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见仙踪
果然,原斯白出声打破了他的幻想。
“过几天放寒假你不是直接去爷爷家么,”原斯白说,“爷爷家里什么都有,但我闲着没事儿,还是给你收拾些你在家里常用的东西带过去。省得爷爷再让你小叔给你去置办,每次去每次买,麻烦不说,主要是浪费。”
说得很有道理,也是事实。只不过提起寒假的事情,池矜献抬手摸了摸鼻子,支支吾吾地咕哝了一声。
明显带上了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
原斯白率先察觉到,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怎么啦?”
池矜献迅速地和原斯白对视了一眼,心虚:“我寒假……不想去爷爷家住了。”
“嗯?”池绥端起茶几上的水杯倒热水,抬起眼睛看他,还以为听错了。
原斯白同样看他,说:“那你要自己在家里吗?可是我不太放心。”
“……不是,”池矜献更加心虚了,小声,“我想去同学家里。”
“同学?”池绥喝了口水,不在意地问,“哪个同学?”
问完他话音就是一顿,猛地将视线钉在了池矜献身上,不可思议地询问:“……不会是陆执吧?”
“……”池矜献不吭声,只默默地往怀里塞了个抱枕。
池绥“腾”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指着池矜献:“一直主动追人我和你小爸管过你没有?没有吧?但这和你主动去别人家能一样吗?”
原斯白忙制止他,说:“别瞎说。他肯定有分寸,你先听他说完。”
池矜献就连忙道:“我当然知道啊,可如果不看我喜欢陆执这一点,我们两个就只是普通同学,两个大男生又没关系,我还是Beta。”
“而且不是我主动的,你们教我自重自爱,我不可能明知自己喜欢陆执还提这样的要求啊,是……”
“是陆执?”池绥直眉瞪眼打断他话音,很不相信。
池矜献点头:“昂。”
“他不是不喜欢你吗?”池绥问道。
池矜献就凶巴巴地瞪他,不说话了。
原斯白问:“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片刻后,池矜献就将今天为什么能发生这样的场面的情况说了说。
听完后,池绥只觉得更迷惑了:“他误会你小叔,所以让你跟他住?还说我们认识他,让我们放心?”
待看到儿子点头确认后,池绥蹙着眉看原斯白,没忍住凑近人咬耳朵问:“这小子是不喜欢的表现吗?他怎么还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原斯白推开他,问:“你同意啦?”
闻言,池矜献将怀里的抱枕搂得更紧了些,小声说:“这不是在跟爸爸和小爸商量嘛。”
说完扬起大大的笑脸,眯着眼睛冲他们笑。
原斯白被逗乐,嗔他:“你这是通知。”
其实池矜献说得是不错的,这几年里纯粹是因为他追陆执追魔怔了,所以一有点风吹草动都得谨慎着来。
可除此之外,他们也只是普通同学,性别还都一样,假期的时候彼此到对方家里去做客很正常。
家长的态度实在不该那么讳莫如深。
不然没问题也被形容的有问题了。
眼看原斯白是不打算管小年轻们的事了,因为他一直都知道池矜献是个很有分寸的人,不用他特意嘱咐,池矜献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池绥连忙摆出严父的姿态,道:“你跟陆自声艾多颜他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哪怕你是去做客,陆自声就算了——因为‘第二性别’药品我和他战线还统一过两次呢。但不见得艾多颜会善待你。”
“不是啊,”池矜献一本正经地解释,“去颜叔叔留给陆哥的别墅。”
闻言,原斯白没忍住,轻挑了下眉梢。
但他没说话。
池绥便更严肃了:“那就是家里没大人?!”他瞪着眼,突然开始焦急,原地转了两圈,大声道,“这还不如你们眼皮子底下有个艾多颜呢!就你这小色.狼的心,我能放心把你和他放一块儿?你不得直接把人扒了?!”
原斯白“噗嗤”一声乐了出来。
池矜献:“……”
池绥:“……”
池矜献同样大声反驳:“大池你说什么呢!”
“我是那种没有分寸感的人吗?!”
“你闭嘴吧你。”
池绥咬牙回复了一句,没看池矜献,只大手一伸,猛地把原斯白拽过来暗地里捏了下腰。
后者脸色一变下意识就想低呼,幸亏察觉到池矜献还在,忍住了。但他立马抬手打了池绥一巴掌。
池绥道:“我教训他呢,你这样笑我还怎么教训得下去?”
