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帝造一双
相爱之人劫后余生三年未见,本该热情如火,赵海倾却没有了热情的力气。
──云天还活著,还有什么事比这更能令他欣喜?
赵海倾一路奔波,顾不上仪表,连吃饭都是在马背上解决,直到看见云天带著淡淡笑意的眼神,他才猛然惊觉自己这副尊容实在上不了台面。
“我……先去梳洗一下,你接著休息。”赵海倾笑了笑,又吻了吻他的嘴角,刚站起来,却忽然白眼一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云天:“……喂!!”
片刻后,段鸿方道:“体力透支晕过去罢了,好生休养便无大碍。”
云天坐在床边看著赵海倾憔悴的睡颜,心里莫名地疼。
──这就是他的爱人?当今圣上,赵海倾?
他怎会瘦成这个样子……说实话,与云天想象中的很不一样。
似是明白云天心中的疑惑,段鸿方叹道:“自从你坠崖后,他就一天比一天过得惨,好在你们现在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云天心底微微一颤。
都说帝王无情,此刻他真的很好奇他与赵海倾之间都发生过什么,竟然能令对方深情至斯……
劫火趴在床边兴致勃勃地打量著赵海倾,一边看一边说:“爹爹,他是我娘亲么?”
云天犹豫道:“大概……是吧。”
“娘亲好高哦……手也好大。”
劫火没有见过赵海倾,却对他非常亲近。云天看著儿子将软软的小手贴上赵海倾宽厚的大手,忽然感到莫名的满足。
这种满足,不是他饱餐一顿或是睡了个好觉之后的满足,而是知道有人肯与自己长相厮守的那一刻所得到的平静、安心。
赵海倾这一觉并没有睡很久,像是要早些醒来和云天团聚一般,傍晚房内刚布好酒菜,他便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朝思暮想的爱人背对著自己,听到碗筷和桌面碰撞发出的清脆低响,闻到热腾腾的饭菜散发出的香味,只觉得自己这三年来所受的相思之苦,一瞬间都烟消云散了。
“你醒了?”云天回过头,正好对上赵海倾带著眷恋和笑意的温和眼神。
“云天……”赵海倾向他伸出手,本想好好碰碰他、抱抱他,却被云天塞了一杯热茶。
“先喝些水吧,声音都沙哑了。”
赵海倾怔了怔,摇头苦笑,将茶水慢慢喝完。
──云天还未恢复记忆,想必不能习惯与自己太过亲近吧。
一个小小的孩童跑过来,仰头看著赵海倾问道:“你是不是我娘?”
赵海倾愣住。
段鸿方给他的信中并未提及云天有个孩子的事,大约他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云天刚离开的那段时日,赵海倾几乎每一夜都会梦到爱人身上血淋淋的伤口,以及那个从他肚子里扯出来的婴儿……赵海倾已经不记得他从这可怕的梦境里惊醒过多少次,以至于此刻看到活生生的劫火,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这究竟是他和云天的孩子,还是云天和别人所生……?
一想到第二种可能性,赵海倾心中就醋意翻腾。
他将劫火抱到自己怀中,小心地摸了摸孩子水灵的脸蛋。
云天笑道:“他很喜欢你。”
赵海倾没听懂这话是对孩子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迷茫地看了云天一眼。
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了顿饭,气氛总归还是平和的。只是云天没有了三年前的记忆,和赵海倾相处起来毕竟有些生疏尴尬。
饭后段鸿方便体贴地把劫火抱走了,房里便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云天和赵海倾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道:“你……”
赵海倾笑了笑,“你先说。”
云天挠挠头发,不知怎么开口,最终决定采取单刀直入的方式:“三年前我被人救回去……听说昏迷的时候还紧紧抱著一个小孩儿,他们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我的手掰开,”云天说著笑了笑,“……差点就把劫火勒死了。”
这一刻赵海倾的心情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形容,好像所有美好的语句都不能表达出他的幸福感──那个孩子,果然是他们的亲骨肉……
“对不起,那天我来得太迟,若是我早一些……”
赵海倾拥住云天的身子,将三年前发生的一切尽数道给他。
这一夜两人都是久久难眠,云天对自己的过去感慨不已,赵海倾则纯粹是白天睡的太多,加上寻回了久别的妻儿,心情亢奋,毫无睡意。
“云天,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
“……不知道,要告诉我么?”
赵海倾侧了侧身,以便和他挨得更近,“我在想,若是劫火肯承认我这个不负责的父亲,他便是叫我娘,我也认了。”
云天愕然片刻,爆发出一阵大笑。
隔壁的段鸿方将耳朵贴在墙上喃喃道:“大半夜的狂笑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次日劫火看到赵海倾眼圈发青的模样,担忧地问:“娘亲,你怎么啦?没有睡好么?”
可怜赵海倾一个人高马大的男子汉,被亲生儿子叫做娘亲却无法反驳,“没有……火儿饿了么?我们去用早膳吧。”
段鸿方有意把空间留给这久别团聚的一家,便笑了笑,道:“我去找凌襄,你们先吃。”
最近大约是云天这三年里最忙的时候了,忙什么?──见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