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喵
两名警察相视一眼:“我们没想进去,只是敲门验证一下。”
“不用验证了,我说了,里面没人。”
梁婉秋就在这个时候开始哭,或许是找了多年好不容易有了点眉目让她精神极度紧张,也或许是相信了乔遇安的话,又一次面对失望,所以一下子情绪崩溃,但不管是什么原因,乔遇安都没有丝毫的心软。
他看着梁婉秋的眼泪在想,他的时年,当初是不是也曾这么崩溃大哭,可那个时候,有人安慰他吗?
梁婉秋身后的男人搀扶住了她,看着乔遇安:
“你忍心看着一个母亲伤心欲绝吗?只是进去看一看,知道没有人我们自然会离开,就当是让她死心,可以吗?”
乔遇安不为所动,看着男人:
“请问你是谁?”
男人没说话,像是不太想自我介绍,但梁婉秋却在这个时候开了口,抓着男人的衣袖苦苦哀求:“彭校长,你帮我说说话,我就想进去看看,看看我的儿子是不是在里面,让我看一眼,只看一眼就好啊……”
彭炜阳闻言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乔遇安抢先一步,这一次他的声线比之前还要凉上许多,他问:
“校长?什么学校的校长?那个很有名的育彰学院吗?”
彭炜阳没有回答,但从他诧异的神情中乔遇安已经得到了答案。
乔遇安咬了咬牙,盯着彭炜阳勾唇笑了下,但这笑意却丝毫不达眼底,甚至有些阴森的味道,他从台阶上走下来,一步步的走向彭炜阳,然后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间里,抬脚狠狠的踹向了他的胸口,彭炜阳措手不及,被踹出去两三米,狼狈的倒在了雪地里。
他甚至听到了自己肋骨断裂的声音。
“你干什么?!”警察完全没想到有人居然会在警察面前打人,当众出声喝止,可乔遇安根本不听,迈步过去在彭炜阳要起身的时候一脚踩在他的胸口阻止了他的动作,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问他:
“你做过噩梦吗?你相信这个世界……是有报应的吗?”
警察过来制服住乔遇安的时候,乔遇安没有挣扎,从跟彭炜阳动手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必然会是这么一个结果,他一点都不在意,也无所谓是否被带走,他就是要出这口气,为时年也为自己,他当然知道这不够,甚至有些愚蠢,却还是控制不住的想打人。
于是便打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什么后果他都能承担。
只是时年……
乔遇安回头看了一眼4号别墅门口,有些担心。
门口的骚动时年一定是听到了,那么现在他是什么状态?躲在被子里还是衣柜里?自己应该给展图打个电话让他过来守着时年,也该跟姜橙打声招呼让她看着4号别墅,谁都不能进来,也要跟姜橙说快点让自己出来,自己不在时年身边,他到底是不能放心的……
可乔遇安想着这些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他的时年没在被子里,也没在柜子里,他就在门后,满身冷汗,双手忍不住的抖动,却还是坚定的一点点的要打开这把门锁。
4号别墅门口便传来一些响动的时候,乔遇安愣了一瞬,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可一秒后他就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是真的有人从里面正在把门打开,乔遇安迅速回神,不顾警察的钳制大步走过去一把将打开了一丝缝隙的门狠狠推了回去,重新锁上。
“回去!”对时年从来都是百依百顺的乔遇安,第一次对他强硬。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
第66章
没有人能够明白乔遇安这一刻有多自责。
他知道了梁婉秋在找谁,他知道了梁婉秋的目的,知道了时年的过往,知道了梁婉秋既然能等这么多天就不会轻易的放弃,可是自己在知道这些之后又做了什么呢?
