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包子不是给他的,豆浆不是给他的,搬家的事……恐怕是真的。
说不好此刻是什么心情,咬了咬牙,闫飞航阴沉着一张俊脸,一言不发转身回家。
家里面,许女士正在跟闫先生煲电话粥。闫先生忙工程,大多时间到处飞,鲜少有能回家陪伴娇妻的时间。不知道儿子要回家,夫妻俩情意绵绵,肉麻话不要钱似的抖了一箩筐。
什么,老公人家好想你啊……
什么,老公人家昨晚做梦梦到你了……
什么,老公你什么时候回家啊,人家一个人待在家里好无聊哦……
……
开门声吓了许女士一跳,她撂下电话,“飞航,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说不回来吗?”
闫飞航脸已经黑透了,“我自己家我还不能回了?!”
许女士说:“当然不是啦,妈妈就是……”
话没说完,房门砰地一声,合上了。
电话那头,闫先生听见关门声,关切地询问娇妻,“老婆你怎么啦?老婆你怎么不说话啊?老婆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老公好想马上飞回你身边去啊~”
许女士拍拍小心口,“死鬼,还不是你那好儿子,昨晚说了不回来,今天不打招呼跑回来就算了,还得老娘脸色看,气死我了!”
……
挂了电话,“小航啊,你怎么啦?早饭吃了没啊?妈妈给你买肉包子?”
闫飞航听见肉包子就来气,“继续煲您的电话粥去,别烦我!”
第10章
房间里面坐了一会儿,床上躺了一会儿,手机拿出来看了一会儿,始终没法把屋外的说笑声屏蔽出自己的脑海。
闫飞航走到窗边,掀开窗帘,向下看去。
窗帘、玻璃、防盗窗,眯起眼睛,一辆骚红色的福特野马蹦入眼帘,超宽的车身,适合大个子的车主,也方便在车内开展一些……活动。
闫飞航止住自己野马一样奔腾而去的思绪,推开门出去。
许女士正在消消乐,放下手机,“唉儿子啊,你可出来了……”
闫飞航没理他妈,打开门,看见一个陌生青年站在奚星海家门口。
青年顶着一头奶奶灰,一身潮牌,打着耳钉,侧脸很英俊,身材也很不错,大臂粗壮,小臂有力,T恤扎起来,露出结实的腹部肌肉。他的个子可能跟自己差不多,正弯腰吃力地搬着一个纸箱子。
奚星海站在青年旁边,脸上的担忧藏都藏不住,“……你行不行啊,不行我们一起搬啊,你不要勉强啊!”
青年拽得很,“呸,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等着,哥哥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麒麟臂!”
弯腰、用力、起身——
“哎哟,我艹,这里头装的什么啊,小爷我的腰啊——”
奚星海紧张地跑过去,“你怎么样你怎么样?”
闫飞航嗤笑一声,奚星海转过头来,“飞航哥!”
闫飞航勾唇笑了笑,没看奚星海,看着那青年,“搬不动吧,让我来吧。”
裴瑞凡的男性自尊受到挑衅,不爽地说:“你倒是来啊!”
闫飞航去了,他脱下西装外套,解开领口的前两粒扣子,解开衬衫袖扣,挽起袖口……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他对奚星海说:“拿着!”
凌空一甩,西装外套稳稳落在奚星海的手里,那动作,别提……呃……多中二了。
奚星海已经被他惊呆了,他木木地捧着那件烫手的西装外套,怔怔地站着,而闫飞航,他已经走到了箱子旁,弯下腰,用力,起身——
我艹,真他妈重,里面装了什么玩意儿啊,闫飞航在心里狂吼。
奚星海好像拥有读心术,探出头解释一句,“是书。”
“原来是书啊。”闫飞航说,看向裴瑞凡,风轻云淡地笑笑,“也不过如此嘛。”
裴瑞凡:“嘿,我这暴脾气!”
闫飞航已经搬着箱子下去了。
奚星海拍裴瑞凡的后背给他顺气,“你消消气,消消气,还剩两个箱子,我自己搬就行,你坐那儿去休息吧。”
裴瑞凡坐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倒杯水,渴死我了!”
奚星海把闫飞航的外套放在沙发上,起身去给他倒水,把水放在茶几上,奚星海回头去收拾东西。
裴瑞凡坐了一会,起身走到一个箱子前,抬脚踢了踢那箱子,“这里头什么?重吗?重的话让你飞航哥哥来搬啊~”
奚星海没理会他的阴阳怪气,“就一些衣服,还有一些杂物。”
裴瑞凡打开箱子,翻了翻,皮衣、皮裤,还有两条皮质的颈链……
裴瑞凡啧啧两声,“忆往昔峥嵘岁月……”
奚星海说:“你别乱动我东西!”
裴瑞凡:“好好好,不动不动。”
底下有个铁皮盒子,裴瑞凡打开盒子,挑挑拣拣,“这是什么啊?冰棒棒?”
