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云非云
江家老祖宗持的是黑子,江临川于他对面落座,便顺手扯过白子棋盒,手指头捏着白子,垂下眼帘,漫不经心道:“我不太会下棋,老祖宗别嫌弃。”
“把他们都杀了,江家就好了?”
“不是“他们”。”江临川补充,“是违抗我的人。”
唇瓣噙着笑意,江临川似乎在思索这一子该落在哪里:“至于安安静静的人,老祖宗放心,我会好好护着的。”
一子轻缓落下,原本凌乱的棋局突然明了起来,白子居然占据了上风。
“老祖宗,请。”
老祖宗没有闲心下棋,一巴掌拍在棋盘上,棋子一震,无论是黑子还是白子,通通洒了一地。
“你出生时,你母亲就死了,相宜那个时候年幼,晏儿意志消沉,只有几个仆从带着你,那个时候常常来看你的,可是江礼!你五岁以前所有玩具,可都是他一样样挑给你的!”
江家老祖宗声音震耳,江临川脸上的笑意收敛,显得有些淡漠:“我记得一些,礼叔父喜欢孩子,自己没娶妻,就收养了好多养子……五岁之后,老祖宗你扔了所有东西,以最严格的标准要求我,然后礼叔父再也没有对我笑过了,我经常觉得他想杀了我。”
因为江礼看出了江家老祖宗的意思,老祖宗想要培养这个孩子成为下一任家主。
“你杀了他,杀了他八个义子,杀了……”
“老祖宗,你可真没意思。”江临川打断了他的话,“这些东西,不都是你们教我的吗?”
江临川窝在圆椅上,低低而笑,肩膀一颤一颤的:“他能对我好,是因为我毫无威胁,一有威胁,就视同敌人。”
小团子时的江临川其实格外依赖江礼,那段时间江礼不来看他了,他就端着盘自认为最好吃的糕点去找江礼,远远看到江礼他就去追,被石头绊倒,摔得鼻青脸肿时,江礼就跟没到看似得,悠哉悠哉的走了。
“老祖宗你也是一样,您虽然严厉,我却一直感受的到你对我的不同,可是你看着我废了就废了,心里觉得,我要是爬不起来,就抛弃……”
“还有许多人都一样……”
“你们把我教的好啊。”江临川歪着头,水墨眸子笼着一层水汽,“不论情分,抹除阻碍之人——我不就是按你们的做?”
老祖宗恼怒,“可笑,你的一切都是江家给的,我随时可以收回。”
“我已经站在了这个位置,难道老祖宗真想杀了我不成?”江临川抬高音量,“若是老祖宗不满意我的功绩,我帮老祖宗你办一件事如何?”
“你个小兔崽子又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帮你杀个人。”
老祖宗气笑了:“有什么人是我杀不了,需要你杀的?”
江临川缓缓起身,理了理衣襟,缓缓开口:“徐陵府主。”
“你——”
江家老祖宗这次是真的惊到了。
江临川垂下眼帘:“老祖宗,你太久没出去了,有些事怕是不知道。五年前我曾见过问天剑主,无意中知道一件事……徐陵府主曾找过闲鹤散人,闲鹤散人最精通的,便是枯木逢春之术。”
“他受伤了?”江家老祖宗口中的“他”,自然是指徐陵府主。
“我查了五年,怕是八九不离十了。”
徐陵府主已登仙道,无论多重的伤,只要耗费大量时间,便能慢慢痊愈,能让他请动闲鹤散人,便是受了自己无法治愈的伤。
“怎么会,谁能伤他如此之重……”
“那是十五年前,他在烛龙火山受的伤,这是——礼叔父告诉我的。”
江临川进屋之时,和江家老祖宗争锋相对,待他重新推开房门,踏出房门时,两人气氛不说和和美美,却也算融洽。
梅九实在无聊,一听到动静,便回过身来,手臂搭在倚背上,望着两人。
比起五年前的剑灵,如今的梅九少了几分缥缈多了几分真实。
本来跟江临川说什么的江家老祖宗一愣,目光从梅九身上瞥过,压低声线:“你让它修炼?”
“嗯。”江临川声音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他能化为实体,能运转灵力,自然也能修炼。”
“简直胡闹!”
世间万物,只要开通灵智,拥有灵根便可修炼,妖能修成妖仙,鬼能修成鬼仙,器物自然也能修成灵仙。
君九剑虽然来历不明,却是一把少有的仙剑,器灵本便在“仙”的范围之内,真让器灵修成灵仙,便会立刻脱离江临川的掌控,成为独立的个体。
白白损失一把仙剑,那是傻子才干的事。
“老祖宗放心,川儿心里有数。”嘴巴上说的有数,但是江临川脸上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不过他刚刚那翻话,让老祖宗见识到了他的冷血冷情,见识到了他的唯利至上,到不认为江临川会感情用事,傻到这种地步,便也没放在心上。
从无休阁出来之后,梅九呢喃:“刚刚老祖宗看了我好几眼。”
江临川没想到他这么敏感,立即回答:“没事。”
“你跟老祖宗吵架了?”
“……”
“小事。”
在梅九的目光下,他默然半响:“……我就是有点儿累。”
把什么都扒开的人,往往会比较累。
他抬头,天际风云涌动,他的声音沉沉的,透着几分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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