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衫带酒
“你见到华新了,对吗?”
看到陆曜的反应,骆与时微微扯动唇角,笑容里泛着苦涩,他深吸口气,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没关系,我可以直接告诉你,反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没那么那么在意的,真的。”
陆曜摇摇头,轻轻掰开他紧紧攥在一起的手指,将人好好抱住,低声道:“我说。”
……
事情说完,陆曜一直紧紧盯着骆与时的反应。
对方脸上的表情似乎还有些愣怔,但细看却能发现,漂亮的五官正小幅度地抽动着,看得出他是有在努力地笑,可嘴角怎么都牵动不起来。
陆曜心里一疼,拍拍他的背,低声:“哥哥,你要是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吧。”
骆与时楞了几秒,慢慢摇头。
“我没想哭,也没那么难过,就是觉得……”
太荒唐了。
荒唐到他都觉得可笑。
骆与时有些语无伦次,不自觉地一直微微摇头:“我,我没想过会是这样,我以为真的是我自己入戏了不小心犯的错,也以为都是我自作多情,我怕,我怕我真的继承了那个男人肮脏的血脉……”
他喉咙一哽,拼命眨着眼,试图将这股情绪平复下去。
等稳住了声线,他开口:“陆曜,我也给你讲个故事吧。”
“从前有个富家千金,她爱上了一个穷小子……”
“……直到那时她才发现,她的爱情和婚姻完全是一场骗局,而她也被骗着在无知无觉的情况下当了第三者。”
骆与时声音低到几不可闻,再说不出话,陆曜扣着他的肩膀,声音很低:“这是……阿姨的故事吗?”
骆与时闭上眼,缓缓点头,在眼眶打转很久的泪水终于流淌下来,在脸上划过一道水痕。
陆曜呼吸变得很粗,他尽量轻地帮怀里人抹去了那滴泪,拼命压抑着自己心底暴虐的情绪,牙齿咬得“咯咯”响。
早知道是这样……他打华新的时候就应该打得再重一点。
不,就算把华新打残、打死,也弥补不了这些年骆与时受到的伤害、
他甚至开始后怕起来,幸好骆与时只是从此抗拒入戏可能会带来的不清醒,而不是彻底的自我厌弃。
要是走到自毁的那一步……他可怎么办呢?
陆曜为这个念头突然变得慌张,他紧紧抱住怀里的人,生怕他消失不见。
骆与时同样用同样的力道回抱住他,通过单薄的衣服从对方身上源源不断地汲取着热度。
现在明明已经是初夏,他却觉得那个困扰了他几年之久的冬天在这个时候才终于过去。
冰雪融化后,春天就该来了。
良久,骆与时重重地吸了下鼻子。
“谢谢你,陆曜。”他轻声说:“我被无罪释放了。”
陆曜心下叹息,手臂从骆与时腰间移到了肩膀,他轻轻扣住,低头吻在他眼睫:“不要这么说,你本来就没有错,之前也没有人怪过你。”
“你不明白的,因为有那个男人,我连出生都是错的。”
骆与时颤着声:“我听人说过,本来外公早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想劝我母亲离婚,可那时候她刚刚怀上我,胎像不稳,这才一直没敢告诉她。”
“如果不是因为我,她后来的身体和精神都不会那样差。”
身体和精神同时凌迟着她岌岌可危的坚强,要是她能再努力撑一下,或许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这不怪你,哥哥。”
陆曜轻轻吻着他,低声:“血脉不是我们能选择的,更何况,世上哪里会有完美的人呢,大家都是残缺的。”
“就连我,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没有带着你一起去吗?”陆曜笑了下,自嘲道:“因为我也知道那不光彩,我想让你眼里的我一直是最好的。”
“我不希望让你知道我也有过低声下气求人的时候,也有忍着恶心抛掉自尊腆着脸赔笑的样子。”
“摸到这道疤了吗?”他低声,右手牵引着骆与时感受这道足足有十厘米的痕迹。
“差一点,我就要变成瘸子了。”
陆曜安抚地替骆与时抹去因心疼而积蓄的泪水,试图用一种轻松的语气和他讲这件往事。
“当时我刚刚解约出来单干,为了保证曝光,莉姐帮我谈了个网剧的男五号。后来这件事不知道怎么就被我的老东家知道了,他们一出手,网剧负责人态度就变得模糊,却也没完全拒绝。我托人打听了他的爱好,就请他去骑马,想求他通融。”
“在马场,他的马不小心受惊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没有跑,还豁出去救了他一命。”
“因为受了伤,最后我也没赶上那部网剧的拍摄。”
陆曜笑了笑,“但那位负责人为了报答我,给了我另一部剧的男三,我也是就是靠着这个角色勉强撑到了第一张专辑的发行,就此在圈里勉强放下了脚跟。”
“我的确干干净净,却也滚了一身的泥泞。”
他低下头,用卑微的语气问:“那哥哥,你会因此嫌弃我吗?”
