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衫带酒
午餐时间是紧密的拍摄行程中少有的轻松时刻。
闫泽话一向很多,但今天他差点把骆与时惹毛好几次,不敢主动找骆与时搭话,就把目标转向了会圆场正和他眼缘的陆曜。
“诶小陆,你说说你今天是怎么入戏的呗,正好让小邱听听。”
陆曜组织了一下语言:“闫导你给我讲了戏之后,我就感受到了景晏被依赖的人抛弃后迷茫难过的感觉。又因为慕清以前对他很好,是宠着景晏的人,所以这份难过里还应该带点娇气的委屈。”
“我觉得这和我的经历很像,我以前也被信赖的看做是长辈的人丢下过,还挺能感同身受的。”
骆与时心里忽然“咯噔”一声,闫泽这人大部分时候情商都是很在线的,但他容易飘,尤其被人哄开心了,一起兴就没个顾忌。
果然,闫泽很不过脑子的就问了句:“谁啊?是圈里的不?跟哥说,哥帮你收拾他。”
骆与时在心里骂了声“笨蛋”,都说了和景晏的剧情很像,肯定是不好的经历了,还问什么问。
但陆曜像没事人一样脸上仍保持着得体的笑:“谢谢闫导,不过不用帮我出气了。那个人是我还在组合里的时候我们的经纪人,早就退圈了,听说现在过得也很一般。”
“这就是报应!”闫泽激动起来:“小陆你还是心太软,要我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不过没关系,咱吃一堑长一智,以后离这种人远点。”
闫泽以一个老大哥的口吻说:“这跟人来往可得长点心。有的人啊,你别看他跟你刚认识的时候对你挺好,客客气气的,指不定以前就骂过你呢。”
骆与时沉默:……
感觉膝盖被箭蹭破了一点皮。
“还有的人啊心眼忒多,本来正跟你好好的,忽然就跟犯了脾气一样跟你闹着要保持距离了,非得你主动凑过去才算完,而且反反复复,这不知不觉啊,你就矮了他一截了。”
骆与时继续沉默:……
感觉膝盖的伤口扩大了。
“要我说,这种人就不能惯着,哄一两次得了。但要是人不坏也不用非断交,实在不行,咱们可以来次狠的治治他这坏毛病。”
陆曜和邱旭捧场地点头,闫泽兴奋得红光满面,继续叭叭:“还有那容易想得多的,天天搁那儿做梦……”
“行了!”
骆与时一戳筷子,见三个人齐刷刷地看向自己,憋出来句:“看,看你说就说吧,还拽着陆曜和邱旭,他俩饭都没怎么动,就不能等吃完了再说?”
“能、能……”闫泽这下老实了,闷头扒饭。
邱旭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先瞥了眼闫泽,确认对方埋着头,双手抱拳对着骆与时感激地拜拜,低头开始猛吃。
他坐在闫泽对面,是除重点照顾对象陆曜外被直盯着的人,又要认真听又要捧哏,忙得没法吃饭,早就饿了。
陆曜先看向骆与时,又对着邱旭这饿疯了的模样努努嘴,脸上是一起分享秘密的狡黠,配着身上刚成年期景晏的打扮有种令人心脏砰砰跳的少年感。
骆与时一个不争气,脸红了。
第40章 塌房的第三十九天 骆与时主动伸手揽过……
吃完饭, 剧组又继续投入到紧张的拍摄中。
有上午的基础在,陆曜很快就找到了拍摄状态,演得很好。和他搭戏的骆与时从进组就没有掉过链子, 今天拍戏时也依旧保持着超一流的水平,两个人配合默契,下午的戏基本上都是一条过,收工要比预计的时间早很多。
提前下班对任何职业的打工人来说件高兴的事。
一听说能提前收工,剧组上下都洋溢着轻松欢乐的气息, 拍摄一天的疲惫为之一松,给手头的工作收起尾来更是干劲十足。
放在平时,他们对拍完戏还在片场耽搁、拖着不走的演员没有好脸色, 但今天,远远看着骆与时和中午一样似乎在帮陆曜摆脱戏里带来的负面情绪,他们竟然忍不住生出一丝担忧来。
但陆曜这次的状态明显要比中午时好得多,骆与时只对他说了几句话, 便将人领到了剧组平时休息的篷里坐下,不像中午那样站在原地死抓着人不放,只是神情还是恹恹的。
“陆老师应该没事吧?”闫泽的助理忍不住小声说。
“没事。”闫泽扫了眼陆曜的状态, “他已经出过戏了, 分得清谁是谁, 就是被戏里景晏的心情带得还有点难受,让与时安慰他一下就行了。”
小助理半知半解地点点头, 不太明白闫泽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但既然闫泽这么说没什么大碍,那就是不严重的意思。
他拍拍胸口,舒了口气:“那就好。”
闫泽看他如释重负的,好奇地问道:“这么担心?你也是小陆的粉丝?”
