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见仙踪
方守已经在路边等了好几分钟,今天陆执要跟池矜献说话,也没提前朝他这边看一下以示让他等会儿。
他降下车窗想清楚地看看校门口的俩人干什么呢,就见陆执的嘴角忽而卷起了一抹笑意,再接着是眼睛略弯起来,那张永远带着攻击性、棱角分明的脸上是真真切切地被笑容填满了,方守直接被惊了一跳。
他心道,这心情得多好啊。
池矜献就站在陆执面前,与他之间的距离连一米都没有,那笑直接跳进自己的瞳孔深处,池矜献都不敢眨眼睛,只愣愣地看着陆执。
不多会儿,他耳朵热了,再不多会儿,他脸颊也热了!
下一刻,他喉结猛动,开始狂咽口水,明显起了昭然若揭的色.心。
“陆执你……你,”池矜献结结巴巴地开口,说,“你诱导人犯错,是、是不对的。”
“认识。”陆执笑意未收,这样说道。
“啊?”闻言,池矜献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开心的简直要跳起来。他大声道,“真的认识呀?哥我和你还做过小竹马呢?”
陆执:“嗯。”
“那我小时候追你吗?”
“追。”
“怎么追的?”池矜献脸色发红,不知道到底是想知道以前的事,还是只是单纯的激动。
“我见你第一面都是先做什么呀?”
和现在一样,送玫瑰。
但在此时渐晚的凉风中,陆执说:“拥抱我。”
第44章 既然这样,你跟我住。……
随着时间多一秒的流逝便越发暗沉的天色里, 凉风从四面八方缓缓地吹来,形成了一股冷。可池矜献却丝毫感受不到,他只觉出了令人不可思议的暖和。
陆执一手像往常一样握着单肩挎着的书包带, 另一手便在池矜献扑过来拥住他时、下意识地抬起来半环住了他。
池矜献在对方的怀里抬起脑袋,好像正在与恋人撒娇。他用一双此时离人极近、过分明亮的眸子直盯着陆执,里面全是控制不住的兴奋的光亮:“就像这样吗?”
陆执没说话,呼吸声却似乎变轻了,几乎让人听不见。
他的手轻轻地放在池矜献的腰上, 半晌才说:“你都不问真假……就这样抱过来。”
语气里有些反应未及,行动便只好凭借意识行事。
因此话是这样说出了口,他的五指指尖却在话落的同时, 不自觉地收了一点力度。
池矜献轻笑了一声,搂得更紧了,他道:“只要是你说的我就都相信啊,问什么真假。”
况且有便宜不占, 要他先问话,这不是池矜献的性格。
现在既然抱着了,问不问也就无所谓了。池矜献道:“不过哥你既然这样说了, 那你现在告诉我, 我小时候见你真的都是这样做的嘛?”
由于身高的原因, 陆执半拥着他时,眸子会下意识地半垂下来盯着怀里的人。
他的眼瞳极黑, 里面清晰地印着池矜献的脸,视线发沉,且沉得好像要让所有东西都不自觉地深陷进去。
暗含了一抹令人不易察觉的危险。只有池矜献,永远不会妄加揣度他陆哥的心思,还认为这是一种偏爱。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
“真的。”陆执说。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这天下午池矜献跑回家的时候, 欢快地像个野兔子,一路上蹦蹦跳跳的。
人刚迈进家,离客厅还有老远呢,他就开始高喊:“小爸,小爸——”
“……得,喊你呢。”书房里的池绥刚得到一杯老婆亲自冲的咖啡,还没喝上两口就发愁的喝不下去了。
放下咖啡杯唉声叹气。
见状,哪怕是每天都看见这副场面,已经无比习惯了的原斯白还是无奈轻笑一声,说:“寒假让小安去爸那里,跟小随一起玩儿,我陪你去旅游行吧。”
他站在书房的窗户边,本来在朝外看,为了让安慰人的态度更真挚一些,这才回了头。
池绥眼睛亮了:“这可是你说的!原斯白你不准反悔啊!”
这个提议早在池矜献高三刚开学的时候池绥就说过,但他那时候纯粹是为了刺激儿子,原斯白不说话,他哪敢做主。
如今好了,池绥觉得他看了一天电脑的眼睛都不花了!
