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牛角弓
荆荣思索了一会儿,“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方向,是因为盗墓贼当中有一个人,并没有当场死亡。他拼着一口气往山外爬,爬到天快亮的时候,遇见了一对出门走亲戚的小夫妻。就是这对小夫妻报了警。”
这些事,弥月也是第一次听说。他还以为卷入其中的几个盗贼,都死在了当场。
“这个人在警方的人到达之前就死了。但他死前留下了一句话。”
弥月不知怎么,就有些紧张起来。
荆荣倒也没有卖关子,继续说道:“他说,那些野兽冲上来的时候,他听到有人吹口哨的声音。”
弥月,“……”
弥月有一种一跤跌进棉花团里的感觉。
“就这?”弥月嗤笑,“大半夜的,深山里还有野兽在叫,他居然还能听到有人吹口哨?不是幻觉吗?这也能作为证据?”
“这只是一个方向。”荆荣加重了语气,“任何一种可能性,都需要查证之后才能排除。”
弥月知道,他今天无论如何也绕不过这个话题了。不交代清楚自己那两天的行程,荆荣是不会放过他的。
“那两天。”弥月深吸一口气,“我去了倒卖古玩的地下黑市。”
荆荣,“……”
荆荣所有的思路都被这一句话打乱了。
地下市场,很多地方都有,但它们都拥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无论买家还是卖家,身份都是受保护的。
无论弥月是否真的去了地下黑市,这条线索,都没有办法求证了。
荆荣心里有些窝火。但他清楚,地下市场是不能查的。至少现在不能查。
这里面牵扯的利益关系太复杂了。
荆荣不会狂妄的以为在凶杀案还没有眉目的时候,一手掀开黑市的遮羞布是什么明智的做法。
荆荣不死心的追问一句,“是S省的地下黑市?”
“是。”弥月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有什么异样的波动,“但是,谁带我去的,我又参与什么交易,就不能告诉你了。”
荆荣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这里面的规矩。
正因为知道,他才觉得棘手——弥月只是给了他一个说法,还是一个没有办法确定真假的说法。
这让他怎么往下查?
“这样吧,”弥月像是忽然间想出了一个办法,“你去查查我的账户吧。我返回安徽的前一天,我的账户里应该有一笔出款,另外还有两笔进款。一笔是我帮别人做鉴定的酬劳,另外一笔钱,是我买进卖出挣的倒手钱。”
荆荣知道这种地方挣到的钱,很可能也是查不到来处的。但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一个证据。
荆荣稍稍有些泄气,“关于这个案件本身,你还听说过别的什么传言吗?”
弥月说:“我想想。”
头顶上树枝一阵蔌蔌乱响。
弥月抬头,见大毛正攀着树枝爬下来。一只爪子拢在胸前,像攥着什么了不得的宝贝似的把一个鸟蛋递到了弥月的面前。
弥月哑然失笑,“这是给我的吗?”
大毛点点头,双眼发亮的看着它,像一个举着作业本等待老师夸奖的小学生。
弥月摸摸大毛的脑袋,伸手接过鸟蛋,“谢谢大毛,我很喜欢。”
大毛咧嘴一笑,活蹦乱跳地又窜了上去。
也不知这两只在树上到底鼓捣些什么,弥月还听到了小毛凶它的声音。
说来也好笑,这两只凑在一起,小毛总是争着抢着要当领导,大毛则像个受气包似的,处处都乐意让着它,有了好东西也不会跟它争抢。把个小毛惯得越发趾高气扬了。
不过小毛也有个优点,那就是自己的属下绝对不让别人欺负。要是有人跟大毛不客气,小毛就会冲上去替大毛出头。
弥月曾听张阿姨说,有一天她看到院子外面有个小孩儿冲着大毛扔石头,结果大毛还没生气,小毛一个俯冲,飞过去直接把小孩儿的帽子抓掉了。
当时小毛那个样子……真像一个打了胜仗的大将军。
弥月听了以后心里想的是;这都是什么破毛病啊……别人谁也不能欺负大毛……只有它自己能欺负……
“弥月?”荆荣纳闷的开口了,“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弥月说着,忍不住又微笑起来,“刚才大毛从树上下来,送个我一个鸟蛋。”
荆荣,“……”
怎么说着正经事儿呢,还臭显摆上了?!
“大毛真懂事。”荆荣还等着弥月配合他的问话呢,于是敷衍的夸赞了秃猴子一句。
“确实。”弥月的语气得意洋洋的,好像看到小孩儿得了奖的家长,“又懂事又乖,比满大街的人都强。”
荆荣咳嗽了两声。
经过了猴子这么一打岔,弥月抵触的情绪倒是没有了,语气也轻快了一些,“老猫,你不是问我听没听过什么流言吗?灵犀山附近倒是有一种说法,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什么?”
