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已经不喜欢你了 第34章

作者: 标签: 近代现代

  气急败坏之下,妻子跳起来去扯表哥的头发,可表哥的个子实在太高,饶是妻子用尽全力,也才将将能碰到表哥的侧脸。

  锋利的指甲划过脸颊,表哥的脸上登时多了一条血痕,血珠子冒出来,表哥尚未察觉,裴瑞凡已然坐不住。他再顾不上看热闹,也再顾不上拱火,怒不可遏地大吼出声:“卧槽,你这女人好狠的心!这样的脸你也舍得下手!看我不弄死你!”

  裴瑞凡去拉妻子的手,妻子去揪表哥的头发,表哥把丈夫按在墙上,丈夫挣扎着想朝奚星海扑过来——

  奚星海:……

  他拍拍心口,手机拿得更稳了。

  表哥闷头揍人,丈夫闷头挨揍,妻子啊啊啊地叫,裴瑞凡嗷嗷嗷地叫,小男孩哇哇哇地哭,护士推门进来,“你们干什么?吵什么吵?!”

第45章

  这场闹剧最终的以保安的出场作为结束。

  闹事的几个人:表哥、裴瑞凡、那对夫妻以及那个小男孩,统统被铁面无私的保安毫不留情地赶出病房。

  陈谦之来得晚,进病房的时候闹剧已经结束。

  他看见保安推着裴瑞凡和表哥往外走——裴瑞凡的衣裳被扯乱了,表哥的脸上有伤,那对夫妻的情况也不遑多让,小男孩哭哭啼啼,奚星海坐在病床上,黑发白肤红唇,黑亮的眼睛眨啊眨,一副【好想出去,但是出不去好着急啊】的着急模样。

  脚步稍稍停顿,陈谦之唇角微扬,眉毛挑起一个角度。

  脚步换了个方向,陈谦之跟在那一行人身后,走了出去。

  病房里,奚星海的确想出去,也的确出不去,不仅出不去,他还得配合医生的检查:张大嘴巴、闭上嘴巴、睁大眼睛、闭上眼睛、呼、吸、呼、吸……检查结束,医生摘了检查手套,告诉奚星海说他身体已经基本无碍。

  “……再注意观察一段时间,不发烧就能出院了。”医生道。

  那医生四十多岁,五十不到的样子,长得挺好看,微微弯起的眼角和不紧不慢说话的音调都令奚星海情不自禁地想起他的妈妈。

  想到刚刚发生的事,奚星海顿觉有些不好意思,他朝医生笑了笑,抱歉地道:“不好意思啊,医生,刚才给你们添麻烦了。”

  那医生却晃着听诊器说:“麻烦什么啊,麻烦吗?我倒不这么觉得,我觉得挺有意思,你觉得呢?”

  奚星海:……

  ……更像他妈妈了。

  这属于什么?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吗?

  奚星海怀疑着医生在内涵他,但他没有证据,怔愣间,医生已晃悠着离开。

  医生离开后,舅妈端着早饭进门,舅妈把热好的早饭放到奚星海面前,便打算喂奚星海吃早饭。

  ……奚星海哪儿好意思让舅妈这么照顾自己?

  “你们快去忙吧,菜市场是不是已经开门了嘛,你们快点摆摊去赚钱吧,赚钱最重要,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的!”

  大舅却在这时拿着电话走进病房,他把脸拉下来,“自己照顾自己?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看看你的手?都伤成什么样了?还自己照顾自己!”

  “孩他妈,把碗给我,我来喂他!”