“怎么可能会没大人,”原斯白提醒,“方守不是在么?”
池绥冷静了。听说方守是和颜悦一起长大的,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非得跟着一个不是富贵人家的人并照顾他,而且好像还是从小到大就照顾颜悦。
直到颜悦结婚嫁给陆自声,他就也跟着做了陆自声家里的管家——就算身为管家,他大多数情况下还是只照顾颜悦。
等他照顾了几十年的人过了世,方守便又像照顾颜悦一样照顾起了陆执。
像个隐形人,但却给予了所有的陪伴。
“……说得也是。”池绥嘀咕了一句。
看有希望了,池矜献连忙趁热打铁说:“而且陆哥对我说,不会让别人知道寒假我去他家里住的事情——普通同学当然是可以让别人知道的。但学校里大家都知道我喜欢陆哥,所以如果别人知道了对我影响不好。”
这些话,都是放学后陆执说的。
池矜献:“看见没爸,我们谁都懂的。”
池绥:“……”
还特么得夸一句对方挺懂事儿想得挺周到是不是?
关键是……确实有道理。
池矜献补充:“陆执一直是全校第一,我去学习,你不要有任何离奇的思想。阻碍人变得优秀,是谋财害命啊。”
池绥:“……”
池矜献:“而且陆执明明都是我准男友了,你阻挠我不就是阻挠准女婿进门吗?”
池绥:“……”
池矜献嘟囔:“我第一个不同意,小爸第二个。少数服从多数多数,你别说话了。”
池绥:“……”
原斯白彻底忍不住了,笑得停不下来。
池绥一脸麻木。最后,他乐呵呵地说:“你就跟我怼吧,我看你还能怼几天,我和你小爸远走高飞,才懒得管你。”
防止他俩一会儿打起来,原斯白忙抬手制止,说:“那东西我得给你收拾多一些了,麻烦别人可跟麻烦爷爷奶奶、小叔不一样。”
池矜献眼睛亮了,几乎要从沙发上跳起来:“好!”
池绥适时泼他冷水:“等着吧,戚随亦有的跟你闹。”
话落,原斯白也接:“好好哄哄你小叔。”
池矜献觉得很对不起他的小叔,但为了寒假的美好生活,他只内疚了半个小时就没事了。
后来给戚随亦打电话将这件事说了,戚随亦还笑着说不信。
第二天再打,戚随亦一边偷着打游戏,一边道:“哎呀你瞅瞅你,骗我很好玩儿吗?”
第三天接着沟通,池矜献把话说得坚决明白,戚随亦听了半天,最后说:“我不信。”
……
就这样不信着,他们把寒假迎来了。
中午从学校打道回府,池矜献就坐着陆执的车先回了自己家拿准备好的日常用品。
到了家池绥和原斯白还没出发,他们下午的票。
“哥,你先进来我家做趟客啊。”池矜献笑着邀请陆执。
陆执道:“好。”
见池矜献带着陆执进来,原斯白打开客厅门:“来,快进来吧。外边儿冷。”
陆执打招呼:“原叔叔。”
原斯白应了,侧开身子让他进来。
池绥不动如山地坐在沙发上面,手肘搭着靠背,在人进来的时候才纡尊降贵一般地将眼神落了过去。
陆执进来低喊了声:“池叔叔。”
这不答应的话有点儿难看,但池绥又真不太想给即将拐走自己儿子的人好脸色。
思来想去,左右衡量,他还是颇为严肃地应了:“嗯。”
池矜献一进门喊了一声“小爸”就兴冲冲地跑上楼拎箱子去了。
还没下来。
“小执,你坐下等吧。”原斯白给人倒了杯水,说,“小安可能得几分钟。”
陆执伸手接过水杯:“谢谢叔叔。”
与上次在池矜献的生日宴会上不同,那次在场的人不多,但对于场合上的人们来说,他们彼此间并不相熟。
原斯白就也不会刻意去打量自己想要打量的人。
可今天只有他们几个,原斯白坐在沙发对面便将陆执从头打量到了尾。
片刻后,他说:“你跟你爸爸长得不太像。”
陆执指尖本来在很轻很轻地碰着杯壁,闻言一顿,他迅速地抬眸和原斯白对视了一眼,过于黑的眸子里被从窗外透进来的天光映得有点亮。
“嗯,”他说,“别人都说我像父亲。”
无论是外在还是内在。
“也不一定,”原斯白笑了笑,说,“除了外貌,我觉得你会跟颜悦比较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