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池总渣
“这样也不会被我这种人趁虚而入了。”沈恕加重了趁虚而入这四个字,不知是在嘲讽沈元,还是在嘲讽自己。
说罢,他越过了沈元,走了出去。
直到出了悼念礼堂,沈恕给司机打完电话,要他过来接自己后,才觉得有些站不住。
一夜未睡,情绪大起大落,只觉眩晕阵阵。
沈元的话犹如仍在耳边,挥之不去。沈恕闭上眼,想起了郁松年对他说,留在他身边。
等郁松年醒了,发现他没留下来,会失落吗?
不会吧,臆想郁松年会因他而低落这种念头,本身就很可笑。
思绪从回忆中抽离,沈恕看着面前拿着啤酒的郁松年,忽然心情就觉得很奇妙。
八年前的郁松年是沈元的男朋友,他甚至不能多看郁松年一眼。
八年后的郁松年与他领了证,刚拍了婚照,坐在一张桌上吃饭喝酒。
还真印证了那句,话不能乱说,因为说不定会成真。
不过这对沈恕来说,不是坏事。
就像一个偷偷在心里许了很久的愿,突然有一天,用一种很不可思议的方式实现了。
那奇异的程度,就好像是流星砸到了面前,送来了郁松年。
他们是真的、合法的,结为了夫夫。
这是件值得庆祝的事,沈恕拿起一个空杯,倒了点豆奶,拿起与郁松年的杯子碰了碰:“你现在已经会喝酒了。”也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在他面前伤心落泪了。
他见过郁松年最脆弱的时候,也错过了郁松年逐渐振作,成长为一个优秀大人的时光。
一饮而尽后,沈恕抱着一种很柔软的心情,看着郁松年:“想起你十七岁时候的样子了。”
郁松年撑着脑袋,喝酒的同时,眼睛透过杯缘,将目光落在他脸上。直到杯子的酒液被清空,才缓慢舔过湿润的唇:“怎么,觉得我幼稚?”
沈恕不自觉地将视线停在那丰润的唇上,迟了好几秒,才听见了郁松年的话,回道:“你不幼稚,只是年轻。”
老板端着烧烤上来,中断了二人的对话。
郁松年将烤串的签子拿起,用公筷将食物一一拨到盘子里,往沈恕的方向推了推:“尝尝看。”
果然如郁松年所说,这家的烧烤很美味,食材新鲜,烤的味道不重,佐料也下得恰到好处。
哪怕沈恕口腹之欲不重,也觉得这是一家适合带朋友过来吃的店。
虽然吃得不疾不徐,也吃下去了大半。直到半饱,沈恕才停了筷子,发现郁松年一直看着他,不由歉意道:“我吃东西的时候不经常说话,是不是等的无聊了。”
“其实你可以玩会手机。”沈恕说。
郁松年摇了摇头:“想吃雪糕吗?”
晚上吃雪糕对胃不好,沈恕及时将这句煞风景的话语咽了回去。本来只是和郁松年差三岁,要是再说这种话,听起来就不只是三岁,就像差一个辈。
所以沈恕点了点头,郁松年起身去结账,店面不大,沈恕清楚地听见郁松年和老板的对话。
老板问他,这次的朋友没见过啊,刚认识的吗?
郁松年笑道:“不是刚认识的,认识很久了。”
老板:“之前怎么没带过来?”
“一直没机会。”郁松年说:“还有不是朋友,他是我丈夫,我们结婚了。”
老板发出了惊讶的叹声:“你怎么就这么不声不响地结婚了,对象长得真帅啊!我老婆还一直说要给你介绍对象,我就说你怎么可能缺对象哦。”
作为郁松年对象的沈恕走到郁松年身边,对老板说:“烧烤真的不错,很好吃。”
老板打趣地望着他:“你老公更不错哦,又高又帅,又多人追。”
“哦,很多人追吗?”沈恕用很平静的语气问郁松年,郁松年苦笑道:“老板,你别乱说,万一他回家跟我生气呢?”
老板哈哈大笑。
从烧烤店出来,郁松年与沈恕并肩而行:“老板真的开玩笑的。”
本来沈恕只是随口接了句老板的话,听到这里,却有点上心了:“连你经常去的店都知道追你的人多。”
“难道是店里的兼职生看上你了?”沈恕猜测道。
郁松年顿住了,没回话。
沈恕继续道:“还是说你带来的学生里面有喜欢你的?”
郁松年看了看四周,试图转移话题:“你车停在哪了?”其实他记得,只是现在的话题过于危险,旧账只会越翻越多。
沈恕停下脚步:“你不是说要请我吃雪糕吗?”
郁松年抬起腕来,看了眼手表:“小吃街那边应该还开着门。”
沈恕握住郁松年的手,将他的手腕拉到自己面前,看着上面的手表:“原来你平时会戴手表啊?”
郁松年:“嗯,上课的时候经常满手泥,不好用手机看时间。”
“你家没有吗?”沈恕自然地接了一句。
郁松年当下没听明白:“你说表?”