  舅妈拍大舅的胳膊,“你那么凶干什么,别吓着孩子了。”

  “你大舅就这人,你甭理他。”

  话虽这么说,舅妈到底还是顺从地把装着包子的透明塑料袋递到了大舅手里。大舅抬手接过了,一言不发地送到奚星海嘴边。……护士进来换输液瓶,见状捂着嘴巴偷偷地笑。奚星海脸颊发热,乖乖地张开了嘴巴。

  老实说,奚星海并不排斥这种感觉。

  老实说,奚星海还是挺享受这种无微不至地被人照顾着的感觉的。

  ……虽然大舅自始至终板着一张脸,虽然舅妈一直在他耳边絮絮叨叨。

  可若是因为他而耽误了他们的正事,奚星海也还是会觉得过意不去。

  于是等陈谦之从外头回来,告诉他表哥和裴瑞凡都无恙(表哥脸上受了点伤,几条血口子,不处理可能留疤,裴瑞凡带他去处理),不一会就能回来后,奚星海便再也忍不住了,伙同陈谦之一道,好说歹说把人劝走。

  人走了,病房里顿时空了下来,外头的鸟鸣声都变得清晰不少。奚星海松了好大一口气。桌上的小馄饨已然有些凉了,他赶忙拿起小勺子,呼哧呼哧地吃起来。

  陈谦之却在这时快步行至他床边,修长的手指碰了碰他的右手手背。

  奚星海不明所以,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不知何时回了血,血倒灌进输液管里,留下长长一截的红色。——他左手被水底的石头水草一类的东西划伤了,打着绷带,用不了。

  “回血了?怎么会回血了啊?”奚星海慢吞吞地说。

  “你是在问我吗?”陈谦之脸色不善。

  奚星海便讪讪地笑了笑,“没事啦,一会就好了,回血而已嘛,没什么的。”

  说着,他便放下了勺子,将手放回床面上,等了差不多十多秒钟,等血重新流进输液管里,他便抬起来继续吃。

  陈谦之:……

  陈谦之的脸彻底黑了。

  “勺子给我,我来喂你。”陈谦之语气颇为强硬。

  奚星海有点懵。

  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想喂自己吃饭?

  大舅跟舅妈还好,表哥和裴瑞凡他也可以接受,可陈谦之……奚星海是真的再也不想承受他的好意了,……他已经快要还不了了,正犹豫着,陈谦之已从他手中抢过了那把塑料小勺子。

  奚星海微怔,陈谦之已舀了一勺馄饨,送至他唇边,“张嘴。”

  陈谦之的态度颇为强硬,与平日里的他全然不同。此时的他,不似个风流倜傥的俊俏刑警,更像个久居高位的人习以为常地发号施令一般(也许这才是他平日里的样子?),以至于有那么几个瞬间,奚星海几乎产生自己倘若胆敢拒绝他,便会被他按在床上就地处置的错觉。

  奚星海不想被处置。奚星海老老实实地张开了嘴。

  陈谦之见他听话,面色登时也好看了许多,他舀起一勺馄饨,将馄饨送进奚星海嘴里,收回勺子时,将自己跟在保安身后出门之后,发生的事情告诉奚星海。

  他说那对夫妻中的丈夫其实是他的同事。

  不过,严格意义上来说,其实也算不上同事。……陈谦之跑外勤,而那个丈夫,也既陈谦之口中的王哥,则长期待在室内,从事文书方面的工作。

  王哥虽与他不相熟,但王哥的祖父与陈谦之的祖父却是同僚,且关系匪浅。……他们此次之所以会一同出游,也是因着老一辈的缘故。

  陈谦之的祖父在体制内工作,职位算不上高,姑且叫得上名号,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王哥其实没有撒谎,他们家从前的确算得上【有权有势】。

  但那也是从前的事了。

  王老爷子退下来之后,便一心养花遛鸟,不问世事。凭王哥自己的那点儿本事,养活自己老婆孩子已是艰难,更别提整饬什么人了。

  所以发现奚星海在录像之后,他立刻就慌了。

  但他这个人,怎么说呢,神经的反射机制与旁人不太相同:别人心里慌了,面上就紧张,他却是心里越慌张,面上就越嚣张。

  被保安赶出卫生所之后,他还插着腰大放厥词,骂完了人,他叫陈谦之给他帮忙。……他家长辈虽已退下来了,可陈谦之的祖父还没退下来啊。

  “卧槽,老子今天一定要整死那几个不识好歹的,妈的,太岁头上动土,能耐死他们了!”