不会,当然不会。
骆与时直接仰头用力地吻上了他,用行动回答自己的想法。
陆曜回应着骆与时的主动,收紧手臂,等对方吻到没力气了再收回主动权,重新撬开他的齿关,逼着他向自己袒露最柔嫩的那部分,而他也报之以同样的回应。
轻薄的衣裳挡不住两个人不断透过来的体温,呼吸也变得灼热起来,开始发烫。
可谁都不愿意就此停下。
“卧室……有……”骆与时趁着换气的间隙断断续续地说,声音含糊不清。
陆曜却听懂了他的意思,将人打横抱起。
他们曾经都是残缺的,但从今以后,他们被爱治愈成了一个完整的圆。
第95章 塌房的第九十五天 “我爱你。” ……
同居生活来得突然, 又不是那么的突然。
或许是剧组同吃同住惯了,两个人都对突然开始的同居生活适应得良好。
进展太快?当然不,恋爱的进度不就是按照两个人都舒服的节奏来?哪有什么固定的进程安排。
体会过每天早上一睁眼就能看到自己心上人的幸福, 陆曜只恨自己在剧组的时候没有再得寸进尺一点,早些挤上骆与时的床。
骆与时也觉得自己的房子在多一个人后变得刚刚好,当然,他同时也要承认,陆曜的厨艺的确不错, 这才几天就隐隐有要把他的嘴养刁的趋势。
两人默契地都没在对方面前提过和华新相关的事,但陆曜觉得自己有必要告诉李诚一声,便联系到人隐晦地讲了几句。
听完陆曜的叙述, 李诚的声音冻得像冰碴,冷静地表示自己会将这件事转告给骆和光,还请陆曜暂时不要和骆与时说。
陆曜应了下来,主动提出如果对方要收拾华新的话请带上他一起。
李诚闻言缓了语气, 爽快答应下来,没多客气。
两个人的话都没说透,却也一切尽在不言中。
……
六月的A市, 天气已经很炎热了, 过午后, 树上的蝉鸣愈发响亮。
室内吹着凉爽的冷气,午休起来后的陆曜和骆与时从卧室来到书房, 开始他们下午的日常。
写歌是陆曜每天的必修课,和骆与时同居后,他大部分时候都是窝在家里写,只偶尔去趟工作室用下个别设备。
骆与时目前没有工作计划,陆曜坐在桌子前写歌的时候他就坐在旁边的小沙发上用平板看电影, 或是看些书。
两个人都戴着耳机,各做各的事,互不打扰,只偶尔累了会抬头看一眼对方,心里就会涌上一种无法形容的满足感,疲惫也能跟着消去不少。
但陆曜最喜欢的还是在累了的时候离开座位蹭到骆与时身边,不管是亲亲对方还是只单纯地抱一下,都能让他原地满血复活,写歌的思路也一下子就畅通起来。
骆与时本还担心这样会不会影响陆曜工作,后来见他放松后精神确实好了不少,也会主动回去继续干活,就默许了陆曜的这种“充电方式”。
何况他来这里看电影,不就是想陪陪陆曜吗?
……
这天,陆曜同往常一样写累了起来去找骆与时,可刚走没几步,他就在离人半米左右的位置停了下来。
骆与时是个对外界反应很敏感的人,尤其听觉格外灵敏,不仅觉浅,平时带着耳机都能听到旁边的动静。
以前每次陆曜走到这里的时候,他就已经习惯性地仰头看了过来,即使偶尔看到精彩处舍不得移开眼,也会扬起下巴等着迎接陆曜的轻吻。
可今天,骆与时完全没有反应,就像是没察觉到陆曜走过来一样。
陆曜眼神微动,他默不作声地微微探身,只见骆与时今天拿在手里的不是平板,也不是书,更像是剧本一样的册子,停在第一页一直没有动。
不知过了多久,骆与时合上手中剧本,微微叹了口气。
他下意识抬头去找陆曜,却发现桌子前空无一人,愣了几秒,才终于想起来扭过头,在沙发后发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也不知道这人在那里站了多久。
“怎么站在这里连话都不说,我还以为你不见了。”骆与时松了口气。
“想看看你要等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我。”陆曜笑了笑,绕到沙发前边,将习惯性朝他伸手的骆与时抱住。
低声问:“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嗯。”
骆与时轻轻点头,下巴在他肩膀处蹭了蹭,心里平静了不少,说道:“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做,或者说,是在担心我能不能做好。”
“和你刚刚在看的东西有关?”陆曜将他的额发轻轻拨开,吻在眉心,问他:“那个是剧本吗?”
“嗯,是剧本,准确地说我收到它已经有很多年了。”
骆与时顿了顿,有些无奈地说:“你知道的,我前些年状态很差,推了很多担心会演不好的角色。所以李导一开始把这个本子交给我的时候就说让我先不要急着拒绝,他愿意等我准备好。”
“李导?”陆曜略微一思索,便道:“是挖你去拍《月光里》的李鹤导演吗?”
骆与时点头。正因为递本子来的是对他有知遇之恩的李鹤导演,他当初才没狠下心拒绝。
“那我想这个角色一定很适合你。”
陆曜笑了笑,说:“毕竟李鹤导演是最早从人群中发现了你演戏天赋的人,他应该很了解你适合什么角色。”
骆与时垂下眼睫,没有否认。
的确,如果不是喜欢这个角色,以他的性格再大的人情都无法逼得他点头,更不会时不时的将剧本拿出来,就像今天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