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啊?嗯,因为……”奚星海再次尝试解释,可闫飞航似乎早在心里为他的一系列行为下了定论:总是半夜回家,能有什么好事?
“我不管你因为什么,以后不要再出现类似的情况!”
“再有下次,你看我怎么整治你!”
“还有,既然知道要见人,就不要穿成这样出来!”
奚星海:……
前面他都好理解,可是,这样……是哪样?T恤短裤什么时候不能见人了?
他低头,看一下自己的打扮,“这样……怎么了嘛?”
其实没怎么,无非头发还湿着,水滴顺着脖颈,往下没进衣领里;无非T恤太大,精致的锁骨一览无遗,粉嫩的皮肤惹人遐想;无非没穿裤子,白花花的细腿眼花缭乱,无非脸太白,唇太粉,沐浴露的香气直往人脑子里钻。
“大半夜的,弄成这样,你想勾引谁?”
第2章
奚星海不是一个人住,家里还有个奶奶。
老人家睡眠少,每天早上不到六点钟就起床,晨练、烧饭、去买菜……她醒了就见不得奚星海还睡着,想方设法也要把人给弄起来。
奶奶敲门,没等奚星海回声,她推开房门,又拉开了窗帘。
伴随着滑轨刺啦声一道出现的,是一大片明晃晃又刺目的光。
奚星海睡觉认床还畏光,这个方法屡试不爽。
他被刺醒,皱着眉头,从床上爬起来,他想要抱怨一些什么,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奶奶已经冷着一张脸关门出去。
奚星海:……
昨夜折腾到凌晨四点才睡,现在不到六点钟又起,奚星海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发,闭着眼睛坐在床上,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一个熟透的西瓜,轻轻一碰,就会裂开成两半。
六点钟,距离上班时间还剩三个小时,而距离他预约的维修师傅上门,也还有将近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一个半小时,足够他躺回被窝美滋滋睡上一个回笼觉……可他要是睡了,奶奶恐怕会更加生气,他不想惹奶奶更生气,所以他放弃了继续躺下来的计划。
他慢吞吞地起床,慢吞吞地穿鞋,额前的刘海有点长了,他闭着眼睛扎起一个小揪,小揪用发卡固定住,他又闭着眼睛洗漱、护肤、换衣裳……推开房门走出去的时候,狭小的客厅里不见一人。
——奶奶已经出门买菜去了。
墙上挂着爸爸妈妈的遗像,桌子上放着半根油条,两个包子和一碗稀饭。
油条包子已经凉透,好在稀饭还温着。
他对爸爸妈妈笑了笑,然后他走到餐桌旁,坐下,慢吞吞地吃掉凉掉的油条和包子,又慢吞吞地喝完那碗稀饭。
奚星海的爸爸妈妈是在奚星海上初二那年因车祸去世的。
爸爸伤得重,当场去世,妈妈被爸爸护在身下,侥幸活了下来,却没能逃过手术后的并发症。
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躺了一个多月,最后因各大脏器的相继衰竭,去天上同爸爸会合去了。
没了监护人,奚星海不得不搬离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城市,来到这里,跟奶奶住在一起,同学、朋友……一切从头开始。
奶奶不太喜欢自己,奚星海能够感觉得出来,但他不知道为什么,起初不敢问,这么多年下来,也失去了开口去问的契机。
妈妈住院那段时间花了不少钱,呼吸机、人工肺、血象、生化一天七八遍,保险公司扯皮要来的十几万根本不够花,爸爸妈妈的全部积蓄搭进去也将将才够住上半个多月。
奚星海刚刚失去爸爸,不想再失去妈妈,不得不放下少年人无比看重的尊严和面子,到父母亲戚朋友面前,挨个去诉苦、去哭穷、去借钱……最后,借来的钱花得精光,妈妈也没保下来。
叹一口气,奚星海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收拾餐桌,清洗碗碟,熟练地把洗好的碗碟放进橱柜,一转身,敲门声响了,——维修师父来了。
擦干净手上的水,奚星海摘掉围裙,抬脚往外走去,手碰上了门把手,奚星海陡然想起闫飞航昨晚对他说的话。
他低下头,看一眼自己的打扮,——白色T恤宽宽大大,几乎盖到胳膊肘,短裤没过膝盖,几乎盖到小腿,一双黑色拖鞋套在脚丫子上。
这样……应该没问题吧,他不确定地想。
按下门把手,门开,维修师父站在大门口,“请问是奚先生家吗?”
