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牛角弓
提到了财务问题, 赵守成的脸上就露出了警觉的神色。
小丁还有点儿没有进入状况, 点点头说:“是啊, 我们白天就在忙这事儿了,要跟校方和博物馆的人核对清单,做交接。事情很多。”
林青山点点头,说了句辛苦了。
小丁连忙摆手,“这些都是应该的,不辛苦。”
赵守成则很直白的问道,“林教授是对这些藏品感兴趣吗?”
林青山摇了摇头,“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赵老的藏品。我是想问问你们,赵老留下的研究资料和书籍,你们能不能让给我。我可以请协会的同志过来估个价……”
林青山说到这里,就见夫妻俩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怎么?”
小丁有些歉意地搓了搓手,“实在不好意思,林教授。您晚来了一步,赵老的资料书籍,都已经被人拿走了。”
“谁拿走了?”林青山一下就懵了。这些东西对于外行人来说,可以说一钱不值。但是对做研究的人来说,确实是非常珍贵的。
赵守成知道了他的来意,眼里的那点儿不悦倒是没有了,反倒有些遗憾。因为从他们夫妻的角度来考虑,赵老的资料书籍,交给林青山确实更为合适。
“这个人的名字,我们不清楚。”小丁很抱歉的看着他说:“是赵老的学生,叫大刘的那个人带来的。他们说这些东西我们留着没有用。他们就是搞文物研究的什么的……他们给我们留下了十万块钱,就把东西都拉走了。”
林青山大失所望。
他想说这两口子眼皮太浅,赵老的资料笔记,何止十万块钱呢?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这两个人又确实只是外行人。林青山也实在说不出斥责他们的话,但他脸上的失望太明显了,明显到两个人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林教授,”小丁有些愧疚的看着他,“要不我给大刘打个电话,看看能不能……”
林青山摆摆手。人家既然走之前给他们留了钱,这就是银货两清的意思,别说追回来了,就算这会儿他们翻倍去买回来,人家也未必会同意。
“都搬走了?”
小两口点点头,“书房里的东西,除了家具,纸张书籍全都搬走了。”
林青山满心失望,也没有继续闲聊的心情了。
起身告辞的时候,林青山走在前面,就听小丁在身后喊他,“林教授,您等一下。”
林青山回头,就见小两口正打着眉眼官司,赵守成是有些犹豫,小丁则表现的很坚决,“我这里有一些东西,您看看对您是不是有用。”
说着,小丁转身跑去了卧室。
林青山望向赵守成,就见他有些烦恼地舔了舔嘴唇,对他说:“林教授,这个东西是我们俩收拾卧室的时候,在化妆台后面的小保险柜里发现的。赵老把这东西放在那里,肯定是非常重视的,但我们俩翻了翻,就是一些工作笔记,也有一些生活记录……跟日记差不多。”
林青山有些意外,他都不知道赵默还有记日记的习惯。
“我们俩找到这个东西的时候,大刘已经带着那个人把书本资料都装车带走了。”赵守成说:“我们俩商量了一下,觉得这个笔记,不大像是工作资料,但又不能算作日记……我们俩就有些发愁。”
因为不知道该怎么给这本笔记定位,所以也不知道要如何处理它。
正好林青山来了,他不仅是赵默的同行,更是赵默的旧友,东西交到他的手里,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小丁带来的笔记本一共有两本,厚厚的硬皮笔记本,边边角角都已经磨损了。
林青山随手翻开一页,见上面是赵默熟悉的笔迹,龙飞凤舞地写着:“找到合适的向导,这件事已经有了六七分的胜算。”
再翻一页,上面画的一副简易的铅笔画。似乎是一副地图的样子。图形的下面写着几个名字:南长生、乔有才、封泽宁、李道、林敖。
林青山心头剧跳。
他知道,他找到了了不得的东西。
深夜,美院路。
黑糖从那辆黑色轿车沿着前方的公路朝着他们冲过来起,就嗅到了某种危险的气息。
它嗷呜一声从后座上跳起来,把脑袋探过去,挤进了前排座位之间的空挡,“老虎叔叔不怕!我保护你们!”
自从荆荣说过要送它去特训,它就开始对自己高标准严要求了。在家人们遇到威胁的时候,它自然也要冲到前面去。
但它刚汪汪叫唤了两声,就听林青山极冷静的说了一句,“黑糖,跑!”
黑糖转头望着他,嗓子眼里挤出一声疑惑的哼唧。
弥月也瞬间反应了过来,伸手在黑糖脖子上推了一把,“赶紧跑!越远越好,不要回来!告诉你爹地我们遇到坏人了!”