  陈谦之没有回话,耐心地等他把话说完之后,便一拳捣向他腹部作为回应。……办公室坐久了,王哥早把学校里教的东西忘得干干净净,他连表哥这个庄稼汉子都不打过,更别提常年混迹在一线的陈谦之了。

  他被陈谦之揍得弯下了腰,尚未来得及反应,又被陈谦之一脚踹翻在地。

  倒在地上时,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懵懵地看着陈谦之,“陈……你、你干什么啊?”

  倒是王嫂反应快,她一把扑上前去,将自己丈夫护在身后,冲着陈谦之尖叫道:“陈家大哥,你这是干什么?怎么能一言不合就打人呢?”

  陈谦之却说他不是在打人。他解开袖口的两粒纽扣,将袖子卷上去,露出结实的小臂,他朝着那对夫妻笑,解释道:“我这是在替王老爷子挽尊。”

  镇卫生所处于小镇的中心地带,周边排布着不少居民楼和菜市场。早上九点多,居民楼底下人来人往,菜市场里更是人头窜动,往来不绝。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陈谦之一拳之后又是一脚,将王哥揍了个结结实实。……他下手有轻重,知道揍哪里能让感觉到最大程度的痛苦,又不至于将人揍伤。

  终于,几个回合之后,王哥受不了了,趴在地上,嗯嗯啊啊地开始求饶,孩子呜呜啊啊地哭,王嫂也看不下去了,哭着喊道:“我们给钱,我们给钱还不行嘛……”

  “早这么干脆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嘛。”

  陈谦之这才笑起来,他弯腰把王哥从地上拉起来,没事人一样,拍干净他身上的灰,又细心嘱咐他一定要去医院好好检查检查之后,便转头摸了摸泪痕未干一脸懵懂的小男孩的脑袋。

  “打人不对,不要跟谦叔叔学习,知道不知道?”他对小男孩道。

  “但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也别跟你爸妈学习,知道不知道?”他又对小男孩道。

  病房里,陈谦之把吃空的馄饨碗丢进垃圾桶里,回来的时候,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个纸包。他把那个纸包搁在奚星海面前的小桌板上,然后他笑着对奚星海道:“喏,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还有修手机的钱,你看看够不够。”

  “不够我再替你去要点。”他冲奚星海眨眨眼睛。

  奚星海:……

  奚星海懵懵地,好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你、你们……不会有事吗?”他担心地问。

  “有事也跟你没关系。”陈谦之毫不在意地说,又催促奚星海,“趁着人还没走,赶紧看看,少了我再替你要一些去。”

  奚星海便拿起那个纸袋,放在手心里颠了颠。……这重量,少说四五千的样子。

  这么多钱,换个手机都够了。

  他感激地望向对方,“谢谢你啊,陈警官。”

  昨天救了自己性命,今天又替自己解决了这么大一个麻烦,奚星海对对方的感激之情简直无以复加。

  陈谦之却说不用谢,“你别那样看着我。”

  “你知道的。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感谢。”

  闫飞航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进的病房。

第46章

  许女士的消息来自于奚星海的朋友圈。

  她知道奚星海这次出远门,是去探望他的表哥的。

  她知道奚星海的表哥家住东山镇。……B省D市下面一个县级市下属的小镇。

  她还知道奚星海的妈妈姓陶。奚星海的表哥家开了一个果园。

  她将这些聊胜于无的信息告知于闫飞航,尚未来得及询问儿子为何要打听这些,就被过河拆桥的儿子挂断电话。

  许女士无语极了,转头就给自己老公打了个电话,抱怨儿子不听话。而被她抱怨的儿子,已经一门心思开始琢磨怎么找人了。

  他在购票平台上为自己抢到了一张凌晨一点多开往C市,路过D市的火车票。乘坐那辆火车,他在凌晨三点多到达D市的汽车站。

  深夜的汽车站空无一人,最早一班的汽车发车时间是清晨五点钟。他在汽车站里硬生生地熬过了将近两个小时。清晨五点钟,他乘坐第一班从D市出发的汽车,历经一半个小时的颠簸后,顺利抵达东山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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