奚星海点头,“是我。”
维修师父是个中年男人,长相憨厚,看起来颇为实诚,他好像对这一带的小区很熟悉,不用奚星海指引,套上鞋套,径直走去卫生间。
卫生间里挂着两条奚星海昨晚洗澡换下来的内裤,师傅习以为常、目不斜视地走进去,放下工具箱,师傅开始工作。
最终定位下来,地漏没毛病,水管子老化出了问题,滴滴答答的漏水已经漏了很久,之前缝缝补补,没能解决根本问题,现在要么整根换下来,要么就还是补,但是补了估计也管用不了太久。
昨晚的情况经历过一次就不想再经历第二次,奚星海果断问了整根换的价格。
其实不算太贵,他在心里算了算自己这个季度能拿到的奖金,看看还完债后,还能结余多少,算完后,他咬了咬牙,“那就换吧。”
师傅点点头,麻利地说了句:“好嘞,那就先把水闸关掉,咱们这就动工,早点动工,快点收工。”
水闸在水表箱里,奚星海点点头,“好!”
他不知道水表箱在哪里,好在他有万能的搜索引擎,他在搜索引擎的帮助下,在楼梯的拐角处顺利找到水表箱的位置。
箱门关着,脏兮兮的落了不少灰土,奚星海找到门把手,用力掰开来,同水表一起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尘土,他拍了拍手,打量那一上一下的两个水表。
不出意外的话,其中一个是他家的,另一个是闫飞航家的。
可惜水表上没有标记,奚星海撅着屁股,睁大眼睛,看了半天,也没闹明白哪个才是他家的。
那就只能使用排除法了。
他家301,闫飞航家302,不出意外的话,上头那个是他家的,下头那个是闫飞航家的。
他先关掉上面那个,拍了拍手,跑回屋,维修师傅正等着,他对师傅笑了笑,“师傅,好了,您先试试……”
话没说完,维修师傅卸开了螺丝。
水柱喷射出来,白色的水柱哗啦啦地喷了奚星海满身满脸,T恤被打湿,短裤被打湿,拖鞋湿了,就连刚刚弄好的头发也没能逃过一劫,湿哒哒地垂下来,耷拉在脑门上。
六月底的天气还不算太热,凉冰冰的自来水喷溅在身上,奚星海立时打了个哆嗦,他抬手擦掉一脸的水,有些崩溃地对师傅大吼大叫,“师傅!您怎么不听人说完话啊!”
水柱还在喷射,喷在卫生间的墙上,喷在卫生间的地上,顺着地漏哗啦啦地往下淌。
师傅也很崩溃,他一手按住水管,另一手麻利地开始拧螺丝,螺丝被拧紧,水停了,师傅的身上也湿透了,“我说小哥,长这么大人了,你怎么关个水表都关不好啊!”
奚星海:……
他承认师傅说得很有道理。
这么多年了,他的确还没碰过自家的水表。
这对生活技能满分的他来说,也的确算得上失误。
可是!