沈恕拇指摸了摸郁松年宽大的骨节,微微侧过脸,用一双月光下,显得更加清冷的眼睛看他:“我是说雪糕。”
郁松年欲言又止,怀疑自己是否听错。
“你家有吗?”沈恕慢声道:“想去你家吃。”
第38章
这是沈恕第二次去郁松年的家,上一次到这人的家,还是他们首次约会,他来接郁松年。
时间也没过多久,彼此的关系却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从他清醒地对郁松年说出,“想去你家吃”这种充满暗示性的话语后,郁松年就再也没有说过话。
电梯里,他们一前一后地站着,沈恕透过电梯金属壁面的倒影,隐约能看见郁松年模糊的脸。
但看不清表情,不知身后人现在的情绪,难免不安。
楼层到了以后,沈恕率先出了电梯,虽然距离上次已经有一段时间,但他还清楚地记得郁松年家在哪。
站定在门前,沈恕刚转过头,便险些撞到郁松年的下巴。
极近的距离中,沈恕微凉的耳廓蹭到了郁松年的脸颊,只觉得烫。
郁松年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身后,抬起手臂,指尖越过他,拨亮了密码锁,准备开门。
淡淡的酒气传来,是郁松年放松地将下巴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男人醉酒后的声音,有种奇妙的蛊惑感:“你知道我家密码吗?”
“不知道。”沈恕抬起手,一同放在了密码锁上。
长方形的密码锁,两个男人的手略显拥挤,只能紧紧贴在一起。
郁松年闷笑了声,抓住了他的手,引着沈恕的指尖,一下一下地输入密码。
门锁声亮起,却没有提示门被打开的声音,而是机械女音响着管理密码已输入,请输入第二指纹。
在沈恕还未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已经被郁松年引导着录入了自己的指纹。
“现在你知道了。”郁松年低笑道。
伴随着声音所引起的胸膛颤鸣,通过紧密相贴的身躯,传到沈恕背脊上。
分明不是多热的天气,却让沈恕鼻尖开始冒起了细小的汗珠。
开门的电子音响起,郁松年却没有轻易放他进去,而是执起沈恕手,他的深与沈恕浅的肤色,对比鲜明:“从以前我就在想……”手指收拢,轻而易举地将沈恕的手完全纳入掌中:“你怎么能这么白?”
沈恕认为,他不应该主动提出要到郁松年家里的,现在的感觉就像在水池里那样无助,揉如被一株名为郁松年的藤蔓裹挟,沉沉下拽。
困在郁松年的怀里,沈恕的身体温度也慢慢地升高,出了不少汗,衬衣渐湿。温热的指尖按在郁松年掌心中,留下潮润的痕迹。
郁松年靠着沈恕的肩头,侧眼望他。刚才还大胆地提出要来他家的沈恕,如今低垂的眼睫紧张地颤抖着,像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像已经无法承受他进一步的亲近。
沈恕努力转动着近乎停滞的思绪:“因为……我母亲比较白?”
他在认真解答:“我舅舅也挺白的,应该是遗传到我母亲那边。”
郁松年闷闷地笑着,松开了揽住沈恕的手,在他后腰上拍了拍:“不闹你了,进去吧,你确实该吃点雪糕了。”
不管言辞中,郁松年是否在打趣他窘迫到出汗这件事,沈恕还是感觉到了如获大赦。
在玄关处礼貌地换上了客人用的拖鞋,对郁松年说:“打扰了。”
郁松年闻言:“你是不是忘记我们已经结婚了,以后类似于麻烦了,打扰了这种话不许说。”
“好的。”在接受旁人给他意见这件事上,沈恕从来都适应良好,何况这人还是郁松年。
十月的天气反复无常,早上还有些冷,中午出些太阳,晚上就有点热了。
尤其走廊的地方闷热,不透风。
郁松年没有立刻去冰箱拿雪糕,而是问他:“你要不要换一件清爽点的短袖。”
沈恕同意了,郁松年便去卧室里拿了一件自己的t恤给沈恕。沈恕接过后,左右看了看,想找房间换下身上的衣服。
按理说只是换一件上衣,他不必要进入房间里更换。但沈恕认为,这种时候还是不要轻易在郁松年面前换比较好。
现在才知道升起危机感,好像有些晚了。不过郁松年没说什么,指了指主卧的方向,就径直进了厨房,给他拿雪糕。
沈恕进了卧室,犹豫了一下,只轻微掩上门。
这里毕竟是郁松年的主卧,关上门就有点过了。
脱掉衬衣之前,他还需要解开裤子,将里面的衬衣防滑夹打开,才能把衬衣从裤子里抽出来。
郁松年拿着不同口味的雪糕,前来敲门时,正好撞见了沈恕裤子半褪。
冷白的大腿上,环着一圈黑色的细带,就像女人的吊带袜,本该扣在白色衬衣边缘的夹子,因为已经解开的缘故,垂落在腿边。
这幅画面实在冲击,不过郁松年也不是完全不清楚这个东西的作用。
只是没想到这个东西在沈恕身上的时候,能这么……具有冲击力。
沈恕被对方突然的闯入吓了一跳,本能地抓住衣服下摆,想要遮掩一二。
郁松年应该也没想到他只是换一件上衣,需要把裤子一起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