沉浸在自己心疼,不愿意相信时年受过这些磨难的情绪里,没有调整过来,甚至让时年远离自己的视线。
他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梁婉秋随时都能找过来,却还是放任了自己的情绪,让时年毫无防备的就直面了这场荒唐,时年是什么样的情绪,现在是什么状态,乔遇安可以想象,却又不敢想象。
他没有保护好时年,这是事实。
即便他提前告诉时年了,提前守着时年也一样避免不了这场冲突,但这并不能让乔遇安不自责。
“听话。”乔遇安对着门缝说:“我不可能有事,我很快回来。”
时年似是没听话,门后的声音又动了动,但都被乔遇安坚定的按了回去,他自己都觉得眼前的嘴脸恶心,更何况是亲身经历过的时年,他不可能让时年走出来面对这些。
曾经的伤疤可以摊在太阳底下,可以坦然面对,但绝对不是让这些人生生撕扯开。
“时年!时年!”梁婉秋疾步走过来却在台阶处摔了跤,她狼狈的爬起来想要再进一步,却被乔遇安拦下了:
“你再进一步,我就要告你私闯民宅了。”
梁婉秋根本不在意,她的眼中现在只有那扇门,和那扇门之后可能存在的人:
“时年,我是妈妈啊,你出来看看妈妈好不好,我找了你十年啊,你都不想妈妈的吗?不要对妈妈这么残忍好不好……妈妈都是为了你好,你为什么就不明白呢……”
展图就是这个时候跑过来的,和姜橙一起。
他在和乔遇安分开之后的确是离开了,已经到了家,坐在了沙发上,可又突然觉得不安,总想见见时年是个什么样子才能安心,于是便又驱车回来,雪天路滑,他还险些出了车祸。
等好不容易到了冬区,远远就看到一个女人向4号别墅的方向跑去,他知道冬区里住着乔遇安的姐姐,虽然从未见过面,但此时却也知道是她,看到姜橙这样,展图原本心里的那些不安便像是被验证了一样,顾不得太多的也跟着跑了过去。
4号别墅门口从来就没有这么热闹过,雪地里躺了一个痛到呻/吟的男人,台阶上还有一个声嘶力竭的女人,展图当即就怒了,跑过去一把扯过梁婉秋毫不温柔的将她推下台阶,又一次摔倒。
但这一次不知道是摔的狠了,还是说她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一次了,就那么坐在雪地上没起来,放声痛哭。
“你哭个屁!”展图骂了句:“要哭滚回去哭,别脏了这块地儿。”
说完便看向一旁正准备制止自己的两位民警:
“警察叔叔是吧?麻烦您把这两位请走,哪儿来的送哪里去,这是我的房子,没人住不代表就能让人随便进来,就算是你们,也并不合法。”
“你就是房主?”警察开口:“是这样的,我们接到这位女士的求助,说是这里住着她走失多年的儿子,想要确认一下。”
“这里没住人。”展图的口气不太好:“赶紧离开!”
“不可能的!”梁婉秋开口:“我刚才听到了声响,里面是有人的。”
“你听错了。”乔遇安淡淡看着她:“里面是我养着的一只兔子,性子害羞,极度怕人,听到外面这么多人受了惊吓。”
梁婉秋摇着头:
“不,不会的,那是我儿子,我儿子一定在里面,我有感觉的,我知道他一定在里面。”
乔遇安很想问问梁婉秋,早干什么去了?你既然知道能感觉到里面就是时年,那当年呢?十年前呢?你知道他到底有多无助吗?