“犀山部落里女性王族成员的墓是不能动的。”弥月神秘兮兮的说:“尤其是云琴公主这种还没成年就夭亡的女性王族成员。阴气太重了。”
荆荣,“……”
弥月还在煞有介事的给他科普一些似是而非的迷信说法,“你看犀山部落的王族墓葬群在那里?都在灵犀山朝南的山谷里,这里地势较高,虽然四面环山,但依然能让阳光巧妙地照进来,所以那个地方虽然汇聚了几乎全部的王族成员,却一点儿不显得阴森,反而充满了庄重的气氛。”
荆荣听的有些呆滞。
“但是你想想女君谷那个环境,地势低不说,整个山谷几乎终年没有阳光照进来……”弥月说着说着,语气都显得意味深长起来,“没有阳光,笼罩在山谷里的阴气常年不散。这样的地方,最容易出怪事。”
荆荣叹了口气,“我让你说说有没有听到什么流言,不说让你给我讲故事。”
“我这就说到了。”弥月不满他打断了自己的话,“很多人都说,这些人开了云琴公主的墓,扰了她的清净,所以遭到公主的报复……你别叹气,很多人都相信这个说法。”
荆荣,“……”
“我们研究所搞卫生的阿姨都说,这些人就是因为刨了公主坟,才被守墓的守护神兽给咬死了。”
竟然还有理有据。
荆荣觉得,再说下去,他说不定也会信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弥月就是怀疑对象~~
第52章 心软 他见多了人性中突然间爆发的“恶”的一面
电话挂断了。
荆荣望着黑下去的屏幕,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一直觉得弥月心思简单,是个比较单纯的人,但现在看来,这心眼也不少,话题能给他扯到两百里外去。
还有,他到底还是对弥月心软了。
荆荣靠在窗边,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他的脑子有些乱,一会儿觉得他不该心软就这么放过了弥月,一会儿又觉得再追问下去可能会有些残忍。
他不想去挖弥月心里的伤疤——死去的一家三口,都是弥月认识的人。尤其他们家那个七岁的小女孩阿荠,她一向是追着弥月喊哥哥的。
研究所里的人都说不好这个小姑娘是怎么跟弥月熟悉起来的,只知道有这么一个爱说爱笑的小女孩儿隔三差五就跑到研究所来给他们送鸡蛋、送菜。弥月是研究所里年纪最轻的研究员,性格又活泼,阿荠最喜欢跟着他。
马家沟距离研究所不算太远,山里的孩子从小就是满山跑的。阿荠经常跟着村里的小伙伴们往灵犀山这边跑着玩,家里人也都习惯了。有时候,她自己带着家里的两只大狗就跑过来了。
弥月手里没有工作的时候,会拉着她给她上课,讲古诗词,讲英语、算数。到了中午还会带她去食堂吃饭。
食堂里的肉包子很受欢迎,有时候弥月还会多买几个,让她带回去给家里人吃。
后来弥月就建议王家多养些鸡,鸡蛋鸡肉都可以送到研究所来。阿荠的父母就是因为弥月的这个建议,开始在家里搞起了养殖。
他们家原本是住在村子里的,就因为要修一个比较大的场院来养鸡,才搬到了村子的外围居住。
荆荣觉得,弥月或许会因为这一点而自责。
或许会觉得,如果不是他出主意,阿荠的父母就不会动念搞养殖,自然也就不会搬到村子边上去住,也就不会跟那群深山里窜出来的盗墓贼有接触,后面的惨剧……
或许就不会发生了。
荆荣知道这种事不能这样计较,但弥月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他心地柔软,哪怕对着一只猫头鹰,一只偶遇的猴子,都会释放出自己的善意,生怕它们会饿肚子。
荆荣不敢深想弥月会如何面对这件事。
他或许不该逼他。
但荆荣真的很希望弥月能够信任他,能把他和阿荠一家的渊源跟他说一说。或许在他的叙述里,还藏着什么没有被发现的线索。
比如,盗墓贼跟阿荠的父母以前是否认识?那些人行动之前都会踩盘子,会反复规划路线,这个过程中,是否就已经看好了阿荠家这个落脚点?
他们很有可能提前跟阿荠的父母接触过,这个细节,有没有被人注意到?
当然,抛开所有这些已知的线索。最牵动荆荣的,仍然是最后死去的那个人留下的一句话:猛兽们在扑上来的时候,他听到有人吹口哨。
严格说起来,如果作为证据,这一声口哨真的很难站住脚。因为当天夜里刮大风,山里的气候条件非常恶劣,一个被野兽包围了的惊慌失措的人,真的听清楚了混杂在风声中的一声口哨吗?
在北方生活过的人都知道,刮风的声音有的时候很像是有人在打唿哨。
这很有可能就是错觉。
但也有可能不是。
荆荣之所以因为这一条线索就盯上了弥月,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法医在对那几个盗墓贼的尸体经过了反复比对之后,得出的结论是:当时袭击他们的猛兽不止一两头,是一群。
而且还是一群种类不同的猛兽。
因为在他们的残尸上,有棕熊、豹子、西北狼留下的痕迹。甚至还有一种略小一些的爪痕,法医认为有可能是狐狸一类的小兽留下的。
这个结论法医提出的时候也非常为难,因为他自己也认为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因为这样的团伙作案,是完全违反野生动物的天性的。
自然环境中的野生动物通常不会主动袭击人类,更别说大家商量好了一起去干这一票。
尤其是西北狼,每当狼群出没的时候,像熊、豹子这样个体行动的野兽通常都会避开的,更别提战斗力低下的狐狸了。
可现实是,它们偏偏合伙作案了。
这也是这个案子最后会以悬案的名义报上来的主要原因。因为处处都透着诡异,从科学的角度去解释完全解释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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