林青山够不到后座的车门,只能抬手把自己这一侧的车门推开。黑糖关键时候也听话,门刚一推开,它就闪电一般从门缝里窜了出去。
没有路灯,车门这一片又刚好处于车灯能照到的范围之外,再加上黑糖的毛色也是黑的,对面的人只看到有个影子一闪就不见了。
这时,对面那辆逼停了他们的轿车里也有人下来了。
弥月一咬牙,推开车门也下去了。林青山在旁边伸手抓了他一把,结果弥月动作快,他没有抓住。
如果说下车之前弥月还抱有某种幻想的话,一下车就知道事情不对了。
因为小毛说的从后面追上来的那辆车也停住了,但车里并没有人下车,只是沉默地堵在他们的身后,像是给前面的那辆车压阵一般。
小毛围着弥月转了一圈,刚想在他肩膀上落下来,就听他极轻的说了一句,“去找黑糖。”
小毛咕咕叫唤了两声,拍拍翅膀飞走了。
两个大男人脚步微微一顿,见夜空中一团黑影极快地飞走了,也没当回事儿。夏夜,工地附近又有大片的荒地,晚上有蝙蝠之类的鸟类出没是很常见的。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过来。
不远处的草丛里,黑糖只听到弥月喊了一声“你们是什么人……”
黑糖的耳朵抖了抖,它听到了撕打的声音,然后是砰地一声响,有什么东西重重地撞到了车身上。
黑糖听到了弥月发出的一声痛呼,有些急躁地在原地转了个圈。它不确定这个时候它应该做什么了,按理说警察是应该冲出去保护老百姓的,可是弥月刚才说了,不让它回去。
它到底应不应该听老虎叔叔的话啊……
黑糖简直纠结得要哭了。
弥月一句话没说完,就被来人一脚踹翻了。
一瞬间的痛感令他眼前发黑,喉咙仿佛被人卡住了,发不出声音。他的身体像是飞了起来,紧接着后背撞上了什么东西,砰然一声响。
痛感迟一步传来,整个背部像被火燎了似的。腹部的剧痛,与撞击带来的震动让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
他趴在地上半天没有缓过一口气,耳边全是嗡嗡的杂音。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在那片嗡嗡的声音里听到了林青山在喊他的名字。
弥月挣扎了一下,痛苦地蜷缩起来。
身体的感觉逐渐回笼,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应该是撞在了车上,而那个踹飞他的男人正一言不发地将林青山从车里拽下来。
林青山一把推开他,快步朝着弥月摔倒的地方跑过来,他扶住他的胳膊,有些急切的喊他的名字,“弥月。”
弥月刚要开口,就觉得嗓子眼里甜腥腥的,有液体涌了上来,又被他艰难地咽了回去。
“我……没事。”
他抓住林青山的一只手,温暖宽厚的手掌,从小到大不知道扶过他多少次。他恍惚记起小时候趴在地上耍赖,眼巴巴等着林青山过来扶他的情形。
弥月无声的笑了一下,抓紧了他的手,“没事。”
林青山听到他的声音,稍稍冷静了一些,他摸摸弥月的的肩膀,手臂,又轻轻的在他腹部摸了摸,“这里?”
弥月按住了他的手,“没事。”
其实他也说不清到底是踢在哪里了,但这会儿能顺利地坐起来,应该没有什么严重的内伤。
两个男人分工明确,一个负责在旁边看着他们,另一个个头略矮一些的则打开车顶灯,十分利落地在车里翻了起来。
弥月可以肯定,他以前没有见过这两个男人。
陌生人。
无冤无仇,那就是拿钱办事了。
弥月想起了之前林青山说的“知道就有危险”,下意识的望向林青山。
林青山的脸孔在夜色中有一种异乎寻常的沉静,双眼闪闪发亮,似乎面前小小的困境只让他有些烦恼,却不至于引起他的惧怕。
他好像什么都不怕。
弥月的心也安稳下来,他忍不住朝着林青山的方向靠了靠。好像靠过去了,肚子上的挨了一脚的地方就没有那么疼了似的。
太弱鸡了。
弥月有些沮丧的想,应该送去受训的不是黑糖,而是他才对。
想到黑糖,弥月就暗暗盘算了一下来时的路,也不知这位娇滴滴的小公子走到哪里了。这么短的时间,它长着飞毛腿也搬不来救兵。
唉。
早知道会有这样的麻烦,应该让它带着它的独家定制的高级手机出门才对。
身高略矮一些的男人最后从车里出来的时候,只拿着林青山出门时带着的双肩包。
弥月的猜想得到证实,心又往下沉了沉。
林青山和他对视了一眼,这一刻,弥月没有看错,林青山的眼睛里是充满了后悔与愧疚的。
他后悔把这个麻烦引到了家里,引到了他儿子身上。
在他们身后,草丛又簌簌的抖了一下。
小毛小声嘀咕,“爷爷的背包。”
林青山出门的时候小毛看见了。原来这些人是要找这个背包吗?
黑糖急得团团转,“我们要不要出去……”
“不许出去!听话!”小毛板起脸,学着啸啸的样子训它,“不要让爸爸担心!”
黑糖从鼻子里呼了一口气,有些焦躁地趴了下来。趴下来之后,才小声的哼唧,“那是老虎的爸爸,才不是我爸爸。”
小毛扭捏了一下,“老虎说也是我爸爸!”
它跟着弥月的时候还是个小崽崽,当然了现在也没大到哪里去。所以弥月对它来说,哪怕没有这样叫过,他充当的也一直都是家长的角色。
刚认识啸啸的时候,听到啸啸叫爸爸,它心里还很不高兴。后来啸啸教训它,让它不许惹爸爸生气,听爸爸的话。
小毛不知不觉就顺着它一起叫爸爸,等自己反应过来,心里就有些高兴,对啸啸的那点儿酸溜溜的醋意也不见了。
啸啸说过呢,陪伴它们长大的,就是爸爸。
小毛扑腾了一下翅膀,“听爸爸的话!”
黑糖从鼻子里喷了一口气,有些沮丧地趴下了。
它想,一遇到危险,弥月就把它撵到一边,一定是因为它还不是警犬的缘故。如果它变成了警犬,弥月就不会这样把它跟小毛一起当成小孩子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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