找补:“我傻了,这些都得提前几个月就订票,现在哪能说看就能看的……那学长要不我再陪你去一趟……”
“不用了。”步寒蝉淡淡打断他,“其实我没有那么需要。”
他将车一停:“到了。”
叶沨一怔,尴明白步寒蝉什么意思了,不自在地抿唇,下车,将睡着的蛋挞从后座上抱起来,站在小区门口。
步寒蝉将车掉转车头,停在叶沨面前,车窗摇下。
叶沨有些迟疑:“学长,你真不去……”
步寒蝉侧头看向他:“回去吧。”
被弄醒的蛋挞睁开黑溜溜的眼睛,小奶狗察觉到主人心情不太好,凑上前,伸出舌头舔了舔叶沨的的手指。
失神的叶沨察觉到指尖温热,低头看了眼小狗,耳边听到车子开走的声音。
叶沨回去以后,将蛋挞安置在它的新狗窝里,陪着小狗玩了一会儿,心里还想着学长刚刚的事。
怎么突然说不去就不去了呢?他不太懂怎么回事。
算了,不去就不去。
叶沨也有点憋屈,久违的闲暇周末,大不了就一个人呗。
叶沨直播完,关上直播间,热闹散去,屋内突然地安静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蛋挞也早就吃了狗粮舒服地窝在了狗窝里睡了。
这种无所事事,无处安放的躁动让人很是郁闷,但打开和Welfen的聊天框,又顿住,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并不想和Welfen提起和学长之间的奇怪氛围。
但说什么呢。
早安、晚安、吃了吗?吃了。
他一下没有了分享自己生活琐事给对方的欲望,甚至脑海里会突然想起步寒蝉那句“其实我没有那么需要”。
这句话就像一句魔咒一样死死锁住叶沨,他总会下意识地想,会不会他的一头热,对Welfen也是一种困扰,对方其实也没有那么需要。毕竟是两个半球的人,面对的世界都是有时差的,一时的新鲜感过去以后呢?
他真的了解Welfen吗?他真的喜欢这个人吗?喜欢什么呢?
除了早安、晚安、吃了什么,他今天直播遇到了什么,这些无聊的琐事外,他还能跟他谈些什么?Welfen真的喜欢听他唠唠叨叨这些吗?
叶沨突然惊觉,Welfen似乎很少跟他说自己的事情。
叶沨几乎对Welfen一无所知。
一个人连对对方倾吐的欲望都没有,是真的有将对方划入自己世界的打算吗?
是不是离开了网络,他们现实生活中彼此的人都不知道另一个人的存在。
叶沨这两天越想越丧得不行,也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就莫名其妙这么差。
转眼间就到了周五晚上,直播完,他往后一仰,躺在床上,为即将到来的无聊周末,为这两天刻意主动去找Welfen而导致他们两三天对话框都零交流,为步寒蝉那句挥之不去的话,而感到特别特别地沮丧。
叶沨侧头看到了韩霖寄来的红酒,走过去,找了高脚杯,给自己开了一瓶,倒上。
上好的葡萄酒喝上一杯,又忍不住再倒一杯。
半小时后,这屋内多了一个胡言乱语的酒鬼。
“什么人嘛……我好心陪你,你还不需要……当我很闲啊?”叶沨醉红了眼睛,抱着酒瓶嘟囔着,“你不需要,我还不稀罕……”
他手上一松,一条长达二十秒的语音嗖地发了出去。
然而一脸红晕傻乐的叶沨继续按着语音键:
“是!我是一开始对不起您!我、我还抢了蛋挞,但我不也是真心想和你做朋友的嘛?什么叫不需要?怎么就不需要了?!……啊?”
“是不是都不需要我,是不是就是我一厢情愿……”
“呜呜呜呜呜呜……从来都是这样,都是我主动找你,你哪怕一次,说一次需要我啊!”叶沨哭丧着脸满脸失态,“Welfen!Welfen!……我好讨厌找不到你的感觉啊……好讨厌总是要计算着时差去找你……好讨厌喋喋不休自说自话说……的自己啊……”
叶沨说着抱着酒瓶趴倒在地毯上,手机掉落,语音再次发了出去。
蛋挞听到动静,竖起耳朵,一激灵坐起来,噔噔噔着小短腿往叶沨这儿跑过来,观察了下主人,靠过去,蹭着主人红扑扑醉气熏天的脸一屁股墩坐下去。
叶沨被堵住脸,无意识地伸出手在空气里抓了两下,才把狗子一把从脸上推开。
“嗷呜呜~”蛋挞扭过脸,蹭着叶沨,朝他脸舔了两下。
步寒蝉收到好几条微信消息,来人是叶沨,眸光一顿,划开。竟然是语音。
刚点开一条,小孩的醉话一出来,步寒蝉就知道他喝酒了。
听完最后一条语音,等了挺久,也没有收到下一条。
他想起那天的事,自知自己当时竟然有些情绪失控,只不过是小孩没跟他说真心话而已,他却感觉心里那么地……不舒服。
明明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买了欢乐谷和音乐节的门票。
他生气于叶沨并不需要,更生气连在网上也一样,有事才会想起他来,没事连着三天都一句话没有。可原来叶沨也难过于他的不要求,不主动。
更何况,他在现实中对于叶沨而言,也只是个学长而已,他有什么资格生气。
步寒蝉明白过来,垂眸看着手机上的对话框。
宿醉一宿,叶沨早上被闹钟吵醒,急匆匆拿了换洗衣服冲进浴室,等他洗完澡彻底清醒时,才意识到好像有什么不对?
昨晚上?!
他胆战心惊地拿过手机一看。
卧槽!他昨晚给步寒蝉发消息了!
刚颤抖着手点完语音听完,想要原地炸掉昨晚他这个矫情怪的叶沨,手上的手机突然一抖,吓得他差点没拿稳手机。
叶沨忙握紧手机,翻到正面,是步寒蝉回消息了!
-步寒蝉:醒了吗?
叶沨看到这句话,紧张地想咬手指。
好想装死啊。
-步寒蝉:我在你家门口。
叶沨:“!”
什么?!不是,他怎么知道我住几楼?
叶沨忙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还没换的居家服,以及满屋子狼藉的酒后现场。
他忙敲字:
-【耶】:给我五分钟。
五分钟后,他神清气爽地快速拉开门,顺便伸脚踢了下门口蛋挞乱丢的咬骨棒到门后。
他扬起得体的笑容,伸手打招呼:“学长,您怎么来了?”
步寒蝉今天一改往日的穿衣风格,一身休闲装,白色T恤和牛仔裤愣是给他穿出了潮牌的感觉。
叶沨忙低头瞥了眼自己,还好还好。
步寒蝉有些不自在地提起手上的袋子:“给你带早餐,还有醒酒汤。”
他不提还好,一提,昨晚那丢人的语音就全在叶沨脑子里循环播放!
叶沨尴尬地让出门:“……学长,不好意思啊,我昨晚喝醉了乱说话。您千万别往心里去,就当是这蝈蝈儿乱叫。”
步寒蝉走进来,闻言皱眉:“蝈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