原斯白“嗯嗯”地应他,重新将视线投向了窗外。
片刻后,他说:“池绥,陆执目前还在送小安回家。”
闻言,池绥站起来走去原斯白旁边,随着他的目光看了眼。
书房在二楼,窗口的位置又恰好能将很多东西尽收眼底,包括斜对面的路口。
那里停着一辆极其不起眼的车子,好几分钟都没动,在池矜献回了家以后,它才安静地调转车头,走了。
这种情况从池矜献差点出事的那天下午就开始了。
有了任毅然的无下限操作,在联盟还没有针对任官明一家拿出有力解决方案时,原斯白不放心池矜献下午放学一个人回来。
天气越来越冷,也就黑得越来越早,不是那么安全。
可原斯白打电话给池矜献说要去接他——最起码在任家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前,都需要接,池矜献却拒绝了。
他说:“小爸,我都要成年了,一个人能活180岁那么久呢,如果我一有事就靠你们,让你们时时刻刻陪在我身边,那我就长不大啦。”
“无论多大的事情面前,我都得先学会独自面对呀。”
原斯白觉得他说得特别有道理,因为搜肠刮肚半天,他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当时池绥看他欲言又止,脸色几经变换,还没忍住笑出了声音。
他差点郁闷得要打人。
“好吧,那你放学了快点回来。不要跟同学说话太久。”原斯白只能这样应下。但父母对子女的牵挂之心有时候是子女体会不到的,挂完电话池矜献就差不多要放学了,这短短的二十分钟里,原斯白来来回回在客厅里走了好多圈,眉头轻蹙舒展不开,最后还是说道:“池绥,我还是去看看吧。”
原斯白只有池矜献这一个孩子,而这唯一的孩子,在这 18 年来要了他几次半条命。
——池矜献 7 岁那年被乔鸣带走,是第一次,被找回来后池绥抱着小小的池矜献去医院清洗体内药物,是第二次,池矜献的信息素缺失紊乱症发作,差点丢了命,是第三次。
这次就是因为任毅然了。
所以原斯白对池矜献早就是一幅惊弓之鸟的紧绷心态了。
池绥知道这点,在原斯白话音落地的瞬间,就伸手将一件风衣披在了他身上,说:“外边儿凉,穿上。走。”
只是他们刚出门,池矜献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路口。而他身后的很远处还跟着一辆车,好像是在送池矜献回家。
站在局外的人可以瞧得清清楚楚,但等人回来原斯白旁敲侧击地问了之后,发现池矜献竟然不知道,跟个小傻子似的。
说不定被人拐卖了他还傻乐呢。
不过经此,原斯白倒是安心了下来。
人家小年轻的事儿,大人不方便插手,他看见了什么就当没看见,闭口不提,连旁敲侧击都不了。
只是这得罪了戚随亦。
戚随亦心疼小侄子,要不是有人拦着,他能把已经住了院的任毅然再打一顿。因此他老早就说要重新来池绥家住,说以后放学跟池矜献一起回来,保护他。就像小时候他为了池矜献而跳级一样。
但是,他的一番好意被池矜献冷酷拒绝了。
说辞跟对原斯白说的差不了多少。
被拒绝了以后,戚随亦不信邪,过来找池绥原斯白告状,可当时池绥说:“随他去呗,你不用跟着他。”
让戚随亦直到现在都以为这家人没爱了,自己担心小侄子都不被关注了,气得当场回了家。
往后好几天他都是别别扭扭地关心池矜献,但又不说太多,还摆出了一幅快来哄我的架势。
今天陆执仍旧无声地送了池矜献回来,像个极其合格的沉默护行者。
“这孩子……”路口的车子已经消失了,原斯白轻轻叹息了一声,说,“就是太闷了,什么都不说。”
闻言,池绥嗤笑,出声反驳道:“我看他扬言要学校开除任毅然的时候挺能说的,那嘴巴叭叭叭的。”
“他啊,”池绥想了想,盖棺定论评价,“就是嘴没长在该长的地方。等着吧,根据我的经验,这种男人都得火葬场。”
原斯白:“……”
原斯白面无表情,道:“你说的是你自己吧。”
池绥就眯起眼睛笑,边讨好边小声嘟囔道:“我挺会说话的啊。”
“是啊,”原斯白堪称咬牙切齿,“你就是太会说话了。少说一句能憋死你。”
“原原我劝你多夸夸我,你亲生儿子——我供着的祖宗就是我的翻版,”池绥理直气壮地说道,“你说我就是说他。”
闻言,原斯白的巴掌当场就要落下去,幸得某人的翻版及时解救了他一命。
“小爸——小爸——”别墅外的祖宗此时已经回到了客厅,没在屋里见到人,他喊人的声音都更大了。
把池绥烦的立马捂住耳朵说烦人。
原斯白瞬时丢下他打开书房门出去了:“这儿。在家呢。”
他在廊坊处往下看,看见池矜献一脸的笑模样,不自觉地被渲染:“今天肯定是发生了特别开心的事情。”
池矜献道:“对啊!”他背着书包没有在客厅里停留,迈着步子就蹭蹭蹭地上楼梯。
等到了原斯白面前他抓住人的胳膊二话不说就在人脸颊上亲了一口,说:“小爸我爱你!我去写作业啦。”
原斯白睁着眼睛都懵了。
池绥在书房里嫌弃外面吵,一烦就老想找事,趿拉着拖鞋出来,沉着脸一句挑刺的话还没说出来呢,就被一道突然凑上来的人影“吧唧”一口亲在了脸上。
池矜献咧着一口大白牙,说道:“爸我也爱你。”
说完就兴冲冲地跑了,还哼着小曲儿!
池绥当场傻在原地。过了好半晌,他语无伦次地“我,你,他……”了半天,一句完整的句子都没说出来,只将头来来回回左右摆了无数遍。
最后眉毛一皱,自暴自弃一般地低喃:“完了,我脏了。”
晚饭的时候原斯白问池矜献是因为什么事这么开心,都把自己亲爸给亲的怀疑人生了。闻言池矜献就只嘿嘿傻笑,但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不说,只道:“反正这些事小爸都知道啦,我以后再跟你说吧。”
关于他和陆执小时候就认识的事情,池矜献是真的非常想分享,甚至是炫耀。毕竟他和陆执算半个竹马,他高中又追了陆哥三年,这得是多大的缘分才能重新碰上并且有这么深的交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