好吧好吧……他也懒得计较了。
水顺着他的额角躺下来,他抬手抹掉,“那……您再等会,我去关另一个。”
衣服湿哒哒的黏在身上实在不舒服,奚星海一边往外走去,一边掀起T恤下摆,白花花的肚皮露出来,一同露出来的,还有一小截细瘦的腰,沾了水珠的皮肤白生生亮晶晶的,瞧着可比蛋糕上的奶油好吃多了。
奚星海扯着T恤的下摆往一个方向拧,走到大门口,察觉楼道里的光比之方才好似黯淡了不少,他抬头,就见闫飞航正站在背光处看着自己。
第3章
闫飞航的作息非常规律,在国外如此,回国亦是如此。
他每天早上六点半起床,先洗漱后晨练,之后回来洗个澡,吃饭去上班。
幸福路小区始建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小区虽然老了一些,各项设施都不太能跟得上时代,电梯没有,绿化几近于无,好在地理位置还算不错。
周围有很多CBD,也有很多大商场,上班吃饭购物都方便,对面有一个大公园,休闲运动也很方便。
闫飞航绕着公园跑了三圈,时间来到清晨七点半,他回到家,脱了上衣,露出精壮身躯,——斜方肌,三角肌,腹肌深刻,胸大肌蓬勃有力,长期规律健身与规律饮食塑造出来的健美身材一览无遗。
哦,他大腿很粗,屁股也很挺翘。
他和他的翘屁股一起走进卫生间,把汗湿的上衣丢进脏衣篓子里,打开水龙头,等水热的时候,他脱掉运动短裤和内裤,准备脱袜子的时候,水停了,一滴都没给他剩。
水利局停水的话会有提前通知,闫飞航想问他妈许女士有没有收到通知,隔着门板喊了好几声,都没能收到回应。
打开门,他把上半身从门缝里探出去,这才发现许女士并不在家,兴许出门买菜去了,兴许出门遛弯去了,总之没再像他刚回来那阵子一样,跟前跟后地盯着他,嘘寒问暖地伺候着。
怎么说呢,刚刚回家的儿子是个宝,在家待了没几天,相看两厌,儿子成了一根草。
好在草做的儿子还算识相,早早地在公司附近租好房子,等过几天就能搬进去。
穿好衣服出来,闫飞航打算到楼底下去问问情况,打开门,奚星海就站在他家大门口。
奚星海这家伙不知道又在搞什么名堂,头发是湿的,T恤是湿的,整个人湿漉漉的,好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他嘴唇是红的,脸皮是白的,头发很黑,水珠透明,几种色彩相互叠加,又相互映衬,乍一看上去,整个人好像一块精雕细琢的玉石隐隐在发光。
湿透的T恤紧贴他的皮肤,勾勒出他瘦削而单薄的小身形。
他真的好瘦,肋骨一根根清晰分明,那腰未免也太细了点,一只手就能搂过来,稍一用力就会被掐断。
闫飞航眼睛直了,嘴巴变成不太标准的O字。
奚星海也愣住了,脸颊隐隐发起了热,——他是个gay,哪儿受得了另外一个男人用那样的目光打量自己?
踟躇半晌,奚星海慢吞吞地开了口,“飞航哥,你……”
他想叫闫飞航别那样看着自己,怪让人不好意思的,话没说完,闫飞航冷笑起来。
奚星海愣了一下,闫飞航嗤了一声,“挺会装啊,我还以为你能憋很久呢,没想到这才半年不到,你就忍不住原形毕露了。”
奚星海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那样笑,“飞航哥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闫飞航眯起眼睛,向前走了几步,他走到奚星海跟前,离他只有半步不到的距离,他低下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奚星海,“我家的水不是你关的?你关了我的水,把我骗出门,又摆出这副姿态守在我家大门口,怎么?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对你另眼相看了?哈!你想得倒是挺美!”
奚星海:……
奚星海第一回 知道,原来闫飞航的联想能力竟然那么厉害,风马牛不相及的几件事,到了他这里,竟能串成逻辑严密的一整块。
难怪自己创业能当大老板。
奚星海当真五体投地瑞思拜了。
可是佩服归佩服,不该自己顶的锅,奚星海一个都不想顶,闫飞航劈头盖脸给他丢下那么多口锅,他也不介意一个个地给他丢回去。
虽然他丢还回去的速度……可能有点儿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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