可他到底没有问,他不想承认时年真的在里面。
可是面对梁婉秋,乔遇安也失去了所有的耐性,他不想继续这场对峙,他太担心别墅里的时年了,于是看向了一旁的姜橙:
“今天我不能跟他们走。”
“当然。”姜橙开口:“去安抚你的兔子,有我在,今天没人能把你带走。”
乔遇安点了点头,看向展图,话都没说出口,展图就出了声:
“我守着,他们不可能进得去。”
乔遇安便没再说话,直接转身输入了密码进了别墅内,梁婉秋见此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瞬间从地上爬了起来想冲过来,被展图又一次推了回去,别墅门关上的那一刻,她终于没忍住痛哭着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时年。
——
时年坐在门口的角落里,蜷缩着自己,全身都在发抖,那一声时年让他痛苦的捂住了耳朵,不想再听。
乔遇安蹲下身靠近他,没有立刻安慰,在这么一个可以将门外对话听的一清二楚的地方,他不管说什么都是不可能让时年放松下来的,于是他直接将时年抱了起来,时年挣扎的很厉害,好像根本不认识乔遇安了,乔遇安险些抱不住他,直到他出声介绍自己:
“是我,是我,我是乔遇安,你的男朋友,你的爱人,别怕,别怕……”
时年在乔遇安这一声声的介绍中渐渐冷静下来,睁开眼睛看着乔遇安。
外面雪大,乔遇安的头发和衣服上都有雪花,此时进了温暖的室内得以融化,触手一片冰凉,可即便如此时年还是急切的,紧紧的,热烈的抱住了乔遇安,呢喃着:
“遇安哥哥,遇安哥哥。”
“我在,我在。”乔遇安抱着他,心底疼的近乎麻木,他轻轻吻时年的头发,在时年一声又一声的‘遇安哥哥’的声音中迈步上楼,坚定的,一步一步。
回到卧室,乔遇安直接将时年放在了柜子里,他知道那是让时年觉得最安全的地方,他没想离开,可放下的那一刻他还是被时年更紧的抱住了:
“别走,遇安哥哥。”
“我不走,我不会走。”乔遇安说:“我把柜门关起来,好不好?没人能找得到我们。”
时年却还是紧抱着他的脖颈不放,乔遇安也不着急,抱着他,一下一下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给予他无声的安慰。
之前的每一次,时年总会在自己的安抚中平静下来,但这一次不似之前,不管乔遇安怎么安抚时年都还是紧绷的,他放松不下来,乔遇安就像是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紧紧的抓着不放。
“对不起。”乔遇安搓着时年的后背道歉:“我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年年,是我的错。”
时年将乔遇安抱的更紧,却依旧没说话。
窗外似乎安静了下来,刚才还能听到的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已经消失不见了,不知道何时离开的,也不知道怎么解决的,可这并没有让时年好起来,他还是紧张,还是颤抖,乔遇安的话和动作都不能帮助时年分毫。
乔遇安的安抚没有断过,可时年却没有任何改变,乔遇安甚至想到了给时年打镇静剂,但想到时年曾经经历过的,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更何况,他现在这副模样,自己也不可能联系任何人去拿镇静剂过来。
从中午到下午,到傍晚,到整个室内都变得压抑且黑暗,时年一直抱着乔遇安,乔遇安以为时年会睡过去,睡一觉对现在的时年来说,没什么不好,但他没有,他全身的肌肉都还在紧绷,没有放松下来,哪怕一秒钟的时间。
继续下去不是办法,乔遇安也不想时年继续沉浸在黑暗的过往中,他静默几秒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侧脸去吻时年。
吻他的头发,他的耳朵,他的脖颈,时年一开始没有任何动作,像是习惯了乔遇安对自己的碰触,就在乔遇安觉得时年可能也不太能接受这种方式的时候,时年却突然张嘴咬上了乔遇安的肩膀。
很用力,乔遇安疼的蹙了眉,却还是轻轻的一下下安抚着时年:
“发泄出来年年,做什么都可以,别绷着自己……”
咬了一口乔遇安的时年身体开始有放松的痕迹,乔遇安搓搓他的后背缓解他长时间紧绷的难受,后来又过了十几分钟的时间,时年扯住了乔遇安的衬衣领口,让他的肩膀露了出来,他看不到,却用指尖摸到了一个很清晰的牙印。
时年吻了上去,伸出舌尖舔了舔。
乔遇安笑了下:“有点痒。”
时年没说话,吻从牙印开始一点点朝上,吻脖颈,咬耳朵,吻脸颊,吻鼻尖,吻嘴唇。
乔遇安热烈的回应。
虽然现在做这种事情显得极度不合时宜,但今天的事情对时年的影响又是如此之大,不靠一些别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怕是很长时间都不能从这种恐惧的姿态里走出来,时年也没有别的爱好,乔遇安和他认识这么久,他唯一有兴趣的就是自己了。
如果自己可以让时年从现在的情绪中抽离,他无所谓发生什么。
什么都可以。
“要做吗?”乔遇安在时年咬他脖颈的时候沙哑出声。
时年的动作停了一瞬,没说话,几秒后他吻了吻被自己咬的那处,问:
“你是不是知道了?”
时年的声音沙哑的不像话。
乔遇安垂眸看了一眼靠在自己肩膀处的时年,捏捏他的手:
“知道了。”
时年没有意外,没有动作,似乎这个答案已经在他的心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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