奚星海吓了一跳,“都让你不要乱动了,你怎么那么讨厌啊!”把铁皮盒子抢回手里,盖上盖子。
裴瑞凡“哼”了一声,“一堆鸡零狗碎,还这么宝贝。”
奚星海白他一眼,没好气道:“什么鸡零狗碎,你才鸡零狗碎,腰都扭了,你怎么还这么闲不住?要不要再给你一箱书,让我见识见识什么叫做麒麟臂啊!”
裴瑞凡说:“去你的,麒麟臂今天打烊,想看下回请早预约。”
他们正打着嘴炮,闫飞航气定神闲地回来了,他脸不红,气不喘,好像刚刚搬下去不是一箱几十斤重的书,而是轻飘飘的一团空气一样。
他走到奚星海身边,叉腰站着,身姿挺拔如劲松,“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凉丝丝的目光瞥向沙发上大爷似的翘着二郎腿的裴瑞凡,心想奚星海什么眼光啊,怎么看上这么个玩意儿,中看不中用,哪像自己……又好看,又好用的。
“还没收拾好吗?”
奚星海说收拾好了,“还有两个纸箱,都不重,我自己来就行了。”
闫飞航今天特别好脾气,活脱脱一个五讲四好三热爱的热心青年。
“我回来就是帮你搬家的,怎么能一点力都不出?”
他搬起一个箱子,步履轻盈地往楼下走。
后备箱里已经塞得满满当当,闫飞航顺了半天,没能顺出可用的空隙,他把箱子塞进汽车后排座位,回过头,看见奚星海跟裴瑞凡一前一后地下来。
裴瑞凡哪有半分扭到腰的样子?他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在前头,奚星海搬着箱子跟在他后头,跟个受气小媳妇似的。
闫飞航眼皮跳了跳。
裴瑞凡绕过闫飞航打开车门,他让奚星海把东西放进去,然后他上车,隔着挡风玻璃,冲闫飞航抬了抬下巴,“走了啊,隔壁热心的大哥。”
闫飞航嘴角抽了抽,没理他,看着奚星海,“真搬走了?”
奚星海点头,“嗯。”
闫飞航搓了搓手指,心里好像塞了一团乱麻,迫切需要一个疏通的突破口,“你奶奶怎么办?”
“啊?”奚星海说,笑容忽而变得苦涩,“我搬走了……她应该很高兴吧。”
闫飞航拧起眉毛。
奚星海的奶奶对邻居客气,对闫飞航也很不错,就是不太待见亲孙子。
遇到跟奚星海有关的事,老太太就会变得挑剔。
她也不避着人,邻居们心里都有数,许女士这个爱操心的女人还旁敲侧听地打听过许多遍,都没弄清楚原因。
奚星海把姿态放得很轻松,笑道:“哈哈,你不要那样看着我啦,飞航哥,我没事啦,她应该会搬去跟我姑姑住吧,以后,嗯……她要是想我的话,我就回来看看她,她要是不想的话,哈哈,那就算了呗,又不是所有人都要跟他们的爷爷奶奶住一块儿的,好啦,时间不早了,飞航哥,你快回家去吧,外面好晒,我得走啦!”
闫飞航点点头,嗓音沙哑难闻,像是掺了一把沙子,心脏像是被一左一右两只手用力拉开再揉成一团,再拉开再揉成一团,再拉开再揉成一团……直到变成一团没有血色的破纸片。
“你……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了。”奚星海朝他摆摆手,拉开副驾驶的门,上车、关门,车发动,慢慢走远。
闫飞航静静站着、看着。
八月底明晃晃的日头照在身上和脸上,铺天盖地的热意蒸得人头脑发昏,脸发热,他却觉得自己心好像浸在深秋微凉的一捧水里,凉丝丝,空荡荡,没有半分着落。
他觉得自己好像弄丢了什么东西,在他还没有意识到这个东西是什么,也不清楚这个东西对他来说有多重要的时候。
车开远了,后视镜的男人越变越小,最后只剩蚂蚁那么大个小点,车拐弯,小点也不见了。
奚星海收回目光,裴瑞凡吹了个口哨,“开心了?”
奚星海嘟着嘴,“什么开心?开心什么?”
裴瑞凡“哼”了一声,“心里都乐开花了吧,还跟我装,你当哥哥火眼金睛白练的?”
奚星海抿唇笑了笑,“你看出来啦?”
“你说呢,哼,哥哥今天的表演您还满意吗?”
奚星海笑起来,“满意,满意,凡凡哥哥就是坠吊的!”
“满意还不给哥哥捶捶腰?妈的,出场费都没有,差点还闪着腰,你知道我这腰有多金贵吗?”
“嘻嘻~”
“嘻你妈,你还笑……唉,算了,懒得跟你计较,不过说实话,你就不怕这一下钓得太狠,把钩子抻断吗?”
奚星海不说话了,裴瑞凡:“好好好,当我没说,真难为你,惦记那么久,他有那么好吗?”
奚星海说:“有啊……”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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