小助理笑得腼腆, 摇摇头:“我入这行不久,今天第一次见到有演员出不了戏,感触特别大。而且陆老师中午的样子太吓人了,感觉当时要是有谁敢去拉骆老师走,他都能和人打一架。”
闫泽笑了笑,用非常过来人式的口吻告诉他:“这才哪到哪!剧组里因为出不了戏闹过的笑话那可多了去了,陆曜这都算轻的。”
“不过有一点,陆曜这小子挺幸运的,能赶上与时和他搭戏。”闫泽说:“他跟与时在戏外算是半个师徒,跟剧里的角色关系很像,所以与时带他出戏就更容易点。”
“也幸好与时认真带过他,不然咱们说不定还得停几天拍摄让陆曜调整状态。”
“有骆老师真好。”小助理评价道。
骆与时还不知道自己从被单纯的发好人卡,俨然有变成“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中的“老”的趋势。
陆曜刚从戏里出来,正黏着他,他哄了哄才把人从拍摄去哄到休息区坐下,不用站着受累。
下午的戏接着上午的剧情来,慕清短暂地和景晏“划清距离”后,景晏凭借着自己坚持不懈的努力终于敲破了慕清努力构建的理智外壳,唤醒他内心的柔软,两人重归于好。
可这次的短暂绝交还是在两人的心里各自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迹,景晏也有些患得患失,黏慕清黏得紧。
因为不是完全没出戏,陆曜这会儿还是挺清醒的,看得出来在很努力地克服景晏带给他的影响,不去手脚并用地缠骆与时。
他坐姿很乖,两只手搭在膝盖上,但他又忍不住,一双眼睛巴巴地往骆与时身上看,像极了憨憨的大狗狗,眼神又懂事又惹人心疼。
骆与时看着心里挺不是滋味。
逃避可耻,但有用。
这一向是骆他在处于摇摆不定的状态下最常做的事。
但闫泽的一通骚操作误打误撞地打破了他留做退路的“壳”:如果说他为以前无心伤害到陆曜而心虚地不敢面对陆曜,那他这样突然疏远人的行为岂不是再次对陆曜造成了伤害?
尤其现在的陆曜和他的关系这样好,还把他当做老师,看到陆曜拿尊敬又信赖亲近的眼神看自己时,骆与时都忍不住为自己想要冷处理的想法感到惭愧。
算了。
骆与时主动伸手揽过陆曜,轻轻拍拍他的背,心里做了决定。
既然以前不小心伤害过陆曜,那就在日后的相处中尽量补偿他好了。
第41章 塌房的第四十一天 “杀青快乐,你也是……
骆与时说到做到, 从第二天就开始了他暗中“补偿”陆曜的计划。
不过因为他和陆曜之前就总待在一块,又喜欢用前辈的身份照顾人,剧组里一时倒也没有人注意到骆与时的变化, 只觉得两位演员老师的关系真好,一看就是真的,要是假的估计昨天被开完玩笑今天就散伙了。
还有骆老师,心胸格外大,昨天被打趣了也不恼, 十分玩得起。
骆与时在剧组里本来就自带一个大前辈的光环,脾气安静温和,显得特别成熟从容, 加上他又和很多老演员能搭得上话,就总让人感觉他是上一辈的人。
除了邱旭这种自来熟又是主演团队的敢往他身边凑,许多小年轻都只敢远观他,觉得他和那些不苟言笑的前辈一样有距离感, 站在他面前的时候都忍不住变得端庄起来。
但经此一闹,这个认知的偏差就被掰回来了点,他们骆老师的心态还是很年轻的嘛!
再算算年纪, 骆与时今年也才25出头, 还是个年轻人呢。
就这么莫名的, 骆与时又在无形中拉了波剧组里年轻人的好感,甚至隐隐有成为他们偶像的趋势。
毕竟这么一个长得好、性格好、业务能力究极在线的前辈, 谁能不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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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就到了杀青的时候,最后的一场戏的主角是骆与时,陆曜只在前半场短暂出现,骆与时一个人要独自演完后半部分。
这段剧情是京城篇的完结内容,而闫泽选择将这场戏作为最后一场戏, 也是想借着骆与时出色而稳定的演技,争取给这次的拍摄来个漂亮的尾巴,祈祷接下来的剪辑送审和播出都能顺顺利利。
剧组里还没走的演员也纷纷来到片场,最后一次近距离学习感受骆与时的演技,等拍完了再一起庆祝杀青。
骆与时换好戏服,这场戏就正式开拍了。
……
慕府门口,慕清翻身骑上白马,前往城郊送别出征边关的景晏。
那日慕清和景晏暂时和好如初后不久,景晏又接连办了几件漂亮的公务,在朝中的名声愈发响亮。
与之相对比的,是新帝的平庸。
新帝有个强势的母家,又得先皇偏爱,从小被养成了半个富贵闲人,温文有余而果断不足,也不好弄权势,政务大多托付给了先皇为他定下的顾命大臣,自己只负责批个“准”。
而景晏一朝有了施展才华的机会,便如鱼得水般,尽管他在慕清面前有意收敛,从小带他到大的慕清还是察觉出了景晏被一天天喂大的野心,到最后甚至有隐隐威胁到皇权的趋势。
先皇指派的顾命大臣之首的秦丞相是慕清的老师,慕清能察觉到的,这位浸淫官场半生的老者自然早就知晓,先前不说,是为了看慕清的反应。
师生间的一番谈话和敲打后,秦丞相将除掉景晏这件事交给了慕清去做,慕清点了头。
对此,景晏浑然未知。
就连慕清安排他去边关时,景晏也只是以为他的好慕哥终于肯放他出去赚大功勋了,高兴得不得了,一连几天都缀在慕清后边做小尾巴,美名其曰自己过几天就要去往边关,不能照顾慕哥,就提前补了之后的份。
慕清心里又愧又痛,面上却还要强撑着笑,直到送景晏离开京城。
景晏离开京城这天,京城连绵了几天的小雨终于停歇,万里碧空如洗,阳光灿烂而温暖。
“慕哥,别送啦,等我回来!”景晏上马,背对着阳光对着慕清潇洒挥手,一勒缰绳,转身朝着大部队飞驰而去。
慕清不自觉往前跟了几步,张了张嘴,只要他出声,景晏就会回来。
可他最后只低声吩咐小厮:“回城吧。”
京城的大街上,安静几天的坊市再度变得热闹,还要许多领着小孩子出门晒太阳的,叫卖声和小孩子稚嫩的童声混杂,是热热闹闹的人间烟火气。
慕清将马交给小厮,没让人跟着,一个人走在街上以旁观者的视角感受着俗世的简单的快乐。
回到慕府,慕清一言不发地将自己关进了书房。
景晏是除他外在这里待得最久的一个人,书房里处处都留着景晏的影子,许多用具都备着景晏的一份。
既然下决心除掉景晏,还留着他的东西做什么呢?
慕清站起来,一件件收拢和景晏有关的物品,收来收去,地上堆的东西越来越多,却没有一点变少的趋势。
慕清苦笑一声,坐在书房窗边的小榻。
他推开窗子,窗外几从绿竹郁郁葱葱。
“慕哥,你这么喜欢这竹子,我把它们移到你书房外一点,怎么样?这样你看书累了一推窗子就看得到了。”耳畔响起景晏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